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每一間都是套房而且價格不菲,張誌勇不如阿耀在柳以青身邊時間長,很多情況不清楚,便還是按照他們那一套來。

柳以青雖然和藍副市長開玩笑,到底不能把這麽一個有信仰還肯辦實事的好官就這麽給腐化了。房間內的設施撤去了一大半,最後還是藍副市長的堅持下,又去除了一些奢華的擺設。最後不像是酒店,更像是普通的住宅。

藍副市長有點心疼工資,無論撤去多少東西,套房終究是套房,比普通的房間貴了好幾倍。

“我說小柳,你這酒店多少年沒開張了,真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抓住一個住店的客人不僅要掙出飯錢,還要掙點零花錢。”

柳以青一邊給藍副市長倒水,一邊回道:“也就敢宰宰您這樣的官,換了其他種類的官員,我也不敢這麽幹。藍叔,您怎麽來了青山,還一副微服私訪的架勢。按理說您是臨海的官,微服也不能微服到青山吧?”忽然,柳以青一驚一乍道:“難不成您已經升任八府巡按,專職替老百姓排憂解難?”

藍副市長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頗有點高深莫測。

柳以青把水輕輕放在藍副市長麵前的茶幾上,又在藍副市長的身邊坐下,見他嘴角含笑,猶豫了一下試著道:“您這是……”

藍副市長笑著點點頭:“組織覺得我這把年紀還有點體力,還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把我調來了青山。這裏雖然不比臨海繁華,卻又有它的特點,正是百廢待興做點事的時候。”

“這麽說您升了?”

柳以青又往藍副市長身邊擠了擠,眉開眼笑:“您本來是副職,又是常委,調職的話……這麽說您上了一步?”

藍副市長臉上的笑容更甚:“暫時代理市長,做不好被人戳脊梁骨,不僅要被撤,還晚節不保。”

他話雖然這麽說,可臉上的笑容到底能看出老藍激動的心情。他原本以為會在副職致仕,雖然斷了念想,可副職終究不是正職,退休享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樣。老藍剛剛慶幸沒出大亂子的時候就被組織請去談話。

當初電話打來說要找他談話的時候,老藍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狠狠的抽煙,從入仕途一直回憶到這一次的領導來檢查,整整幾個小時的煙就沒斷過。戎馬一生的老藍反省過不該中學的時候暗戀老師,做縣長的時候不該因為還有一腔正氣得罪當時副市長的小舅子……

後來老藍想明白了,自問工作上沒多大的疏漏,也不吃拿卡要,雖然也有時候因為工作和同誌們吵吵嘴,到底還是一個餘有熱血的老頭,不能先把自己嚇死。老藍狠狠的掐了煙,意氣風發的走出了辦公室。

打開的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組織部的部長而不是紀檢委的組長。還得到了臨海最出名稱呼,藍半拍,因為組織部長找他談話他也敢慢半拍。

“那現在該改口稱呼您藍市長了。”

“代理的。”

看的出來,雖然隻是代理,但是老藍相信,憑著自己多年的工作經驗,一年之後的考核他會名正言順的把那個代字去掉。所以他才決定微服私訪帶著司機和幾個有經驗的幫手悄悄來了青山,打算也從各個層麵了解治下的環境。

老藍見到柳以青之所以這麽開心,除了很喜歡柳以青這個聰明又和善的年輕人之外,還受到了柳以青的啟發,不然他也不會冒大不違,來了一個新官上任微服私訪。

“那您打算從哪方麵著手?”

“來之前構思了一下,不過見到你小子之後,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藍副市長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剛才是你小子擺平酒店的工作人員,而且看樣子你還能做主。”

“混口飯吃而已。”

兩人相視一笑,老狐狸對上了小泥鰍,一個狡猾,一個滑溜。

“藍叔,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大的方麵可能幫不上忙,小的方麵比如青山工業之類的經營方式和其他一些細節方麵,我還是能夠幫上忙的。”

藍副市長初來乍到,還搞了這麽一出微服私訪,柳以青知道他多少有些壓力。

“正等著你這句話呢。如何施政還要根據城市的發展和特點來決定,小柳你對這一塊熟悉,正好給我講講青山的工業,有可能的話將來我們約見這些投資方談談。一來穩定投資方觀望的心態,二來也從實際出發,盡可能的使青山的工業做大做強。”

這邊老狐狸和小泥鰍談話,樓梯口站著的張誌勇輕輕捅了捅阿耀,小聲詢問道:“我說阿耀,這老頭什麽來頭?”

阿耀指了指上麵,神秘莫測。

“你倒是說話呀,賣什麽乖。”張誌勇急了,他是個急脾氣,最受不了這些彎彎繞。

“你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是哪個?”

張誌勇認真想了想,他這半輩子都和公安係統打交道了。老丁這些年雖然把生意逐漸轉到了商業,也不拿張誌勇當外人,可到底這貨性格衝動,又是江湖人,政界人物避之還來不及,怎麽會和他有關係。所以他這半輩子見過最大的官無非也就是派出所的所長,最高也就見過幾次公安部門的幾個頭頭,那還是這小子惹事被請去喝茶的時候。

“我說阿耀,我看你挺實成的一個人,怎麽和柳哥待了些日子就變成了彎彎繞。”

阿耀笑了笑,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起初張誌勇的表情顯得很隨意,可阿耀說了幾句,張誌勇的眼睛瞪的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阿耀拍了拍張誌勇的肩膀道:“所以老丁是明智的。”

“對了。”阿耀走了兩步,又折回來認真的凝視張誌勇:“不要說柳哥壞話。”

張誌勇很鬱悶,無比的鬱悶。他這麽說無非也是想表達佩服柳以青的腦袋,可這人嘴笨習慣了,讚美的話說出來也就有點變味了。

不過他倒是沒想到阿耀對柳以青這麽擁護,仿佛讓他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那會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跟著老丁拚殺。

其實鬱悶的還不止張誌勇,鄭波豪比他要鬱悶多了。

鄭莫格晚一天到了青山,得知鄭波豪已經與楚詠詩簽了合同,先是一聲不吭的檢查了一遍合同,後又鐵青著臉詢問鄭波豪,為什麽不等他來了再簽合同。

鄭波豪當然不敢說出街頭發生有人不想讓他簽合同的事,反正合同是鄭家商量下的結果,他也就沒考慮那麽多。

鄭莫格

其實並不願意和楚家簽這麽一份合同,他隻是想用合同嚇唬一下楚豐奇,使得楚詠詩能夠輕鬆嫁入鄭家。之後憑借楚詠詩身上百分之十的股份,毫不費力的絕對控股。鄭波豪的舉動使得兩家徹底撕破臉再無轉圜的餘地,這也是鄭莫格沒想到的。

鄭莫格詳細詢問了鄭波豪關於簽訂合同前後幾天發生的事。

當然,鄭波豪隻會把事情有力的一麵說出來,那些糗事和欺男霸女的事,自然不會告訴自己的老爹。當然,像柳以青這種小嘍嘍,他覺得跟是沒有必要在父親麵前提起。

鄭莫格歎口氣,他不是不了解他的兒子。可未來的鄭家不還是要靠他們幾個孩子支撐,哪天頭一歪,也是兒子送終。他猶豫了一下,沒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鄭莫格的個子不是很高,這就更讓人能夠第一眼就看到他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在這扇窗戶裏,能夠看到的仿佛隻有一片無盡黑暗的深邃。

“你是說孟杭也在青山?他來做什麽?難道高琦鋒也想在青山試試水?”

鄭波豪沒敢直視父親的眼神,借著點煙的動作避開鄭莫格,猶豫了幾秒才道:“孟杭沒說,不過這兩天他和我走的挺近,保不齊也是想打點歪主意。”

鄭莫格的眼睛閃過一絲淩厲的狠色。鄭家真是多事之秋,連小嘍嘍都跳出來張牙舞爪,這讓縱橫商界多年的老鄭怒火中燒。

“去,聯係一下梁開文他們幾個人,順便把這個孟杭喊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不,不必了吧?”

鄭波豪舌頭打結,他害怕鄭莫格見到孟杭之後,從孟杭的嘴裏聽到關於柳以青的事。他不把柳以青放在眼裏,但是不想讓鄭莫格看輕他,堂堂高富帥被一個吊絲收拾的沒脾氣,鄭莫格可以想象父親的憤怒和失望。

“怎麽,你對我的話有疑問?”

鄭莫格眼睛一瞪,鄭波豪隻得乖乖的去聯係梁開文。之所以先給梁開文打電話也是腦子裏構思一下情節,好和孟杭串通一下。

柳以青從藍副市長的房間裏出來,老丁已經在門口的走廊等著,顯得是從張誌勇的嘴裏聽到了消息。

老丁臉上掛著殷勤的目光,柳以青不說話他也不問,就跟在他後麵。

“我說老丁,你到底要問什麽?”

他走哪老丁就跟到哪,腳步都保持一致。被老丁跟的煩了,柳以青轉過頭苦笑道:“怎麽說你也是堂堂的酒店老板,手下還有不少娛樂產業,怎麽一點氣都沉不住。”

“青山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人口也上百萬,別看我老丁是有點錢,可那也是在普通人的眼裏顯擺,正兒八經的政商哪個也看不上咱。現在有這麽大一尊佛住在咱店裏,就是稍微打探到一點政策,也夠咱吃個幾年。”

柳以青被他氣的樂了,頭一次瞪著他道:“你傻呀,放著五星級酒店不住巴巴跑來你這裏,還是團購的標間,這樣的人你也敢胡來?”

這下輪到老丁麵露不屑:“這幫人都是職業影帝,表演的功夫不比演戲的差。人家也就是裝裝樣子而已,難道我們還跟著裝下去?這不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柳以青點點頭:“你的腦袋是被驢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