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吳鳴霄的退休計劃
晚上水榭華苑的大噴泉已經關閉了，隻有一小股水還在不知疲倦的湧出來，發出潺潺的流水聲，在安靜的夜晚更增添了一絲寧謐的意境，有仿佛是寧佳在向段暄訴說自己的委屈。
寧佳撲在段暄懷裏小說的抽泣著，寧佳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跟張梅這樣爭吵過，但是為了段暄，她願意得罪從小就把她當心肝寶貝，捧在手心的老媽。
段暄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寧佳，或許讓她這樣放肆依靠著反而是最好的安撫。
寧佳拍打著段暄的胸口，然後眼淚汪汪的看著段暄，“都怪你，叫你早點來的，早點來……”
段暄不敢告訴寧佳是因為聽講座才遲到的，隻好一個勁道歉，“我知道錯了，下次保證一定提前出門，……先別哭了，你和你媽到底說什麽？”
寧佳又來氣了，“還不因為你！我媽非著逼我跟你分手，否則就斷絕母女關係……”
段暄一臉吃驚的看著寧佳，迫切想知道寧佳的態度，“你怎沒說的？”
寧佳想了想，一臉不在乎的樣子說，“我說分就分唄！”
聽寧佳這麽一說，段暄覺得好笑，如果寧佳真的同意分手，母女倆早就和好如初開始唱生日快樂歌了，但是既然寧佳成心想逗他玩，段暄肯定要演好配角。
於是段暄故作一臉惶恐狀，焦急的說，“小佳，求求你別離開我，當年我們可是海誓山盟，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寧佳撅起小嘴，調皮的看著段暄，“瞧你這副傻樣，我要是離開你了，這個世界上大概沒人會要你了！”
寧佳這句話聽似開玩笑，卻說得及其真摯，讓段暄從內心深處湧出一種感動，段暄突然緊緊的抱住寧佳，“小佳，放心，我肯定會給你幸福的，我要你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被段暄緊緊抱住的寧佳深深感到一種溫暖和幸福，這種幸福千金不換。
水榭華苑的大噴泉旁，一對年輕男女深情的擁吻著，在夜空高懸的月亮在他們身上灑下一片白色的皓潔，夜色裏滿是兩情相悅的甜蜜。
寧佳的鼓勵讓段暄充滿信心、相信真愛無敵，然而現實的殘酷又如同一陣陣寒風不時的侵擾段暄，讓他心緒不寧。
段暄平常不喝酒，但是有心事的時候，他常常會手握一瓶啤酒站在陽台上眺望遠方，而通常葉嘉名會點著一隻煙站在他旁邊。有時，葉嘉名會給他一點建議，安慰兩句，有時他隻會一言不發的把整根煙抽完，然後回屋睡覺。
這個晚上也是如此。
段暄看了看身旁的葉嘉名，有點傷感的說，“老葉，我挺羨慕你的，事業有成，這麽年輕就評上副主任醫師，很快就能升主任，然後醫院會給你分房，你知道在深圳一套房有多重要嗎？他甚至會決定你有沒有戀愛結婚的權利……”
葉嘉名在農村長大，目睹家境的貧寒，他很小就懂事，就知道奮發圖強。葉嘉名後來考上了醫學院，分到了深圳最好的腦科醫院，又順利的評上了職稱，在段暄和朱軼文看來，葉嘉名除了家在農村，起跑比別人慢了一點，其他的整個過程都跑的比別人順，跑的比別人快，段暄和朱軼文私下裏都把葉嘉名當榜樣，甚至會仰視他，因為他的確很優秀。
葉嘉名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每個人都看見別人光鮮的一麵，背後的酸甜苦辣隻有當事人知道！我活的也不輕鬆……”
段暄一仰頭，狠狠的喝了一口，“你雖然經常要參加各種各樣的考試，要評職稱要晉升，比我們還辛苦，但是你擺麵前是一條不斷向上的光明大道，而我的麵前卻像是PM2.5超標，一片迷茫！哎……”
“所以，你更要努力的撥開雲霧見月明，你能行的！”葉嘉名拍了拍段暄的肩膀以示鼓勵。
段暄苦笑著搖了搖頭。
科技園隱藏著為數眾多的中小型科技公司，段暄所在的天誠軟件也在此。天誠軟件是個規模不太大的軟件開發公司，公司原來有三位創始人，隻有其中一位章誠還留在公司當總經理，其餘兩位創始人都已經拿著股份，每年等著分紅，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段暄作為公司的骨幹員工，在兩年前曾經分得過一些股份，不算太多，每年一兩萬的分紅也讓他很滿足。
段暄剛到公司，章誠的秘書蔡靜怡就過來告訴他，盛天地產那份標書不用做了。
“為什麽？”段暄不解的問蔡靜怡。
“市場部負責這個項目的銷售小單跳槽了，所以章總決定放棄這個項目！”蔡靜怡解釋說。
“放棄這個項目實在太可惜了！”段暄直言不諱的說，“從技術積累來說，公司已經開發過類似的項目，所有的源代碼基本都可以重新利用！”
“哎，這也怪章總給的提成太低了，其他公司對銷售的提成至少都是百分之二十，我們公司隻給百分之十，而且公關費用還要從提成裏麵扣除，你看我們公司稍微厲害一點的銷售都跳槽了！”蔡靜怡有點惋惜的說。
“啊，有百分之十這麽高？”段暄眼睛都睜大，這個項目報價至少一百萬，像他這樣的程序員，加班加點的忙活大半年，頂多也就隻能拿到三四萬，但銷售隻要動動嘴皮子把合同簽下來就能拿十萬，這錢也太好賺了。
“這還高嗎？”蔡靜怡笑著搖了搖頭，覺得做技術的完成不動市場。
章誠的辦公室並不太大，像他這種自己一步一步幹出來的創業者，不太追求這種排場，更多的時候是在思考如何把錢花在刀刃上。
章誠盯著段暄看了三秒鍾，才開口道，“你真的想去簽這個單？”
段暄肯定的點點頭，“與其現在就放棄，還不如去試試！”
章誠笑了笑，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公司的技術骨幹的確把市場公關看的太簡單了，像盛天地產這種客戶不跟上過一年半載，想直接就中標簽單，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章誠又非常了解段暄的性格，不碰得頭破血流，絕不會回頭。
章誠想了想，“好吧，如果你有興趣就去試試！”
段暄也笑了，然後小聲的試探著問，“那麽銷售提成是？”
章誠壓根就覺得段暄不可能中標，於是爽快的說，“按公司規定是百分之十，但是這次我破個例，給你百分之十五的提成！”
段暄心滿意足的走出了章誠的辦公室。
盛天集團的總部大廈位於深圳的CBD，五十多層的高度在CBD不算是最高的，但是非常雄偉氣派。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盛天集團從當初的隻做資本投資，到現在已經橫跨地產、旅遊、運輸、資本投資等行業，集團規模已經做到了上百億。
盛天集團董事長吳鳴霄曾經也是金融圈響當當的人物，隻是在“326國債期貨”一役後，吳鳴霄發家立品，開始變得收斂和低調，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裏。吳鳴霄的辦公室位於大廈的頂層，近三百平的半圓形空間，可以俯瞰整個深圳的CBD。不過吳鳴霄現在沒有心情俯瞰整個CBD的美景，他最近一直在為下一任董事長的人選而煩惱。
“老詹，你怎麽看？”吳鳴霄遞了一根雪茄給坐在他對麵的中年男人。這個男人叫詹炳雄，是當初跟著吳鳴霄打江山的老部下，深得吳鳴霄的信任。
詹炳雄想了想，出言謹慎的說，“我覺得澤語和澤健各有優缺點，澤語的性格比較像你，有雄心壯誌，在華爾街呆了幾年也深諳資本運作之道，如今打理橡木投資成績斐然，各方麵來說都無可挑剔，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
詹炳雄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吳鳴霄的反應。隻見吳鳴霄緩緩的點了點頭，然後朝詹炳雄示意繼續說下去。
“澤健表麵上看是最好的繼任者，而且這幾年也在盛天地產得到了很好的鍛煉，但是據我觀察，澤健不夠有野心，遇事容易衝動，考慮問題不夠縝密周全……”詹炳雄說到這兒又停下來。
吳鳴霄深深的吐了一口煙氣，“你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毒！哎，如果澤語是個兒子，或者澤健能夠像我多一點，那就好了！”
作為股東之一，詹炳雄也希望盛天集團能夠繼續發展下去，吳鳴霄退意已決，下一位董事長將直接關係這未來三十年盛天的發展，所以人選的事必須慎重。
早在半年前，吳鳴霄向董事會表示一年後將退休，詹炳雄就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料事在先這也是吳鳴霄這幾十年一直信任和欣賞詹炳雄的重要原因之一。
經過這半年的認真思考和籌劃，詹炳雄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