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昭滿臉嚴肅。

“太孫殿下雖然年輕,可跟京城那位六皇孫比起來,孰強孰弱一眼便知,母親若是還不以家族為重,非要跟柳家勾結,那陸家隻有死路一條!”

周氏氣得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另一邊的寧炎回到了鎮北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將黃家興的人頭高掛樓頂。

這一決定引起了不少人的勸阻。

頭一個麵帶苦澀,下跪磕頭阻止的就是司馬枯。

“殿下萬萬不可啊,如此一來,豈不是跟黃尚書徹底結下死仇了,對您將來在朝廷裏,萬分不利啊!”

負責錢糧的周通,負責刑罰的韓正都紛紛勸阻,就連寧炎身邊的何天渺,宇文峰等武將也認為不妥。

“殿下若是如此,給陛下留下一個壞印象就糟糕了!”

“說的是啊,倒不是我們怕了黃尚書,隻是要以大局為重啊...”

眾人苦口婆心地勸解,寧炎反而麵無表情,隻是一瞥瞧見陸青蓮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陸姑娘,有話不妨直說,你也認為我不該如此做?”

見眾人目光紛紛落在自己身上,陸青蓮不由得有些緊張,但猶豫片刻後還是搖頭否認。

“非也,竊以為,殿下這麽做,反而更加得當。”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得嘩然。

那些武將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文臣們更是直搖頭。

司馬枯十分不解,急忙道:“陸姑娘素有才名,不知為何會如此說?難道殿下要得罪吏部尚書這個天官,才對殿下有好處麽?”

“諸位可曾想過,即便殿下不這麽做,難道黃尚書便能與太孫關係好麽?”

陸青蓮輕聲問道。

這個問題反而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問住了。

眾人不由得尷尬。

廢話,你把人家兒子的頭都給砍下來當蹴鞠踢了,還能跟重歸於好那真是有鬼了!

見眾人不說話,陸青蓮稍稍鬆了口氣,瞧見太孫殿下用鼓勵的眼神示意自己說下去,不由得心中有些歡喜。

“太孫這麽做,無非是想把事情鬧大。既然黃家興是私通馬匪,罪不容誅,那不如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張揚殿下的勇武英明!”

緊接著陸青蓮又說了這麽做的數個好處。

一是能徹底樹立威信,二是能收買人心。

北境的百姓苦馬匪久也,此番大獲成功,該想著如何解釋的人正應該是吏部尚書黃天雲才是,而不是殿下!

這麽說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起來,司馬枯不由得慚愧,老臉一紅。

“慚愧慚愧,在下竟然沒想到這些啊...”

寧炎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欣賞地衝陸青蓮眨眨眼,陸青蓮俏臉微紅,不再開口。

“所以該怎麽做,你們都清楚了吧?去把人頭掛起來,告訴北境的百姓,震天幫已經沒了!”

寧炎一聲令下,黃家興血肉模糊的頭顱就被高高掛起。

整個北境都轟動了!

密密麻麻的百姓們聚集到鎮北關城樓之下,流淚磕頭,拜謝太孫殿下的恩德!同時還朝著黃家興的人頭扔雞蛋,破口大罵!

“該死的黃家人,他爹也能做尚書?!”

“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勾結!”

“就是!”

...

十天後。

皇宮金鑾殿。

寧安帝讓太監宣讀完寧炎的奏折之後,臉色陰沉,不發一言。

下麵的文武百官頓時嘩然!

“這...證據確鑿,黃尚書,你是不是該給陛下一個解釋?”

“是啊,沒想到這竟然會這樣!”

眾人議論紛紛,六皇孫寧赫的臉色極為難看,氣得說不出來話。

其餘人神色各異,有看熱鬧的,有憂心忡忡的。

但是最為淒慘的還是黃天雲,年過五旬的他獨子被砍下人頭不說,現在還被證實為馬匪的幫凶!

他上前兩步,麵帶苦澀,撲通一聲跪下。

“臣管教無方,竟然教出這等孽畜,實在是罪該萬死,臣請辭吏部尚書一職,請皇上恩準!”

說著,黃天雲二話不說,重重磕頭。

這下眾人驚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這吏部尚書一職,可以說是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竟然說放棄就放棄!

這下可把寧安帝給難住了,他皺起眉頭。

“這...”

六皇孫寧赫抓住時機,忙不迭往前走出一步上奏。

“陛下,就算此事是真,那也是黃家興的過錯,與黃尚書何幹?黃尚書兢兢業業二十餘年,豈能如此就罷官免職!”

老辣的丞相方豐年聞言也開口了。

“不錯,雖然太孫此次剿匪有功,但...這件事還是需要派欽差徹查一番,也好給黃大人一個交代,否則若是太孫被小人蒙蔽,豈不是...”

兩人一唱一和之下,竟然將原本怒不可遏的寧安帝說的沉默了下來。

朝堂上不少支持太孫的臣子臉色一變。

想要開口反駁,但是太孫如今不在京都,鞭長莫及,也是有心無力,隻能作罷。

寧安帝思慮再三,想到寧赫這些日子為朝廷做了不少貢獻,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竟然心意一動,答應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就派欽差去徹查一番吧,退朝。”

說罷,寧安帝厭倦地擺擺手,起身離去。

退朝之後,黃天雲身邊圍了許多安慰他的官員,而他卻麵無表情,敷衍之後,悄然來到了寧赫的府邸。

剛一進門,黃天雲便臉色難看地盯著寧赫。

“六皇孫,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興兒跟你來往不過幾天,就背上了如此罪名,你要說跟你沒有關係,老夫決然不信!”

堂堂一代天官,麵對一個皇孫,還不用那麽客氣!

都是官場廝混的老狐狸,他豈能看不出其中定然有貓膩?

寧赫眼底陰狠之色一閃而逝,隨機擺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連忙否認。

“老大人,這件事你可誤會了我!黃兄跟我一見如故,我隻不過是托他在北境做點生意,誰知道怎麽就被扣上了這頂帽子!”

他說的委屈至極,又把黃家興一頓誇,認定此事絕對有內幕!

老來喪子的黃天雲原本就悲傷過度,難以自持,聽見寧赫這麽一說,竟是大為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