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從軍篇 城府
林依依心中暗道：淩霸天怎麽忽然間對我那麽好？往常在淩家，他對我是不冷不熱的。
四娘？淩霸天從小到大，也沒稱呼過我幾次。
看來，是一場劫難改變了他的性子。
林依依是很單純，但是，這不代表她沒有一點城府。
扶起淩霸天的刹那間，她的心頭便想到了很多。
她一心向佛，心是善良的。
可是，一場巨變，又令她不得不為淩南天著想，而且，接下來，自己母子倆人恐怕還得依靠淩霸天了。
因為淩霸天已是國軍的少將旅長，而她的兒子淩南天雖然也擁有一支隊伍，但淩南天則是什麽官銜也沒有。
確實也是，林依依雖然是淩霸天的“四娘”。
但是，她不過是隻大淩霸天十歲。
兩人從外表看起來，一般的年輕。
甚至林依依看起來，比淩霸天還要略為年輕些。
在這種情況下，往常耀武揚威、權傾古城的淩大公子，如何能象今天這樣，親切地稱呼林依依為“四娘”？
在淩霸天的心目中，林依依隻是他父親淩雄的小妾，他父親手中的玩偶，無非是靠美貌取悅淩雄，獲取在淩家的生存空間。
更何況，林依依年輕貌美，雖然不聞不問淩家之事，但始終是淩霸天的母親龍鳳嬌在淩家地位上的最大威脅。
素來穩重的淩霸天當知這一層，也了解淩雄將諸多存款、黃金珠寶早早轉入了林依依的名下。
不過，淩霸天也從不過問自己母親龍鳳嬌對林依依的妒忌及限製。反正那時候，他已執掌淩家的部隊，替淩雄處理日常軍機大事了。
他想象著有一天，自己能問鼎淩家乃甚於古城、河南省的權力頂峰。
到那個時候，自己再逼林依依交出存款、黃金珠寶也行，反正三弟淩南天一心玩女人，又無從軍，在淩家有地位而沒有軍政權力。
世事無常，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淩霸天更慘，母親與妻兒老小一家十口，慘死於淩向天與馬彪之手。
當時，他未拿走家中的一文錢。
他落得了人財兩空的下場。
現在，最要緊的是，他得聯合三弟淩南天，共同向馬彪、淩向天、石友三複仇。至於財產之事，隻能推後再說了。
所以，他此次一見林依依，便對她尊重許多，客氣許多。
而馬茹、鄒玉珍下落不明，雖有傳言被馬彪事先接走了，但是，情況仍然不明。
眼下，林依依便是淩霸天麵前唯一的家中長輩了。
“四娘，身體好嗎？聽說您在青島病了一場，恢複身子了嗎？韓複榘的衛隊，在韓複榘離開青島之後，有沒有為難您？孩兒一直很惦念您。孩兒怕韓國棟十五人的警衛排殘部不足以安全護送路洋去青島接您，所以，孩兒便改派我的警衛連去接您。孩兒自作主張，請四娘恕罪。”淩霸天起身，分開林依依的手，很關切地問。
他言辭之中，道歉請罪。
但是，卻體現他對林依依的關心。
“霸天有心了，四娘很感動。忽聞家遭巨變，四娘心力交悴，一度臥床不起。韓複榘走了之後，他的衛隊長金萬贏依然對我很好，也好在你及時派兵護送路洋來接我。我們剛出青島，敵軍便洶湧而來，占據了青島。孩子，你也瘦了，你得好好保重身子，淩家的大仇，往後還得依靠你來報。南天從軍了，這本不是四娘的心願，但是，家仇不共戴天，南天也有責任複仇雪恥。南天剛剛從軍，無軍旅經驗，也無學過軍事，學問有限。希望你從今往後，多多關照你的三弟。”林依依對淩霸天忽然對自己的尊重與關心，當然是很感動，但是，也很驚愕。
隻是，她沒有將內心的疑慮表露出來。
她還是好言好語，安撫淩霸天。
“四娘放心，霸天作為長兄，當然愛護關照三弟。四娘，您一路勞頓，肯定很累，得早點歇息。這裏沒有村店，唯有進徐州城，才能得到安靜與休息。您歇會，我馬上與徐州守將鄒永昌聯係，讓他開城門，放您入城，安置好您一行。”淩霸天聞言，聽出了林依依似乎有求於自己的味道，也是好言好語安撫林依依。
山邊帳蓬裏的劉葉英，忽聞淩霸天此言，心頭一震。
她心裏暗道：我不能因此泄氣啊！馮雲雖美，卻終是丫環，隻要我對林依依好，她也會對我好的。
從淩南天的孝心來看，隻要林依依對我好，淩南天的婚姻就由不得他作主了。
於是，她又從帳蓬裏鑽出來，走向林依依。
她想：自己得向林依依表明，自己有能力讓林依依進徐州城安歇，而淩霸天卻未必能讓鄒永昌打開城門。
“不了！我與南天在一起就行了。唉，現在的我，也不是什麽少夫人了，不敢再奢望過昔日的榮華生活了。淩家的血仇，我也有責任去報。從今往後，我就與南天在一起，統兵治軍。我才四十歲，我現在從軍也不遲。哦，剛才，我聽說南天明兒一早，要長途奔襲濟寧。我們就在此歇會好了。路洋那兒有些軍用帳蓬，還有幾輛馬車。”林依依卻不願離開愛子淩南天，委宛謝絕，仍然是客客氣氣。
她還是對淩霸天保持一定的距離。
或許，這是她在淩家生活，與淩霸天長期積下的隔閡吧。
“那好，我將遊言豐的警衛連撥給路洋指揮，保護好四娘的安全。”淩霸天見林依依不允，便又送順水人情，提出撥給淩南天一個警衛連作為林依依的警衛部隊。
正如劉葉英所料，淩霸天確實沒有把握能讓鄒永昌開城門迎接林依依進城，因為鄒永昌的官銜高於淩霸天。
“好！孩子，你應該也很累了，都快天亮了，你還沒睡，有心了。四娘銘記你的心意，你先回你的駐地休息吧。”林依依感動地點了點頭，向淩霸天道謝。
她有點城府，但是，城府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