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馬匪被黑衣人屠戮殆盡,沙震天這才驚恐地瞪大眼睛,奮力掙紮,卻絲毫逃不出寧炎的手掌心。

“這不可能!我的人都是精銳,各地的官兵也沒有異動,你從哪裏變出來的人?!”

寧炎微微眯眼,沙震天怎麽知道官兵沒有異動?

難不成還有奸細?

“沙震天,你屠殺北境百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落在他們手中,他們會怎麽對付你呢?”

寧炎的話好似臘月冰雪一般,沙震天的心終於一點點冰涼,後脊梁骨直冒寒氣!

但這位殺人無數的悍匪卻獰笑不已。

“不就是個死麽?老子認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孟峰冷著臉一腳踹在他臉上,將其踹得血肉模糊,沙震天依舊絲毫不懼,反而啊吐出一口血沫,開口譏諷。

“沒吃飯麽,就這麽點力氣?”

寧炎麵色不變,反而翹著二郎腿,姿態從容。

他居高臨下地蔑視沙震天,如此鄙夷的神色反而讓沙震天惱羞成怒,他咬牙切齒地盯著寧炎。

“你究竟是誰!”

“倒是有骨氣,倒不知,你那三歲的女兒,五歲的兩個兒子有沒有這等硬骨頭,回頭讓人敲下來看看,隨不隨你。”

這番話好似毒蛇一般,狠狠咬中沙震天最在意的地方!

他瞳孔驟縮,神色卻絲毫不變,譏笑反諷。

“像我這等人也會在意兒女?哈哈哈哈,小畜生,你盡管試試看!”

“不用你激我,你若是不在意,也不會把西米國郡主送你的龍紋玉佩放在她身上了,對麽?”

話音剛落,沙震天的臉色漸漸冰冷陰狠,雖然動彈不得,卻好似籠中虎,煞氣滔天!

“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的?!”

此時的沙震天這才展示出梟雄的本性,即便身為階下囚,卻絲毫沒有奴性,反而殺心大氣!

這殺氣或許能唬得住普通人,卻唬不住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寧炎!

“要是不想你女兒在你麵前變成碎片,你最好老實交代,否則北境最好的劊子手我已經找到了,他的刀法你會滿意的。”

絲毫沒有底線的威脅!

沙震天心中憤怒至極,卻也恐懼至極!

對方似乎有無窮的底氣一般,對自己的威脅渾不在意!

反而是他自己,盡落下風!

縱橫一世的沙震天死死咬著嘴唇,恨不得要將嘴唇咬下,恨之欲狂!

但一想到女兒的粉雕玉琢的麵容,沙震天隻能屈辱至極地順從。

“此人從京城而來,蒙著麵罩,看不清真容...”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無需寧炎多問,沙震天把所有跟神秘人有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他剛剛說完,窗外的殺戮聲也漸漸消失,除了偶爾響起的慘叫聲外,寂靜萬分。

寧炎站起身來,負手而立。

神秘人的保密做的太好,寧炎一時間也難以知曉此人身份。

此時搜索糧倉的黑衣人匆匆來報。

“沒有找到那個神秘人,殿下,這糧倉可能有地下通道,兄弟們還在找。”

“辛苦了。”

寧炎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那黑衣人欲言又止,被寧炎看出了猶豫,眼神示意他有話直說便是。

方才殘酷冷血的黑衣人竟有些局促,難為情地撓撓頭。

“殿下,我聽說京城裏的士卒打了勝仗都有營號,那我們是不是...這次也能取個營號?”

寧炎啞然失笑。

“我還以為你要什麽賞賜,就這個?”

“這個是所有兄弟的希望!請殿下賜號!”

那黑衣人聞言大喜,撲通一聲跪下!

所謂營號便是軍隊營號,若是一支隊伍在作戰當中表現極為英勇,這營號便不會更改,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入伍卒子以能進入老營號為榮,這代表了前輩的浴血奮戰,赫赫功績得以傳承,若是出門吵架,要是對方營號資曆更老,功勞更高,說話都得客氣幾分。

“準了,等回城了便有。”

寧炎爽快答應。

那黑衣人激動萬分,磕了三個頭後轉身便走。

而在地上的沙震天的眼中滿是驚駭。

“殿下?你是...皇子皇孫?!”

“是又如何?”

寧炎挑眉瞥了一眼沙震天,略帶譏諷地搖搖頭。

旁邊的另一個黑衣人抱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女娃娃走進來,那女娃娃瞪大眼睛,四處打量,嘟嘟囔囔地噘著嘴。

“壞叔叔,快放我下來!我嫩走...”

那女娃子在黑衣人懷中掙紮,不哭不喊,反而張牙舞爪地要扯開黑衣人的麵罩。

沙震天見到這一幕,瞠目欲裂!

再不複之前的冷靜!

黑衣人懷中抱著的女娃娃,正是他的女兒!

“你...”

沙震天想要大喊,卻緊咬牙關,眼神怨毒至極!

為了避免仇家找上門來,沙震天將子女藏得極為隱蔽,若不是寧炎眼線眾多,絕對難以找到她!

“你很謹慎,沒有告訴他們你的身份,你可曾想過,你殺的人當中,也有這樣的女娃。”

寧炎字字誅心,沙震天的臉色猛地慘白。

他壓低聲音,極盡姿態之低。

“我求你...放了她...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你還要我怎麽樣...”

見寧炎不為所動,沙震天再度顫聲哀求。

“留著她對你有用!她西米國金珠郡主的女兒,隻要留著她,就是一張天大的保命符,她對你有用!”

他懶得跟此人多說,吩咐手底下人將其仔細看管好,轉身便走。

一天後。

陸家。

大火焚燒過後的陸家已經不複那耕讀傳家的府邸,外牆黑不溜秋的,外圍全都是殘垣斷壁,家丁們還在清理屍體,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書房當中。

寧炎懷中抱著小女孩兒,一言不發地坐在太師椅上,那女孩兒似乎折騰了一整晚也累,在寧炎的懷中呼呼大睡。

坐在他身邊的周氏不複之前的囂張,反而低眉順眼地彎著腰,忍不住顫聲道:“多謝太孫施以援手,否則這陸家,真要在老身的手上毀了”

陸文昭則是渾身上下纏滿了布條,顯然是昨晚受傷十分嚴重。

來來往往的家丁都對他神色愈發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