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天下驚變(二)

群臣正翹首盼望皇上回到朝堂上,就見那小黃門一溜煙趕了回來,扯開嗓門道:“傳旨,皇上著司禮監薛公公徹查金殿投放密諫,妄言亂政、誹謗大臣、心懷不軌者,文武百官金殿候著。

金殿上頓時一靜,眾官紛紛猜測:“誹謗大臣,妄言亂政?這是指誹謗誰啊?”

“哦……原來指的是薛公公”,一見薛宗庭臉色鐵青,嘴唇兒抿成一條線,兩隻眼裏噴著火,眾官員頓時恍然大悟,有人就暗暗鬆了口氣,笑吟吟地等著看熱鬧。

薛宗庭一步步走上大殿,往明前寶座前邊一站,目光左右掃了一圈兒,陰惻惻地舉起那個紙卷兒,尖聲道:“這是哪位大人的手筆啊?”

“……”無人應答。

“嗬嗬,敢做不敢當啊?是條漢子,就給爺們站出來。”

旁邊還是靜著,可是靜了片刻忽然發出竊竊的笑聲,一個太監和人幹仗,還敢直著要叫人家是個爺們就站出來,這還不好笑嗎?

薛宗庭自己也一下反應過來,頓時老臉如染雞血,看的旁白兩個小黃門生怕薛公公的臉“砰”地一下就炸了開來。薛宗庭這些有地位的太監,在宮裏頭彼此之間都是以爺們相稱的,他說習慣了,方才順口溜了出來。

太監心中最大的禁忌就是他們的生理缺陷,有些自卑到極點就自輕自賤,有些就視此如天大的禁忌,誰敢拿這個和他開玩笑,他就敢和你玩命。以薛宗庭今日的權勢地位,怎能受得了這種嘲笑?平日裏哪怕是幾位閣老見了他,那也是客客氣氣的說話,絲毫不見怠慢,更何況其他人?想那秋臨江秋閣老如此受寵,不也需要他薛大總管幫襯著才能辦得了事麽?

笑聲像一根根針似的紮進他的心裏,薛宗庭忽然尖聲大笑三聲,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嗎?好啊,那咱家就陪你們玩玩,要玩咱就往大裏玩。來人呐!”

黃文義乃是大內侍衛副都統,他跟薛宗庭乃是同鄉,這時的人同鄉之誼很重,所以他跟薛宗庭的關係很鐵,乃是薛宗庭在內宮的一大助力,薛宗庭也頗為關照他。他此刻正領著兩班大內侍衛“轟”地一下衝上金殿。大搖大擺的看了群臣一眼,向薛宗庭拱手道:“請公公吩咐!”

薛宗庭喳吧著嘴唇道:“把諸位大人都請下去。跪在奉天門下,直到找出諫書的人,否則,誰也別想離開”。

“遵令!”黃文義手按儀刀,開始指揮大內侍衛往外趕人。眾大臣又驚又怒,有的分辨,有的喊冤,有那膽大的當場便大罵出口。薛宗庭聽著越罵地厲害心裏越快意,隻是冷笑不語。

沈城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顧恒心裏怒極,什麽時候這姓薛的閹人也敢對著四大家族的人吆五喝六了,下定決心,一旦新黨失勢,定然饒不了這膽大妄為的權閹。秦霆和杜凡瞥了沈城和杜凡一眼,暗自輕哼一聲,也沒說話。秋臨江和方謙然、餘眾樂對望了一眼,微微使了個眼色,也便不動聲色地走了。七位閣老沒說多話,其餘百官自然是抗拒不了薛宗庭的,不一會便被“押”往奉天門下了。

現在地月份,天氣早就炎熱起來了。別看今天鉛雲密布陰風陣陣,可該熱的照樣是熱,不僅熱,還特別悶,更叫人擔心的是沒準兒一陣暴雨馬上就來了。眾位大臣騎馬的、坐驕地。平日裏站在頗有些冬暖夏涼的金鑾殿裏不覺得,現在在這外頭,那可真是一個熱啊!

“統統跪下,薛公公是奉了皇上旨意,是專案欽差,誰敢抗旨?”

大內侍衛們厲聲大喝。

一些官員合羞忍憤地跪下了,傲立不動的也大多被同僚好友連拉帶勸跪了下來,隻剩下兩三個脾氣倔的,大叫道:“士可殺不可辱,皇上不在,我豈能向一個閹宦下跪?”

這兩三個人很快被大內侍衛象撅高梁稈兒似的拖出去,弄到僻靜處享受特殊待遇去了。沈城這下有些不悅了,他皺眉輕聲道:“薛公公,滿朝文武跪在奉天殿外,這事兒……若是皇上,豈會如此……”。

薛宗庭不傻,沈城的能量有多大,他是清楚的,他也並不想得罪沈相,所以對他倒挺客氣,連忙笑道:“咱家是奉了皇命辦差,要不然誰願意得罪這麽多位大人呐?沈相、顧相、秦相還有四位閣老,您七位是內閣輔臣,站班站在最前邊,這事兒肯定沒嫌疑,諸位暫請一旁看著……那個誰,趕快給諸位相爺看座”。想了一想,又把張彥玉這個讓位給秋臨江的老閣臣也請了出來坐著。

薛宗庭說完、轉身走上丹陛,睥睨四顧,威風八麵,風吹的蟒袍起伏不已,好象上邊地繡蟒活了似的,這種感覺,真好。

秋臨江感到這事薛宗庭已然做過分了,他雖然是寒門新黨,但他首先是個讀書人,看著薛宗庭折騰一幹文臣,總覺得心裏不痛快,想差人去後宮促請皇上,可是宮裏的太監都怕薛宗庭,沒他的命今,誰敢妄動?司殿太監廖平然覺著不妥,連忙走上丹陛,悄聲道:“薛公公,您站在這兒審問百官,這可不合適呀”。

萬昌前日晚上批奏折批到大清早,薛宗庭守在他門外一晚上,結果傷風了,現在傷風還沒好,被陰濕悶熱的風一吹,鼻涕又流出來了,他掏出手絹擦了擦,問道:“這樣有何不妥?”

廖平然是個老實厚道地太監,品秩還挺高的,不在薛宗庭之下,不過他是專門負責金殿侍候的管事公公,職位雖高,可既無實權又無油水。因和薛宗庭沒什麽利害衝突,又是宮中老人,所以薛宗庭對他挺尊重地。

廖平然勸道:“薛公公,百官朝著金鑾殿下跪,公公卻立在丹陛之上如同受禮,這要是被人彈劾一本,可是僭越之罪呀”。

“呀,有道理,廖公公提點的是,宗庭多謝了,多謝多謝”。

薛宗庭慌忙走下丹陛,跑到奉天門東側地門廊下站著,從側麵訊問百官了。可無論他怎麽問,甚至假笑說隻要有人招出來,保證不予追究,愣是沒有一個官兒點頭,恨得薛宗庭牙癢癢的,幹脆叫人搬了把椅子來,坐在廊下,手裏捧著一壺涼茶:看看咱們誰捱的過誰!

快兩個時辰了,下邊的人跪的是腰酸背痛,兩腿發麻,有人支持不住,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彥玉撚著胡子,低著頭,白色的八宇眉微微一挑,眼晴都眯成三角形了,往群臣堆裏溜了一眼,趕緊又收回目光來:“唉!罪過,罪過!誰知道薛宗庭這麽大火氣呀,諸位同僚……,咳咳,老夫實在抱歉了”。

薛宗庭倒有閑心,聽見張彥玉咳嗽,回頭笑道:“今個這天兒有些不對勁,老大人偌大的年歲,若是著了風寒什麽的,那就是咱家的不是了,來人呐,去叫來幾名太醫在一邊看著,再給諸位大人各自奉上一壺涼茶”。

張彥玉急忙道:“多謝薛公公,多謝薛公公。公公呀,雖說公公是奉了皇命。任他官至一品,位極人臣,君命之下都得下跪,可是群臣中畢竟隻有一個真凶,呃……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嘛。你看諸位尚書大人。那是六部九卿啊,這樣長跪不起……公公是否開恩……”。

薛宗庭瞄了他一眼,回頭瞧了瞧。他現在火氣漸漸小了,也覺地讓六部九卿這麽長跪,是有點太霸道了,再說裏邊還有自已的人呢。薛宗庭籲了口氣,頷首道:“就看老大人的麵子,來人呐,請尚書大人們起來”。

眾尚書們被人扶到了一邊,馬上有位督察院的官員不滿了,起身高喊:“薛公公,言官無罪。我們督察院幹的就是這差使,被我們參劾過的人多了,多大的官兒都有。也沒見我們用過這種手段,哪有現在藏頭遮麵的事兒?我們督察院冤枉啊”。

薛宗庭摸摸下巴:“好像還真是這麽個理兒。言官上奏,有用就有用了,沒用就當他放了個屁,還真沒人追究過督察院的責任,他們怕什麽呀,嗯……肯定不是他們幹的”。

“好了,都察院地人都起來吧,退到一邊,休息一下就走,該幹嘛幹嘛去吧。”

群臣一陣**,可是薛宗庭口口聲聲奉了聖諭,他不允許,真個起身,就得按抗旨、公然蔑視天威論,得斬頭,眾官員隻得咬牙暗忍,偷偷把目光望向幾位內閣相爺閣老。

可不料這幾人各有心思,都裝作沒看見一樣避開眾官員的目光,望向後宮方向。在內閣重臣全部選擇無視之下,薛宗庭飛揚跋扈,誰能製止?除非皇上聞訊趕來,否則哪兒還有救星呀?

又過了一會兒,陰風更盛,天上藍光一閃,轟隆一聲,便打起雷來,眼看就要下雨。

沈城再次皺了皺眉,感覺再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了,走到薛宗庭麵前拱手道:“薛公公,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人投書,令滿朝文武罰跪,這些人要麽是體弱書生、要麽是耆耇老人,現在看樣子又要下雨,他們怎麽禁受得起?”

沈城這一開口,最近頗為收斂了幾分的顧恒和秦霆、杜凡也趁機上前相勸,張彥玉尤其不安,也往前相勸。要說起來這些古人論智慧實不弱於今人,張彥玉的匿名信之計那是曆千年而不衰,一直到今天還被某些人奉為金科玉律。

一封信八分錢,至少惡心你半年。張彥玉這老狐狸投匿名信本來就是覺得眼下“變法”太酷,薛宗庭這內宦又煽風點火,搞得滿天下不安生,就想給薛宗庭找點活幹,薛宗庭這個人睚眥必報,尤其現在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有人敢老虎頭上挑蚤子,他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張彥玉雖是寒門出身,又是聖上寵臣,但他這個前禮部尚書乃是個真正的君子,是非都隻認個理字,在他看來,新法確實做得過了,有些政策——譬如專營——的確不好,所以該反對的,他一定要反對。

四川那邊說成都已然大捷,賊軍輕兵偷襲成都的三萬大軍已經大半被殲,反對新法的力量頓時又要啞火一陣,那麽自已給薛宗庭下點藥,先轉移一下注意力,拖延他繼續安排新的“新政”地時間,應當足以支持到有新的變數出現了。

怎知道薛宗庭這人還挺有事業心,你罵他貪汙受賄他可以不在乎,你貶低他地政績,可真惹得他火冒三丈了,再加上他在金殿上誤說了一句“是條漢子就給爺們站出來”受到了群臣恥笑,結果這動靜搞大發了。

張彥玉自覺有愧於這些官員。說的便也越發誠懇,他拱手道:“薛公公,你想,那投書之人見公公這般生氣,還敢站出來承認麽?反正滿朝文武都陪綁呢。他這是打著法不責眾的主意,拿大家給他墊背呢,這樣的狡猾之徒,你讓群臣再跪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結果呀。”

薛宗庭想了想,一拍大腿道:“老大人這一說倒提醒了咱家,這樣下去的確不是辦法,來人呐,把所有官員都叫起來,回金殿按班站好,哼哼哼,咱家看看誰離那封密諫的位置近。”

眾大臣們還是平生頭一遭不在上朝時間入金殿,不好這總好過在殿外邊跪著,不光是風濕天熱,那石頭也硬呀,這幾個時辰下來,除了雙腿麻木,腰酸背疼,平時缺少鍛煉的眾文官許多都“唏溜唏溜”地掛起了兩筒清鼻涕,搞出了個“熱感冒”,和跟在後邊正傷風的薛宗庭成了難兄難弟。

百官依班站好,薛宗庭把個紙卷兒丟在那個位置,就開始指揮百官排練了:“好好,現在上前,皇上升殿了,百官下拜!”

“停停停”, 薛宗庭走過去繞著群臣轉悠了一圈,記下了幾個人的位置,然後道:“好了,分文武站開。”

百官這一站開,薛宗庭傻了眼:“噯,你你你,怎麽站那邊去了,還有你,剛剛不是就在那個位置嗎?怎麽跑前頭去了,全都給我回原位跪著去……嘿!位置又變了,我說你們合著夥兒地蒙我是不是?”

廖平然看不下去了,他在宮裏這麽多年了,還沒見過這種事兒。就是當年文宗皇帝的寵宦趙振忠那般囂張,也沒拿百官這麽當猴兒耍呀,就說薛宗庭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要皇上寵著他,再也沒人能和他叫板,可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沒看到底下許多官員臉色鐵青,已經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兒在看他嗎?

仗著自已資格老,廖平然又走到薛宗庭身旁規勸道:“大人,這樣不行呀,四品以下的官員是沒有固定位置的,朝見地時候也不按品秩次序站立,現在又少了都察院的諸位官員,位置列亂了,沒人記的早朝時誰站在哪兒了,投書的人會傻到站回原來的位置去嗎?”

薛宗庭聽了惱恨地道:“那就派樞密院的人去他們的府上給我搜,黃文義,通知樞密院,馬上帶人去給我搜遍各位官員家的書房,找出底稿來,看他們還有什麽話說?”

大內侍衛副都統黃文義苦笑道:“公公,您說他上個密諫都這般小心,府上能留份草稿給咱們搜嗎?”

薛宗庭擺布群臣固然威風,可是現在也騎虎難下了,總不能就這麽收場吧?薛宗庭自覺下不來台,不禁羞怒道:“好!那就全在金殿上跪著吧,今兒咱家是和他們耗上了,找不出人來誰也別想走。”

眾官員一早上朝,可就簡簡單簡吃了點東西,在外邊又熱又跪的鬧了幾個時辰,肚子裏粒米未進,連水都沒喝一口,已經漸漸支持不住了,本來一些逆來順受地官兒現在也氣的火冒三丈。

可是薛宗庭一口咬定是奉了聖旨,他們這些大臣自已又常常吹捧說忠臣就要做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人君不過是要百官下跪,誰還能說出什麽來?

金殿上靜悄悄的,氣氛異常壓抑。宮禁地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眼見該啟宮禁了,百官還是沒人招供,司殿太監首領廖平然氣憤憤地站在明前寶座下,朗聲說道:“諸位大人,匿名信裏寫的都是為國為民的事。有什麽丟人現眼的?

您這麽勞動文武百官一齊受罪,心裏也過意不去吧?咱家隻是個奴才,沒讀過多少書,沒見過什麽大世麵,可是咱就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依咱家看,寫信的大人還是自己站出來承認罷,薛公公總不能殺了你吧?就算真地要死,那也算一條好漢,何必連累無辜地人呢?”

薛宗庭一聽,怫然變色。陰惻惻地道:“廖公公,咱家對你一向禮敬有加,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拆我薛宗庭的台嗎?”

廖平然詫異地道:“薛公公何出此言?咱家是看無辜者受其牽連,氣憤不過,希望那個投書人能自已站出來。怎麽是和薛公公作對了?”

薛宗庭嘿地一聲冷笑,尖聲道:“匿名信裏寫的都是為國為民的事?他為國為民,那咱家被他一通臭罵,咱家豈不就是禍國殃民了?”

“你……”,廖公公臉色也變了:“咱家想激那人自已交待。當然得說點好聽的,再說大臣進諫,你不管他說的對不對。都該算是為國為民呐,怎麽就成了我拆你的台了?你薛宗庭也太小心眼了吧?”

薛宗庭把袍袖一拂,眼睛一翻,森然道:“皇上已經說了,此人匿名投書,是妄言亂政、誹謗大臣、居心叵測,你廖公公倒是獨具慧眼、另有看法呐!為國為民?好一個為國為民!你再怎麽拍馬屁。在文武百官眼裏,還不是個奴才?”

廖平然被薛宗庭陰陽怪氣的話激的大怒,他自先帝明德年間入宮,先在惜薪司服役,然後升長隨、奉禦,由於識的字,又調到寫字司房辦事。因辦事勤勉,受到先帝信任,晉升左司副,再升司正,管理僉押之事。他升任司設監右少監,總理司**務時,薛宗庭還是個普通地服役小子,論資排輩差了他不知多少倍。

他升任“太監”時,薛宗庭才當上鍾鼓司管事。宮裏的宦官籠統地被外邊叫做太監,可太監其實是個內宦的官職,屬於宦官中的最高一級了,前大總管嶽德成在的時候,他就是司殿大太監,掌理百官上朝,就算是嶽德成見了他都挺客氣,今天本是一番好意,卻被薛宗庭連陰帶損地,他可火了,當下衝到薛宗庭麵前就和他理論起來。

他是個老實人,若要鬥嘴,哪是薛宗庭的對手,再加上黃文義等人拉偏架,把個廖平然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實人發了火那才厲害,薛宗庭正損搭著他呢,隻見廖平然圓睜二目,臉孔通紅,猶如鬥架公雞一般,衝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

這一下,滿殿的人都驚呆了,薛宗庭也火了,兩個大太監就在金殿上演起了全武行。要說這些外官確實歧視宦官,廖平然明明是為了大家夥著想,可是這些文武百官沒有一個同情他的,眼看著兩個太監你一拳我一腳,打的熱火朝天,這些人抻長了脖子瞅著,隻覺地解氣,沒一個上前勸阻的。

正要鬧得不可開交,忽然急匆匆地來了幾個身著深青緊身服的人,老遠地看著薛宗庭,連忙趕過去,口中大聲道:“薛公公!成都緊急軍情!十萬火急!”

十萬火急的軍情,按照大魏律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耽擱它的,薛宗庭雖然正在氣頭上,但這麽多人看著,他也不敢怠慢了這樣的祖訓,連忙跳開邊,指著廖平然厲聲道:“且慢,待咱家先看了軍情!”

廖平然自然也不敢拿十萬火急的軍情開刷,恨恨地瞪了薛宗庭一眼,自顧自地整理起衣服來。

薛宗庭陰惻惻地掃了他一眼,順手接過軍報,拆開火漆,抽出信紙一看,麵色瞬間慘白,手中的軍報掉落地下,口中震驚萬分:“成都丟了……怎麽會這樣?……昨天晚上的消息不是還說大勝嗎?……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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