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複雜而又震撼。

“萬沒想到,天底下竟然真有治大國如烹小鮮的能人,而此人證是我大夏皇太孫,這真是...天助大夏啊!”

說到此處,侯文舉竟然仰頭大笑,暢快無比。

張順成聞言不由得手忙腳亂地爬起來,神色焦急無比。

“大人,你怎能如此想?這邊是太孫手腳做的幹淨,沒有留下痕跡,他指不定用什麽手段來賺...”

“住口!”

侯文舉轉過頭來厲聲嗬斥!

如此態度令張順成憋屈至極,卻又不敢反抗!

“你莫要認為我是個隻知道讀書的腐儒!沒來府庫之前,你就百般勸說我嚴查到底,我姑且認為你是一心為民。可現在,你有是何居心!”

麵對突然“反目”的侯文舉,張順成心中怨恨,但臉上卻不敢反駁,隻能咬著牙不再開口。

六皇孫交代自己一定要徹查北境的貓膩!

他原本以為太孫手段暴烈,定然是挪用國庫,或者欺壓富戶,榨取銀兩,萬萬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做生意做出來的!

張順成麵容苦澀,這下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走吧,也該去跟殿下賠罪了。”

侯文舉臉色複雜地長歎一聲,帶人走去城頭之上。

一路走過去,城頭之上的士卒衛兵看向欽差眾人眼神,充滿了鄙夷、蔑視、唾棄!

這些眼神仿佛如刀刃一般!

侯文舉不由得心生慚愧,他抬頭看去,寧炎便便坐在城頭,用平靜無比的眼神盯著自己。

不怒自威!

侯文舉不由得頓感壓力,但索性徑直走了過去。

“殿下,下官特地向殿下前來請罪。殿下勞苦功高,治大國如烹小鮮,下官不勝欽佩。”

寧炎一言不發,依舊托著下巴盯著他。

反而是他身後的王暖暖、何天渺等人發出嗤笑聲音,讓侯文舉的臉上好似被狠狠扇了幾個耳光一般,火辣辣的。

張順成此時低著頭一言不發,絲毫沒有方才囂張的模樣。

見寧炎不說話,侯文舉背後冒出一絲絲冷汗。

“殿下方才說,若是庫房沒有異樣,便要做一件事,是何事?隻要不觸犯國法,下官即可就做。”

“跪下。”

寧炎平靜而冷漠道。

此時的欽差眾人這才悚然一驚,猛地發現眼前這位太孫在北境,已經完全磨練出人君的威嚴!

他們方才如此冒犯,簡直是死罪!

“容下官脫去官服,否則於理不合!”

侯文舉竟然沒有以欽差不能下跪的理由反駁,而是想了個變通的法子,主動脫去官服,要向寧炎下跪!

就在他要跪下之時!

“不是跪我,而是跪百姓。”

寧炎的聲音阻止了他,侯文舉一愣,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他順著寧炎的手指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欽差一行人這才發現,雖然已經入夜,但城頭之下竟然聚集了無數百姓,他們高舉著火把,看向城頭,每個人臉上都是義憤填膺!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來刁難太孫的!”

“沒有太孫,我們哪有這樣的好日子過!你們趕緊滾!”

“就是!滾蛋!”

上萬人的聲浪衝上城頭,憤怒的罵聲簡直能用唾沫星子把人淹死,他們情真意切,憤怒無比!

這就是民憤!

侯文舉臉色蒼白,一向熟讀聖賢書的他,此時麵對百姓的憤怒,竟然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締造北境如今繁榮富庶的,不僅是我,更多的則是北境之民自力更生,不屈不撓,侯大人,以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跪一跪百姓,不算過分吧?”

不知何時,寧炎走到侯文舉身邊,語氣平靜道。

“不虧!此事本該如此!”

侯文舉苦澀一笑,隨後一撩衣服,啪的一聲給鎮北關的百姓跪下,三叩九拜!

加上寧炎開口安撫百姓,城頭之下的百姓這才散開。

見他跪下之時,鎮北關的官員們心中好似三伏天喝了冰鎮酸梅湯一般,舒爽到了極致!

還是太孫有辦法啊,能讓欽差跪下!

做完這一切後,寧炎的眼神這才算是好了幾分,朝著侯文舉低聲冷笑道:“若不是聽說你在進京趕考的路上,救助了數個無家可歸的孤兒,我也懶得同你說這麽多。”

侯文舉心中暗暗一驚,彼時的他還是一個無名小卒,太孫殿下竟然連這點小事都知道!

城頭上交談幾句之後,寧炎就帶著侯文舉進了房間,其他人都被擋在了外頭,張順成想要跟進去,被何天渺伸手擋住。

他麵帶譏諷之色。

“太孫要跟欽差談話,難道你也是欽差?”

周圍的鎮北關官員忍不住哈哈大笑,對著張順成指指點點,張順成臉色鐵青,但不敢反駁一句,隻能冷哼一句,轉身離去。

房間當中。

寧炎跟侯文舉兩人落座之後,侯文舉依舊覺得如夢似幻,北境之行著實是太過不真實。

“愣著作甚?喝茶,這是江南的上等茶葉,嚐嚐看。”

寧炎笑著說道,全然沒有了在外麵的冷酷。

侯文舉受寵若驚,但苦笑一聲,端起茶杯。、

“下官出身貧寒,恐怕分不清茶葉好不好,怕是浪費了殿下的好茶葉...”

“哈哈哈,你倒是實心眼兒的。”

寧炎忍俊不禁,笑著搖頭。

隨後他指著茶杯裏的茶葉,緩緩詢問。

“你知道,江南的茶葉賣到西米國的大貴族手裏,能賺多少錢麽?”

被問到如此切實實際的問題,侯文舉一懵,搖了搖頭。

“那我告訴你,三兩銀子的茶葉,在西米國能賣出三兩黃金。而西米國的皮草,到了江南,同樣如此。”

聽聞此言,侯文舉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大駭!

他萬沒想到這生意竟然如此暴利!

寧炎眯眼一笑,指著北邊。

“如此暴利的生意,為何以前鎮北關的官員不做?為何北境的封疆大吏不做?偏偏我這個太孫來做了,還賺到錢了?”

這是明顯的考校,若是侯文舉這個問題都答不上來,寧炎也就沒有必要跟他多餘廢話了。

“這倒是知道幾分,大部分是因為軍政疲敝,北疆荒蕪,而且軍鎮被廢棄,難以深入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