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幼青澀的時光 分別

後來,正往山上趕去的田澄,恍惚間聽到了田甜的聲音。他登時一怔,以為自己是幻聽,並且還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那隱隱約約的聲音一連串地飄進耳廓。是的!是田甜。

可是,為什麽還會有野獸的吼叫?不會是田甜出什麽事情了吧!他加快前進的步伐,向聲音的發源地行去,心裏的激動在此刻放肆地在表情中綻放。昨夜一整晚露宿於荒野,他幾乎徹夜未眠,想著田甜和他們之間點點滴滴的快樂,就會很難過,心裏的那個地方隱隱作痛。

與此同時,他也擔憂田甜,她隻是個女孩子,卻也要因為他遭受這種危險,他心裏充滿了愧疚,突然覺得自己如同一隻拖油瓶一樣,讓田甜操碎了心。他本不該輕信那男孩的話,將田甜一人丟在叢林中。

想著,他鼻子一酸,眼中亮晶晶的,也大喊起田甜的名字,希望她能夠聽到。

“阿灰,你聽!”田甜聽到飄渺的聲音後,突然駐足而立,等待著接下來的動靜,來判斷所聽是否真實。

阿灰豎起耳朵,尾巴搖了搖,在原地踱了幾步,長長地“嗷”了一聲。

“田澄!”田甜大聲地喊道,“是你嗎?”

聲音極有穿透力的在山間回**,空氣與樹林作為傳播媒介,將田甜的聲音帶到了田澄身旁。

她聽到了!她聽到了!田澄幾乎跳了起來,看來他與田甜已經離得不遠了,他懷揣著期待、想念、擔憂的心情小跑起來,終是站到了田甜的對麵……

他愣在距她五米遠的地方,看著那個有些狼狽卻不失體麵的少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她也停在原地,眼中含淚地凝視著他,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嘴角與顫抖的眼眶,她迫使自己不許掉下眼淚,然後再強逼著自己勾勒出一個微笑以表達重逢後的喜悅。他都知道,她就是一個這樣倔強的人。而他,卻忍不住掉下了眼淚。然後,他垂下頭,一遍遍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離開你,都是我的錯……”

田甜緩緩地走了過去,跟過去一樣寵溺地摸摸他的腦袋,然後,將他抱在懷裏,溫柔地說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阿灰幹脆蹲在地上,瞥著那一對淚眼婆娑、久別重逢的人兒,打了一個深深的哈欠。

而與此同時,N市市區一豪宅內,一個少女剛沐浴完畢,她穿著粉紅色的睡衣從浴室懶洋洋地走了出來,擦著她長長的濕發。

她趿著一雙娃娃頭拖鞋,全身縈繞著沐浴後清新的花香。她走到巨大的白色皮質沙發前,坐了下來,拿起桌子上印刻著金邊花紋的陶瓷杯子,放在嘴邊,嘬飲了一口溫熱的咖啡。

之後,才抬起頭,挑了挑眼皮,仿佛剛看到對麵正襟危坐的平頭男生,“做的不錯嘛。”少女開口,便是稚嫩而清脆的娃娃音,“這是給你的獎勵。”她指了指桌子上鼓脹的牛皮紙信封。

“哎,”男生應聲將那信封放在自己口袋裏,諂媚地說,“謝謝魏小姐。”

“我認識你嗎?”少女突然覺得他說的話很可笑。

“不認識,不認識,”男生連連點頭,“我們從未見過麵。”

“嗯,”魏暢滿意地笑了,“慢走不送。”

待男生走後,魏暢走到落地窗前感受著那方射入屋內的陽光,伸出手,觸到了滿指的溫暖,“田甜是麽?”她輕聲說,“隻要是離阿斂哥哥近的異性,都得死。”

腦海裏浮現出那一日在學校,宗中斂將手搭在田甜肩膀的那一幕。那時,她剛要出教室,抬頭便看到了這一曖昧畫麵,那女孩嬌羞的臉和阿斂著迷的神情……

她承認,她嫉妒的要死,總感覺有人抓住自己的心髒,用力地搓擰,直至淌下鮮血。她攥緊拳頭,硬生生地戳到玻璃上,發出骨骼的悶響,她發誓,她絕對不會放過那個女生!

“今天天氣還真是好呢!”魏暢闔眼,輕啟朱唇,喃喃說道。

當田甜將她在路上發生的事情統統告訴了田澄,他驚訝地喟歎,沒想到這狼是如此的重情義,他摸了摸阿灰柔順的絨毛,滿是讚歎。

“我不是提醒過你不要跟陌生人走嗎?”田甜有些責備地說道。

“可他告訴我,他已經看見你下山了,而且,他也不是大人,”田澄委屈地小聲嘟囔。

“以後無論是誰,眼見為實,知道嗎?我不會不等你就離開的。你也不要太善良,認為誰說的話都是正確的,要有自己的主見。”田甜是有些生氣的,她知道田澄心腸好,但是,也內心也太過柔軟了,這樣,可怎麽是好。

“好了,我知道啦,這是最後一次。”田澄吐了吐舌頭說道。

走出山是在下午三點的時候,阿灰將他們二人安全地送到了山麓,前麵已是一馬平川,這是說分開的時刻,田甜跟上走在前麵的阿灰,把手放在它的頭頂上,說道,“阿灰,我們就要走了。”語氣裏,帶著些無奈和悲傷,“以後,要小心,知道嗎?時不時會有獵人入山打獵,保重。”

阿灰親昵地蹭了蹭田甜的手,又舔了舔,它也是那麽的舍不得,可是,它終是屬於大山和叢林的,馳騁和捕捉才是他的畢生作業,它應該追求自由和快樂。

“我們走吧。”田甜說道。

田澄點了點頭,兩人就此沿著土路往前走去。

而阿灰站在原地,“嗷……”的一聲哀吼,響絕了整座山,它道出它的不舍與難過,眼睛竟也閃現著淚光,它就那樣注視著離去的那個身影,久久不肯回到山上。

田甜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它一眼,難以掩飾的悲傷噴湧而出,她大步跑回阿灰跟前,蹲下身,緊緊抱著了它,蹭著它的脖子,說道,“阿灰,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

田澄遠遠看著那個少女,她緊緊抱住隻與她相處一天一夜的野獸,沒有絲毫的恐懼。

也許,也隻有她才是這麽優秀的人,隻有她才能運用自己的智慧與野獸和諧相處,才能如此真心真意對待一個對她抱有善意的人或物。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那個田甜是遙遠的,虛幻的,不真實的。就好像她遠遠地站在雲際,俯視著他,他永遠都隻能呆在地麵上,無論如何都企及不了她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