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段暄的尷尬
一線城市的房價如同火箭一般直衝雲霄，讓普羅大眾望塵莫及，正如寧佳的老媽張梅說的那樣，買房要當機立斷，等攢齊了首付，房價已經漲到天上去了。吞噬小說?段暄跟寧佳商議還是盡快把房買了，或許在張梅那裏還有點轉機。
恰好報社聯合一個房地產開發商，在深圳龍華組織一個新盤團購活動，寧佳毫不猶豫的報名參加了。報社的同事結伴周六一大早就去看房，而寧佳選擇了避開同事，跟段暄約好了下午去。寧佳不想讓段暄尷尬，她知道段暄是個很要麵子的人。
在去新樓盤的路上，段暄一言不發，心中一直在盤算能湊到多少錢買房。
“在想什麽？”寧佳小鳥依人一般靠在段暄的肩膀上問。
“剛才盤算了一下，我能湊到三十萬，按照兩成首付，大概可以買套一百多萬的房子……”段暄有點慚愧的說，即便是在深圳龍華，一百多萬也頂多隻能買一套小兩房。
“兩房，我們倆住足夠了！我負責裝修！”寧佳很甜蜜的看著段暄，憧憬著兩人即將有個小窩。
“買房和裝修都是我的事！”段暄毋庸置疑的說，“你不操心！”
寧佳笑了笑，知道段暄是個非常大男子主義的人，於是說，“好好好，都是你的事，我不操心！”
段暄不是大男子主義，而是不想給張梅留下口舌。
新開的這個樓盤叫景盛庭院，位置還不錯，交通方便、周邊的配套也很齊備，寧佳挽著段暄走進了售樓處。
下午四點多，售樓處的人已經不多了，報社的同事上午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很多同事都是衝著一百五十平米以上的大戶型去的。
寧佳表明身份是報社員工，售樓小姐立刻迎上來，熱情的說，“上午你們很多同事都已經下定了，一百五以上的大戶型已經剩的不多了，就隻剩A座十樓……”
“不好意思，我們打算先看看兩房……”寧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段暄也有點尷尬。
“小佳姐姐……”寧佳身後傳來了一個快樂的聲音，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和她的男朋友走進來。
那個女孩子叫黃薇，剛來報社做實習生，現在是寧佳的助理。
寧佳微笑著跟黃薇和她男朋友打招呼，然後互相介紹認識。
售樓小姐等眾人寒暄玩，熱情的問黃薇，“黃小姐，請問你們要看什麽戶型？”
黃薇看著男朋友，問道，“要不我們就看看四房，以後父母來了，住著也方便？”
黃薇的男朋友微笑著點點頭。
“小佳姐姐，我們一起去看吧，以後買在一起可以做鄰居！”黃薇真誠而又熱情的對寧佳說。
寧佳尷尬的看了看段暄，段暄硬著頭皮說，“正好我們也是準備買一百五的，一起去看吧！”
售樓小姐驚訝的看著段暄，很快就反應過來，高興的說，“好好，我們正好有兩套一百五的四房是對門，我帶你們去看看！”
黃薇和男朋友很快就定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四房，而寧佳借口不是很滿意，和段暄又多呆了一會兒。兩人看了整個小區麵積最小的兩房，但最後也沒有下定，一百四十萬的總價，即便有銀行貸款，讓段暄也感到有點吃力。
在返程的公交車上，段暄一言沒發，情緒低落。
寧佳挽著段暄的胳膊，把頭靠在段暄肩膀上，小聲的說，“還在想買房的事？”
段暄看了看寧佳，於是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說，“沒有，我沒事！”
寧佳嘟起小嘴，調皮的看著段暄，“你明明有事，從看完房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
段暄心裏麵的確很憋屈，剛畢業的實習生就能買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而自己工作了三年，買一套七十平的小房還捉襟現肘、東挪西借。
“有句話叫有情飲水飽，你知道嗎？”寧佳忽閃忽閃眼睛，問段暄。
段暄當然知道，《有情飲水飽》是當年他陪寧佳在學校操場第一次看的露天電影，那時候兩人就單純的認為，隻要感情深厚，就算是天天喝白開水、到處租房住，生活一樣開心幸福。甚至在一個月之前，段暄還是這麽認為。但是麵對張梅冷落、買房的捉襟現肘，段暄越來越強烈的認識到沒有經濟基礎，愛情、婚姻、家庭都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段暄第一次開始重新審視錢的重要性。
段暄在城中村租的房子，正好在深圳CBD的邊上，站在出租屋的陽台上，可以遠遠的看到CBD的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
段暄以前希望在那些高樓大廈裏麵上班，因為這樣會很體麵，現在段暄希望在那裏上班，是因為這樣可以賺更多的錢。
當陽台上隻有段暄和葉嘉名，永遠是一個人拿著啤酒瓶，一個人點著一根煙。
“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努力，但是現在才發現，原來連一套小房的首期都付不起！”段暄沮喪的看著遠處燈光閃爍的高樓，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
“寧佳有沒有逼你買房，是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葉嘉名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本來忽暗忽明的煙頭又明亮起來。
“今天碰見一個剛到報社的小女孩，人家一出手就是買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四百多萬一次付清……”男人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總是要跟別的男人做比較，段暄自認為這次一敗塗地。
“為什麽總是要跟別人比？你如果拿自己跟李嘉誠比，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人生苦短，做人要釋然一點，生活要灑脫一點！”葉嘉名安慰段暄說。
葉嘉名其實也明白，男人總是很辛苦，要是不比較，別人會說你不求上進；要是比較吧，總有些人是永遠不可逾越的。從小到大，葉嘉名一直都在默默的跟周圍的人較勁，但是他是不幸的幸運兒，不幸的是他家庭的條件不好，幸運的是他倍於常人的付出，總是比周圍的人更優秀。
“等你有了女朋友，再說這樣的話吧！哎，……，你有了女朋友也體會不到我的痛苦，”段暄仰頭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鬱悶的說，因為葉嘉名還屬於體製內，能趕上醫院的福利分房。
一根煙抽完了，葉嘉名把煙頭摁滅，然後塞進段暄的易拉罐裏麵。葉嘉名忽然覺得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在這個城市過得比段暄和朱軼文更成功。
盛天總部大廈的地下停車庫二層，停著一輛嶄新的路虎攬勝極光。這輛車的主人是盛天地產的副總李元盛。李元盛從電梯間出來，趾高氣昂的走向剛買的新車。
李元盛原本打算買寶馬X6，然而吳澤健剛買了一輛X6，他不可能跟老板買輛一模一樣的車，即便他可以解釋，老板的是頂配，而自己的是低配，但是這種解釋在所有人聽來都是掩飾。因此，他選擇了檔次稍第一點的攬勝極光，車型沒X6這麽大，而且也不會讓人覺得很高調。
李元盛剛上車點著火，忽然有個年輕人出現在他車窗旁邊，輕輕敲了敲他的車窗。這個年輕人穿的西裝革履，看上去文質彬彬。李元盛仔細看了看，確認自己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