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年紀較大的中年士兵終於抬起頭看向寧炎，眼睛裏盛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聲音帶著顫抖。

“寧赫大人他真說要把我們的家人全都殺死？我們兄弟幾個忠心耿耿，為他出生入死，到頭來他卻因為一點小失誤而要誅我們九族……”

說到最後，這名中年男子的聲音裏竟然帶了哭腔。

他已經參加了大大小小幾十場戰爭，也受過很嚴重的傷，可哪怕是半隻腳都踏進了鬼門關，他也沒有掉過半滴眼淚，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好漢。

可現在，他卻像個孩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也許是委屈，又也許是出於對家人的想念和愧疚。

其他幾名手下的心情也同樣複雜，他們無言的望著中年士兵，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來表達安慰。

“我和寧赫向來不對付已經不是秘密，你們大可以認為我在說謊，我也不解釋什麽，你們自己判斷。”

寧炎不動聲色的回複，語氣裏聽不出半點波瀾。

寧赫軍隊的人從寧炎府上離開之後，望著外麵的天空，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京城街道，心情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隻是剛剛落淚的中年士兵，所有人心裏都清清楚楚——

寧炎沒有說謊。

他們在寧赫手下做了這麽久的事，寧赫是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性格，他們甚至比寧炎還要清楚。

“我們現在應該去哪兒？找寧赫大人嗎？”其中一名身材瘦削的士兵弱弱地發話了，迷茫不語，不知該去往何處。

其他幾人也沉默。

……

邊境。

寧炎的軍隊順利掌管邊境，消息傳回京城，寧炎十分滿意，立刻大筆一揮，寫下書信下達了新的命令——

閉關不出，拖死完顏中。

想要對付完顏中，比對付寧赫簡單得多。

隻需要一個拖字訣。

現在寧炎在地勢和資源上都占了優勢地位，隻要牢牢守住邊關，等到冬天，完顏中那邊絕對耗不起。

而事情的發展也正如寧炎所料想的一樣。

寧炎軍隊實力本身就強大，就算完顏中的軍隊真和寧炎的軍隊打一架，大概率也會死傷慘重，更別提他們現在連和寧炎對戰的機會都沒有。

“寧炎，有本事就把城門打開，別像個縮頭烏龜似的不出來！是男人就打一架，畏畏縮縮的，這不怕人笑話？”

“你若真是對自己軍隊實力自信，那就把人放出來讓我們瞧瞧究竟厲害到什麽程度！你們大夏不是有句話叫做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嗎？怎麽，是不敢溜？”

“懦夫！不敢打開城門不就是怕輸嗎？一群隻會嘴上逞能的家夥，真到了打仗的時候就慫了！我呸！”

完顏中的人一天到晚都在城門之外叫囂，雖說戰士們聽後也會被激發出一些怒氣，但一想到寧炎的叮囑，又還是冷靜的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閉關鎖門，就是不放。

他們有本事就強行把城門打開啊！

完顏中那邊原本想使用激將法，可沒想到一連在城門之外叫囂了好幾天，寧炎的人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完全把他們的挑釁當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耳邊風。

後來完顏中也等的不耐煩了，幹脆讓人砍下粗壯的樹幹，讓八個大漢扛在肩上，在城門外猛烈撞擊，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將城門破開。

可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無異於天方夜譚。

若是這點攻擊力就能讓城門打開，那這邊關豈不是形同虛設？

將士們守在邊疆之內，該吃吃，該喝喝，哪怕聽見樹樁撞擊城門的聲音也裝作沒聽見，充耳不聞，完全無視完顏中的存在。

完顏中的人拿樹幹撞得手都酸了，也沒換來寧炎這邊的半分回應，一時間又是覺得屈辱，又是覺得懊惱無奈。

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可寧炎的人就是不動如鍾。

這可把完顏中氣得不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冬天很快來臨。

溫度一天天冷了下去，完顏中軍隊的物資和士兵體能逐漸跟不上，冬日白天還能咬著牙扛住，可一到了晚上，渾身冰得像是剛從冰窟窿裏撈出來一樣，不斷發抖，根本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會被寒風凍醒。

更有甚者，在冰天雪地中睡著睡著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反觀寧炎這邊。

城門之內的環境比完顏中那邊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除了有足夠厚的棉衣禦寒之外，還有源源不斷的柴火煤炭從京城送過來作為戰士們的過冬物資。

這些柴火和煤炭，日夜不停的燒，也完全足夠撐過整個冬天。

城門之外和城門之內，情形差別之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寧炎的人在溫暖的房間裏吃烤肉，喝好酒，而完顏中那邊的軍隊卻隻能互相抱團取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眼前情勢對完顏中極為不利，哪怕完顏中心有不甘，為了大局為重，他也隻能先帶著自家將士們班師回朝，等到來年開春暖和些，再決定要不要對大夏發起攻擊。

完顏中帶著軍隊灰溜溜離開的那一天，寧炎的人就站在城牆之上，對他們行注目禮，忍不住歡呼雀躍。

邊境之戰就這樣落入尾聲。

在寧炎的指揮統籌之下，他們成功以最小的代價和傷亡人數換取了這場勝利，怎能不為此感到高興？

與此同時，西米國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在和北蠻交戰的過程中，西米國的軍隊繳獲了大量物資，什麽羊毛衫、什麽皮鎧甲、什麽奶酪、還有牛羊的幼崽……有多少繳獲多少，幾乎堆成了小山。

這些物資都是北蠻特產，其他國家想生產還不一定能生產得出來。

為此，女帝心情十分不錯。

她最近正想大力發展西米國經濟，如今有了這些戰略物資作為啟動資源，三年之內，西米國的經濟水平便會往上漲好幾個檔次。

而這背後多多少少也有寧炎的一份功勞。

如果不是寧炎通知她，她也不會無緣無故想著去攻打北蠻，西米國更沒有機會獲得這一大批數不清的物資。

想到這裏，女帝對寧炎的印象不禁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