第175章 瘋狂(下)
北廂居。
整間屋子彌漫著汽油味兒,瘋狂中的葉歡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至少在殺人的過程方麵處理得很冷靜,他先把房門反鎖,然後把汽油從門口開始傾灑,圍著屋子轉一圈,屋裏的書架,書籍,書案,窗台,椅子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都細心的淋上汽油,淋到最後,油桶倒空,而整個屋子也基本被汽油浸透。
沈篤義呆呆的站在屋子正中,看著葉歡的動作,卻不知該如何反應,冷汗一滴一滴的流下,一種名叫恐懼的東西漸漸侵噬著他那顆原本以為很堅強的心。
死亡,原來離他如此之近。
沈篤義不是不想跑,也不是不想大聲呼救,可他不敢。???極品草根太子175
門已被反鎖,不論從裏麵跑出去,還是從外麵衝進來,開門的這個過程起碼需要好幾秒鍾,幾秒鍾,足夠葉歡把屋子點燃了。
拚命忍著懼怕,沈篤義聲音顫羽,卻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尊嚴,神『色』也裝出一副嚴厲無畏的樣子,隻是恐懼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連他都覺得自己的表情有一種“『色』厲內荏”的心虛意味。
“葉歡,你要冷靜!你這是在闖禍,在犯罪!明白嗎?”沈篤義厲聲大喝:“我這把年紀了,會怕你這種小小的威脅把戲?葉歡,你太小看我了!”
葉歡沒理他,在屋裏倒迂汽油後,把空的油桶隨手一扔,屁股一抬,坐在沈篤義的書案上,從衣兜裏掏出一根軟白沙,叼在嘴裏沈篤義臉『色』大變:“你你敢抽煙混蛋,你玩真的?”
啪!
打火機冒出幽藍的尖苗兒,點燃了嘴上的香煙。
沈篤義下意識雙手抱頭蹲下,一臉絕望的慘叫一聲“啊”。
死一般的寂靜……
屋子裏仍充斥著刺鼻的汽油味兒,但意料中的衝天大火並沒有燃起,沈篤義渾身顫抖著抬起頭,映入眼萃的,卻是葉歡那張譏請嘲諷的冰冷眼神。
“很意外,沒燒起來是麽?“葉歡已斂住了瘋狂的笑聲,可眼睛裏的通紅卻清楚的告訴沈篤義,他仍處於癲狂狀態,這種冷靜的癲狂比大笑大吵更為可怕,相比剛才,現在他的『性』命才叫真正的懸於一線。
因為沈篤義從葉歡通紅的眸子中看到了殺機,那是一種真正想要他命的欲望。
小小鬥室內,殺機蔓延,一觸即發!
生死玄關麵前,誰能真正保持從容淡定?
至少沈篤義做不到,他才五十多歲,他的仕途仍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他將來還有能力掌握更大的權力,無論如何,他不能死在這裏。
“葉歡,你冷靜一點,我們好好談談,怎樣?”沈篤義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葉歡仿佛沒聽到他說的話,吸著煙猶自解釋道:“燃著的煙頭一般是點不著汽油的,為什麽呢?老實說,我以前也不知道,幸好今天來之前,我做了一番功課,終於對這個物理現象有了幾分了解”
“葉歡……我們能不能談談?”
“因為煙頭的表麵溫度是200c到300c,而汽油的燃點是400c
左右,當然,它還與汽油蒸汽和空氣混合的濃度,氣溫,『潮』濕度,風向等等因素有關,除非個別情況,煙頭一般是點不著汽油的”葉歡坐在書案上,像個多年老友一般,對沈篤義侃侃而談。???極品草根太子175
“比如我現在想要你的老命,很明顯,煙頭起不了作用,不信你看”
在沈篤義驚駭的目光下,葉歡曲起中指,瀟灑的將手中燃著的煙頭輕輕一彈……
煙頭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紅『色』的弧線,輕輕落在浸透了汽油的書架上的那一刻,沈篤義渾身一顫,終於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心理壓力,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果如葉歡所說,煙頭沒有點燃汽油。
沈篤義還來不及慶幸,葉歡又邪笑著道:“所謂活到老,學到老,看來讀書真的很重要,剛才那個實驗證明,煙頭的燃點果然不及汽油的高,所以沒起火,我們來繼續下一個實驗……”
啪的一聲,打火機幽藍的火苗在充滿了汽油味的空氣中顫顫巍巍的晃動,………,
“煙頭點不燃汽油,那麽明火能不能點燃呢?我們拭目以待”
沈篤義終於崩潰了。
“葉歡,住手!我告訴你南喬木的行蹤!快住手,真的會死人的!”沈篤義的聲調都變得尖細了。
葉歡癲狂的神態因沈篤義的這句話而變得和緩,通紅的眸子裏升起兩團希望的火焰。
關上打火機,葉歡身子微微前傾,望著他冷冷道:“沈篤義,希望你最好能說實話,不然我這輩子以殺你為唯一目標,我們不死不休。
沈篤義打了個冷戰,臉上的恐懼之『色』不曾稍褪,他知道,葉歡這句話不是威脅,他說得出做得到。
原來那個叫南喬木的女子,竟是他的逆鱗。
錯了,大錯特錯了,這一步棋實在走得糟糕之極!
沈篤義苦笑,聲音幹澀道:“葉歡,我也是為了沈家好,為了你好……”
葉歡不說話,神情卻很不耐煩,手中仿佛不經意般把玩著打火機。
沈篤義咬了咬牙,終於道出實情。
“南喬木是我派人用si人飛機送走的,目的地是英國倫敦”
葉歡騰地站起身,揪住他的衣襟道:“她在倫敦?具體地址呢?”
沈篤義苦笑道:“我話還沒說完,飛機確實到達了倫敦,這本來是她的要求,她說想由倫敦轉道劍橋鎮,在劍橋大學攻讀心理學碩士,我答應了她的要求,隻要不在國內,她可以去任何地方,誰知道…到了倫敦後,南喬木趁監視她的人不備,在倫敦的鬧市中失去了蹤跡,我動用了一切關係,卻隻打聽到南喬木離開了英國……”
“她去哪裏了?”
沈篤義搖頭道:“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這件事有點奇怪,我從來不知道南喬木居然有海外關係,我甚至動用了駐英大使館的官方外交途徑,才等到英國移民局官員的回答,而且他們的回答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他們告訴大使館,南喬木的行蹤已被列入英國國家機密,大使館向英國『政府』提出抗議,對方卻告訴我們,南喬木已在昨日獲得了英國國籍,按我國的法律,如果公民加入外國國籍,即表示同一時間喪失了〖中〗國國籍,所以大使館沒有權力提出抗議,英國『政府』有責任保護本國公民的隱和…”???極品草根太子175
沈篤義看著葉歡,低聲道:“現在我也不知道南喬木去哪兒了,隻知道她消失的第二天便離開了英國……”
葉歡的臉『色』刹那間變成了死灰『色』。
“這麽說……她真的不知所蹤了?“沈篤義垂頭歎息。
二人在廂〖房〗中沉默著,沈篤義緊張的盯著葉歡手裏的打火機,冷汗浸濕了全身,一股從未有過的懼意在周身蔓延。
葉歡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沈篤義,眼中一片空洞,就像個毫無生氣的死人一般,難捱的沉默中,空洞的眼神漸漸燃起兩團火焰,火焰越燃越大,直至兩眼通紅,神情也變得極度扭曲起來,剛剛收斂的瘋狂之態又漸漸抬頭。
“沈篤義,我失去她了,你知道嗎?”葉歡嘎嘎怪笑起來,笑聲如夜梟般刺耳。
“你害我失去了愛人,我永遠失去她了”
“沈篤義,做了惡事是要遭報應的,你要為此事負責,天若不報,我來報。”
沈篤義的臉『色』也變得慘白一片,他感到死神的腳步漸漸臨近,周圍的空氣仿佛稀薄起來,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思想已一片空白……,
………,………,………,………,………,………,………,………,………,…………,………,………,………,………,………
深夜。
沈篤禮的書房裏還亮著燈。
作為國家領導人,他的休息時間太少了,每天基本隻能睡四五個小時,其餘的時間便是不停的工作,批示文件,開會,會見外賓他太忙了,忙得分身無術,為了這個國家的平穩運行而兢兢業業的付出著自己的精力和時間。
書房內的電話驟然響起,打破了房內的寂靜。
沈篤禮微微皺眉,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一般不會是什麽好事。
輕輕歎口氣,沈篤禮接起了電話,道:“我是沈篤禮。”
“沈〖總〗理,您好,我是周媚,打擾您了。”
沈篤禮的語氣頓時緩和下來,笑道:“原來是周媚呀,這麽晚有事嗎?”
周媚的聲音有些焦急:“沈〖總〗理,葉歡是不是回了老宅?”
沈篤禮一楞:“我不大清楚,葉歡怎麽了?”
周媚急道:“沈〖總〗理,您還是去問問吧,喬木離開葉歡的事兒,葉歡已查出是沈三叔所為,今晚他不聲不響的叫了車,去加油站加了一桶汽油,然後不知所蹤,我擔心……”
沈篤禮心中一沉:“你擔心他打算找老三?”
周媚輕歎道:“沈〖總〗理,您還是先問問吧,以葉歡的『性』子我怕他真的會殺了沈三叔,喬木這一走,葉歡整個人都變得有點癲狂了。”
沈篤禮渾身輕顫一下,當即便掛了電話,朝書房外辦公的機要秘書劉思成揚聲道:“思成,快,叫上幾個人,我們去北廂房看看,快!”
同一時間,老宅竹園裏的沈崇武老爺子也被警衛叫醒。
“什麽?葉歡進了北廂房後,裏麵傳出慘叫聲?是老三的聲音嗎?”沈崇武也睡不著了。
警衛低聲道:“是的,不知他們在裏麵說了什麽,沈部長的聲音好象很痛苦,由於兩位都是沈家人,我們不便闖入,於是特來向首長報告,請首長指示!”
沈崇武想了想,索然歎道:“終究還是惹出了禍事,這樁事辦差了,不該,不該呀……”
一邊歎氣,沈崇武一邊披上衣服,冷冷道:“走,叫上幾個人,去北廂房。”
同一時間,沈家老四沈篤仁,以及剛從軍區回家休假的老五沈篤智,也都被警衛叫醒,夜『色』下,幾撥人影匆匆趕往北廂房。
這一夜,葉歡一手攪動了風雲,沈家因他而動『**』………,………,……,………,………,………,………,………,………,………,………,………,…………
北廂房。
葉歡表情猙獰的注視著沈篤義,手中緊緊握著打火機,空氣中的汽油味仍舊濃烈,然而比汽油味更令人恐懼的,是葉歡那雙因充血而通紅的眼睛。
那雙眼睛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困獸,在做著臨死前的最後一搏,有一種絕望的凶戾。
沈篤義垂頭喪氣站在廂〖房〗中間,不知是寒冷還是害怕,他的身軀不時的輕輕顫抖著。
隻有經曆過才能體會,原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即將死亡的過程,時間仿佛在這一段凝固住,如同貓爪下的老鼠,1惶然而絕望的被戲耍著,欲死而不能。
“沈篤義,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通,喬木和我的感情之深,旁人無法想象,這樣的感情是經得住任何考驗的,無論遇到多大的壓力,她也不會這麽不聲不響的離開我,你到底用了什麽法子『逼』她離開我?”
沈義盯著他,道!“我如果說出來,你能放過我嗎?
葉歡笑了:“你一把年紀了,我也不忍心騙你,不管說不說,你都死定了,沈篤義,你拆散我和喬木的那一刻起,已注定了你的命運。”
沈篤義冷笑幾聲,閉上眼,幹脆不言不動了。
葉歡笑了笑,語氣卻無比陰森:“罷了,過程我已不想去問,總之,我已失去喬木了,沈篤義,帶著你的〖答〗案下地獄吧”
沈篤義聽出了話裏的殺機,頓時驚懼的睜大了眼,看著葉歡手裏的打火機竄出幽藍的火苗,他的瞳孔急劇的漲大,又飛快縮小。
正待葉歡打算點燃汽油的時候,北廂房外啪的一聲響,兩道雪白的探照燈照亮了窗外的夜『色』,將房內沈篤義和葉歡的身形照得無所逍形。
“葉歡,不要犯傻,趕緊出來!”沈篤禮在門外低聲喝道。
葉歡楞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媽的!老子總被探照燈照,在寧海也是,在京城也是,難道老子天生就是作交n犯科的料?你們又有多少人把我包圍了?”
“葉歡,你要冷靜!趕緊出來,別再錯下去了!”
聽著葉歡有些瘋狂的聲音,沈篤禮不由感到緊張了。
“出來?好,老子就出來!”葉歡獰笑一聲,伸手抓過旁邊的沈篤義,很光棍的打開了房門,一手緊緊拽住沈篤義的衣領,另一手則死死握著打火機。
廂房的門打開,葉歡微微眯了眯眼睛,適應了強光後,發現沈家的人全到齊了,兩位叔叔,一位老爹,還有一位身處黑暗中的佝僂身影,看不清麵目,卻能感受到他重如山嶽般的威嚴。
見葉歡挾持著沈篤義出現在門口,院中的沈家諸人震驚萬分。
“葉歡,你到底想幹什麽?“沈篤禮低沉喝道,臉上帶著痛惜。
葉歡尖聲大笑:“想幹什麽?我倒想問問你們想幹什麽!”
“為了利益,為了權勢,聯什麽狗屁姻!壯大你們的家業,擴張你們的勢力,任何人的幸福都可以拿出來犧牲,任何人都隻集成為你們棋盤上的棋子,這就是他媽的豪門!”
葉歡渾身顫抖著,眼淚布滿臉龐,望著眼前一張張驚愕的臉,積蓄了數日的悲苦終於徹底發泄而出。
“喬木和我在一起二十年,二十年啊!你們的人生裏有幾個人能無怨無悔陪你們二十年?這二十年裏,她一直為我默默付出,貧困也罷,富貴也罷,她始終像我的影子,從不離我半步,她從未向我提過任何要求,而我還來不及為她做點什麽,我們倆就被這狗日的拆散了”
葉歡哭得腰都彎了下來,心窩處又俜來熟悉的刺痛,仿佛被一把刀子反複的紮著,痛徹心扉。
門外諸人紛紛動容。
“一個二十歲的姑娘,被你『逼』得孤身遠走國外,她怎麽生活?怎麽學習工作?一個人怎麽麵對那複雜而陌生的環境?有誰為她遮風擋雨?有誰給她一個溫暖的家?累了病了誰照顧她?沈篤義,你他媽造孽造大了!”
葉歡赤紅著雙眼,死死盯著沈篤義,越說越心痛,當著沈家諸人的麵,葉歡揚手又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耳光響亮,回『**』院中,眾人被這一幕驚呆了。
沈老爺子再也忍不住,從黑暗中往前走了一步,沉聲道:“葉歡,你先放開老三,誰是誰非,我們攤開來說,別讓外人看沈家的笑話!”
葉歡尖笑道:“放開他?笑話!我曾經說過,誰敢破壞我的幸福,老子拎著汽油燒死他狗日的,老子說話算話,你們睜開眼好好看著!”
沈崇武勃然大怒:“葉歡,你還有沒有規矩?不論老三做了什麽,他終歸是你的尊長,你敢弑親嗎?”
葉歡冷冷看著沈崇武,道:“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你敢點火,我就下令斃了你!”沈崇武也是一副剛烈脾氣。
“喬木走了,我已萬念俱灰,斃就斃吧!”葉歡仰天哈哈一笑,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下,他狠狠將沈篤義的衣領一拽,然後補上一腳,將他踹進廂房內,接著手中的打火機竄出藍『色』的火苗,毫不猶豫的往房內一扔。
婁!
浸透了汽油的廂房眨眼間燃起衝天大火。
房內傳來沈篤義淒厲的慘叫聲。
“救人!”沈崇武老臉變『色』,失聲大叫。
幾名警衛拎著滅火器便往裏麵衝。
葉歡怒目圓睜,攔在廂房門口,暴烈喝道:“誰敢救人,我他媽廢了他!”
一名警衛箭步上前,雙手一撥拉,一個擒拿小招便將葉歡製住,另外幾名警衛噴著滅火器衝進了屋內。
很快,渾身衣服起火的沈篤義慘叫著被警衛救出了火場。
葉歡見沈篤義居然無恙,通紅的眼睛狠狠盯著他,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沈篤義,老子今天一定要你的命,不死不休!”
葉歡仿佛激發了身體的潛能,使勁一掙,掙脫了警衛如鐵箍般的擒拿手,發了瘋似的朝沈篤義衝去。
經過花壇時,順手抄起花壇內的一塊板磚。
剛剛被救出火場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沈篤義猝不及防被衝上來的葉歡狠狠一磚頭拍在腦門頂,殷紅的鮮血頓時順著額頭流滿臉頰,沈篤義哼都未哼一聲,仰麵栽倒。
“開槍!”沈崇武老臉一抽,大聲下令。
砰!
裝著麻醉針管的彈頭不偏不倚命中了葉歡的背部。
葉歡身子踉蹌幾下,終於重重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