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龍嘯天提著幾個拳頭大小的壇子,悠然歸來,將酒壇子以及七八枚納戒放在桌麵上,然後站立一旁。

韋應一打開壇子,隻聞到一句醉人的芬芳撲麵而來,讚道:“好酒。”

輕輕抿了一口,隻覺得靈魂都在沸騰,舒坦到了極致。

美酒配上花生米,便覺得再好也沒有了。

龍嘯天喉結滾動咽了咽唾沫,眼睛瞪大如銅鈴,韋應揮了揮手,“坐下來一起喝。”

“這不太好吧!”龍嘯天謙虛了一下,可蠢蠢欲動的小腿已經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

韋應眯了眯眼睛,好笑地看了看他,“好歹也是一方強者,把氣質拿出來,別讓人小瞧了去,這裏都是自己人,不用講規矩。”

“再說你什麽時候看我分過長幼尊卑,有酒一起喝,有飯一起吃,坐。”

龍嘯天立即坐下,眉開眼笑,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杯子隻有大拇指那麽大,現實輕輕嗅了一下,露出享受的表情,雙手蹲著拇指大的杯子,舌頭一卷,將酒水飲盡。

“不愧是杜酒神所釀造,和我以前喝過的酒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有可比性。”

南宮婉兒點點頭,心滿意足道:“有傳言說能飲杜酒神一杯酒,縱然是少活十年也願意,我以前以為這是誇張的說法,是那些無恥之徒吹捧杜酒神說言,現在看來,我也是無恥之徒其中的一員。”

韋應輕抿了一口,中肯評價道:“但從味道上來說,比老青收藏的美酒更好,若是真要說是世間罕見,那真不見得。”

南宮婉兒驚咦道:“你還喝過更好的酒?”

“當然!”韋應笑著道,當時做圖書館管理員的時候,將積攢了三年的工資,入蜀地一遭,嚐到了五糧液的味道,並且觀看了釀造過程,配方等大差不差在網上也搜索過,即便過了好幾年,依舊記在腦海。

入口甜,落喉綿,掛壁勻,香味正,各味諧,回味長,不上頭,不辣喉。

醉後無痕。

現在想想看,仍舊難以忘懷。

南宮婉兒頓了頓,抿嘴笑道:“不會是你自己的釀造的酒水吧?”

她噗嗤一笑,宛如蘭花盛開。

韋應忽而一愣,慨然歎道:“這世上,也就隻有我會釀造了。”

要是沒有和自己一樣的人穿越大周,想來五糧液的配方,也沒有人知道了。

“好了,留一點我帶回去請老青喝酒,每次都是我們喝他的酒,好不容易遇到好酒,給他留點。”

兩人一致同意,又開了一瓶新的嚐嚐味道,正喝著,龍嘯天忽然輕聲道:“來了。”

韋應和南宮婉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道袍老者和黃衫童子急匆匆跑來,後麵還跟著一個黃衣老農。

眨眼間,他們便走到三人麵前。

不需要人招呼,直接從旁邊搬了幾個樹墩過來,坐在桌子旁邊。

南宮婉兒抬眼一看,細細的眉毛微微彎起,眼睛裏蘊含著照人的光,嫣然笑道:“三位,我們可沒有邀請你們坐下,平白無故蹭我們酒喝,蹭我們花生米吃,端的是不要臉皮,羞人得很。”

道袍老者和黃衫童子老臉一紅,這是他們剛才趕走南宮婉兒所說的話,不到一炷香時間,便原路返了回來。

丟人啊!

好在南宮婉兒沒有繼續用言語懟人,倒是讓兩人鬆了口氣。

道袍老者冷哼道:“我們再次飲酒等候韋公公大駕光臨,卻不想等來你這賊人,將我們搶光了去,我們本來是打算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有關於你們此次西南之行,你們如此歹毒,我便不說了。”

他盯著韋應,恨不得在這張古波不動的臉上狠狠捶兩下,實在太淡定了,簡直像沒事兒人一樣。

等到他升起好奇心,就讓他們將自己的美酒以及納戒換回來,在恭恭敬敬敬上三杯酒,自己才將此事說出來。

“何事?”南宮婉兒下意識問道,西南水患對陛下掌權有著關鍵性的作用,容不得她不在意。

道袍老者眼睛眯成了月牙形:“兩個條件。”

“條件?”韋應皺了皺眉,目光怪異地盯著他,好像沒分清大小王是誰?

“若是公孫無極想要針對我們此行出手,那你便不用說了。”南宮婉兒既期待又害怕,神情謹慎,同時警惕,懷疑是他要搞鬼。

“當然不是。”道袍老者搖搖頭:“我雖然江湖,以釀酒揚名,但對廟堂爭鬥不甚精通,但出生在大周,自然不想看著大周人民遭受水患無動於衷,西南地區水域崩壞,山洪咆哮,湮沒了大半地區,我也想要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頓了頓,悲憫的氣息化作憤怒,狠狠道:“水患已然發生兩月有餘,死傷十萬之眾,當地官員昏庸,我們斬殺了十餘名棄城逃離的官員,想要以此讓其餘人等齊心協力,但是那一個個的盡是酒囊飯袋,屁用沒有,隻能上神京請求朝廷派出可靠的官員。”

“在路上,我們悄然聽聞,有人勾結荒原蠻族,要攔截你們賑災的隊伍,劫掠糧食,後來我有朋友說荒原今年遭了天災,很多牛羊發了瘟病,死傷無數,沒有足夠的過冬糧食,正好趁著西南重災,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官員無能?荒原入侵?”韋應聽完頓了頓,曬然笑道:“內憂外患,哈哈。”

仔細看著道袍老者的麵部表情,以及小動作,韋應兼職做圖書館管理員對微表情有過研究,確定他沒有說謊。對他們宰殺貪官倒沒有太多在意,俠以武犯禁的多了去了,自己又不是聖人,管不過來。

既然如此,西南之行就要考慮考慮了,是抗旨悄悄躲起來,還是繼續前往西南。

沉吟片刻,看了看南宮婉兒:“要不寫一封信,讓陛下派兵?”

南宮婉兒搖搖頭,氣憤地咬牙:“陛下有雄心壯誌,早就想要將荒原蠻族一網打盡,當初登基是便差點打穿荒原,可後來文官說什麽太多殺戮有傷天和,大周乃禮儀上邦,當以仁義為首,在各個方麵使壞,糧草跟不上,導致伐荒功虧一簣,數萬大軍被荒原蠻族絞殺。”

“現在荒原蠻族尚未入侵,也沒有見到絲毫蹤影,若是現在上書請兵,定然會被那群老頑固分子阻難,說讓我們用仁義教化蠻族,以武力欺壓蠻族算什麽禮儀上邦,所以我們請不來兵。”

“什麽垃圾玩意兒,還拖後腿?”韋應嗤笑一聲,正色道:“不若將阻攔派兵的文臣們送去荒原,讓他們用仁義教化蠻族,將他們全家都送過去,好讓他們名流千古。”

南宮婉兒眼睛亮晶晶的,欣然道:“我之前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但陛下不同意,說是擔心他們身後的勢力聯合起來反撲,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韋應登時笑道:“說白了就是慫!”

“你說什麽?”南宮婉兒加重了語氣,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