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長沙之戰(二)

長沙之戰正在繼續。

張劍淵站在北門外的土山上,俯視著腳下的長沙城。初升的朝陽鋪灑在張劍淵身上,一襲紫袍隱鍍金邊,如天神般威風凜然。

眼見城上旗幡閃動,一行隊伍從遠處行來,張劍淵扭頭對一旁的梅二、梅三、梅四笑道:“三位賢弟,今日便是長沙城破之日。”

梅二看了結拜大哥一眼,這位已經成為近十萬大軍首領,自稱湘王的大哥此刻麵帶微笑,眼中沒有一絲連日攻勢受挫的沮喪,反而興奮異常,似乎已經看見了大勝一般。他與其他二人對望一眼,問道:“想來大哥定有妙計?”

張劍淵撫須笑道:“確有一計,可讓長沙不戰自破。”

“哦,不知何計?”

“賢弟稍後便知。”

長沙城中,吳子儀絲毫沒有一絲擔憂的意思,他既然已經打算不顧一切的死守孤城,就沒有奢望能夠活著離開。他摸了摸手邊的一個長匣,麵色淡然。然後拿起桌上的書卷,認真的看了起來。

他身邊的諸將能夠清楚地看見指揮使手中看的是什麽,那是《後漢書?耿恭列傳》。

耿恭,字伯宗,扶風茂陵(今陝西興平東北)人,東漢大將。

耿恭的父親耿廣是名將耿弇的弟弟。耿恭少孤,從小既慷慨多大略,有將帥之才。

永平十七年(74年)冬,騎都尉劉張率兵擊車師,請耿恭擔任司馬,耿恭與奉車都尉竇固及從弟駙馬都尉耿秉(耿弇弟耿國之子,耿恭之弟)破降車師。

破降車師後,朝廷重新設立西域都護,戊己校尉(官名,掌屯田,屬西域都護)。任命耿恭和關寵為戊己校尉,分別駐紮在車師後王部金蒲城(今新疆奇台西北)和車師前王部柳中(今新疆艾丁湖東北)城,各置兵卒數百人。耿恭到任,發布文告曉示烏孫,宣揚漢室威德,烏孫國中,從國王大昆彌以下,都非常高興。派使者向漢廷獻名馬,並願派王子入侍皇帝。耿恭便派使者帶著金銀布帛,迎接其王子人侍。

第二年三月,北匈奴單於派左鹿蠡王率二萬騎兵進攻車師,耿恭派司馬帶兵三百前往救援,路上,遭遇匈奴大軍,寡不敵眾,全軍盡沒。北匈奴殺死車師後王(治務塗穀,今新疆吉木薩爾南博格多山中)安得,又轉兵攻打金蒲城(今新疆奇台西北)。當時城中兵少,形勢危急。耿恭親自登城,指揮作戰。他讓部下把毒藥塗到箭鏃上,向匈奴兵喊話:“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喊完,用強弩發射毒箭。匈奴兵中箭者,創口都因毒熱而迅速潰爛。於是,大驚失色。正逢天降暴雨,耿恭乘風雨大作之際,縱兵出城,猛攻敵陣,大獲全勝。匈奴兵震恐,紛紛說:“漢兵神,真可畏也!”於是,引兵而去。

耿恭料匈奴定會再來,便於五月選定城傍有澗水流過的疏勒城(今新疆喀什)據以固守。七月,匈奴兵又來進攻,耿恭招募數千兵勇直闖敵陣,匈奴失利,於是,便在疏勒城下紮營,斷絕澗泉之水。耿恭城中缺水,命將士掘井。但掘至十五丈深,仍不見水。將士幹渴不堪,連馬糞汁都擠出來喝了。耿恭見狀,仰天長歎道:“聞昔貳師將軍(即李廣利)拔佩刀刺山,飛泉湧出;今漢德神明,豈有窮哉。”於是,整頓衣裳,對井再拜,為將吏們祈禱。不一會,飛泉湧出,眾軍喜悅無極,歡騰雀躍,山呼萬歲。耿恭軍將士在城上向下揚水給匈奴看,匈奴頗感意外,以為漢軍有神明相助,撤兵而去。

當時,焉耆、龜茲聯合,殺死了漢西域都護陳睦,北匈奴在柳中包圍了關寵。十一月,明帝死,救兵不至,車師國又背叛漢朝,與匈奴合兵進攻耿恭。耿恭激勵將士,奮勇拒敵。車師後王夫人的祖輩是漢人,因而常悄悄地給耿恭通報軍情,並私下供給漢軍糧餉。無奈杯水車薪,無濟於事。數月之後,漢兵糧食用完,陷入困境,於是煮鎧弩食其筋革。耿恭與士兵推誠同死生,因而全城上下,協力同心,決心死守城邑。但由於缺乏糧草,軍士漸漸死亡,隻剩了幾十人。單於知道耿恭困頓不堪,想招降他,派使者對他說:“若降者,當封為白屋王,妻以女子。”耿恭先假意應允,將單於使者誘上城來,親手將其殺死,炙於城上,使者官屬望見,號哭而去。單於大怒,增兵圍城,但始終未能攻下。

關寵剛被圍時,上書朝廷,請求派兵來救。適逢明帝已死,章帝即位,得到奏章,發下公卿計議。司空第五倫認為不宜出兵救援。司徒鮑昱說:“朝廷派人到危難之地,卻在關鍵時刻拋棄了他們。這樣一來,對外,會助長敵對勢力放憚無忌的氣焰,對內則會損害忠亮守節之臣。以後邊疆無事則已,倘若一時有警,匈奴再興兵犯境,你還怎麽派人帶兵為將呢?況且耿恭、關寵每人隻剩軍吏數十人,匈奴包圍攻擊好多天,尚未攻下。可見他們雖人少勢單,卻盡力報國。應該調發敦煌、酒泉兵力,前往救援。”

章帝依議,遣征西將軍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派秦彭與謁者王蒙、皇甫援發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共七千人,於建初元年(76年)正月,到柳中進擊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俘虜三千餘人,駝驢馬牛羊三萬七千頭。北匈奴見勢遁逃,車師國又歸降了漢王朝。但關寵業已戰歿,援軍諸將見此便欲棄耿恭回師。先前耿恭曾遣所部軍吏範羌回敦煌領取軍士寒衣,所以這次出征也在軍中。此時諸將欲退,範羌抵死不從。諸將不敢前進,無奈隻得分兵兩千給範羌營救耿恭。範羌從天山北道進軍,遇大雪深丈餘。曆盡艱辛才到達疏勒城下。城中聽到兵馬聲,以為匈奴攻城。大驚,準備拒戰。範羌在城下大呼:“我乃範羌,朝廷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呼萬歲。開門,見援軍相與痛哭。此時,城中僅餘二十六人。

第二天,耿恭等東歸。沿途,敵兵追趕騷擾,漢軍且戰且行。耿恭的人馬,從疏勒出發時尚有二十六人,由於將士忍饑挨餓,身體孱弱,一路上,多有死者,到玉門關時,僅剩了十三人,而且衣服洞破襤褸,形容憔悴枯槁。

中郎將鄭眾安排耿恭等人洗沐,更換衣服。並上奏章給皇帝,希望表彰耿恭:“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嚰,對數萬之觽,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煮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宜蒙顯爵,以厲將帥。”

耿恭回到洛陽。鮑昱也上奏皇帝,說耿恭的節義超過了蘇武,應該賜予爵賞。於是,朝廷任命耿恭為騎都尉。以耿恭司馬的石修為雒陽市丞,張封為雍營司馬,軍吏範羌為共丞,餘九人皆為羽林軍。

自永平十八年三月金蒲城被圍,至建初元年三月入玉門關,前後曆時兩年整。耿恭兵不滿百,孤懸塞外,抱必死之心,坐困窮城。前有數萬之敵,屢挫其鋒;後無匹馬之援,終無異誌。士卒至死而不離不棄,雖古之名將不能過之。時人讚其“節過蘇武”,誠哉斯言!

諸將各自對望,難道指揮想做耿恭?可是耿恭最後雖然功成名就,他身邊的人卻是死得太多,指揮就算真能成耿恭,他們是不是能夠成為那少得可憐的幾個幸存者,又有誰能知道呢?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無比慌忙急切地聲音傳了起來:“報!——北門民軍嘩變,現在已經失控!亂軍即將進城!”

湖南巡撫衙門裏頭的諸將一聽這話,頓時呆若木雞,吳子儀猛地把書一砸,怒喝:“北門如何會嘩變的!怎麽回事!”那傳令兵卻是也不知道事情原由,隻能跪地猛磕頭,吳子儀咬牙怒道:“我吳子儀絕不投降,定與長沙共存亡!”

北門城樓下,那兩扇已近半月不曾開啟的厚重大門,在數十名嘩變的士兵、民壯共同努力下,轟隆隆地打開來,向城外嚴陣以待的張劍淵軍方陣,敞開了它的門戶……

“大哥,為什麽不準我們的人馬進城?”

梅二等三人匆匆奔至張劍淵馬前,打開盆領,露出三張不解的麵孔。北門嘩變,迅速影響了長沙城各道城門地守軍,早已不堪吳子儀壓迫的長沙人開始造反,張劍淵地人馬還沒有進城,他們已掉轉刀槍,殺向吳子儀的人馬,吳子儀的正規軍被迫護擁著各個城守逃向巡撫衙門。圍攻東、南、西等麵的亂軍將領陸續率軍進城,嶽陽亂軍梅家三兄弟掌握的最精銳的人馬卻被留在了城外候命,此時他們三個終於不耐,氣衝衝地跑到大哥張劍淵跟前質問起來。

“誰說不準你們的人馬進城?”張劍淵笑笑,說道:“你們乃是本王兄弟,自然該隨本王一起進城!”

三人愣了一下,頓時明白大哥的意思,三雙眸子突地亮起來,連忙各自牽過自己的戰馬,翻身上馬,拔劍向城門內一指,喝道:“隨我等進城!”

城門內的道路崎嶇不平,地上有石彈砸出的一個個深坑,道路兩旁是散落堆積地石塊和破碎的泥丸,空地上,各種武器堆積如山,那是嘩變的士兵棄放在這兒的武器。再往城裏走,已是拋石機無法攻擊到的地方,大道平坦,房舍齊全,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破壞。

但是這一個月在吳子儀的高壓統治下,每天都有被用來殺一儆百的人家破門滅族,城外的攻擊和圍城使得城中居民日常的勞作完全停止,匠人、商人,全部困守家中日夜恐懼著死亡的來臨,使得每一個衣衫完整,看起來毫發無傷的居民眼神呆滯,麵色蒼白,他們膽怯地站在路邊、門口,怯怯地看著張劍淵等人率領的馬隊緩緩馳過長街,雖然在張劍淵嚴令之下,暫時沒有哪個士兵膽敢趁亂行些為非作歹之事,整個接收城池地工作井井有條,大有秋毫無犯地樣子,但這些百姓仍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奪取長沙之後的第一要務,便是安撫人心;其次,便得犒賞有功之人,設立官吏、建立統治、重建秩序;重整各城各邑、關隘要道,安排駐軍;撫恤因戰亂而死的人家,救濟因兵荒而耽擱的農墾的百姓……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趕緊招兵,準備應付朝廷的反撲……”

每個昂首挺進的士兵,都鬥誌昂揚精神亢奮,可坐在駿馬上的張劍淵,心神早已越過了戰場,想到了此戰之後一係列棘手的問題。

前方已是寬闊平坦的青石官道,再前行一段時間,前方出現兩座巨大的闕樓,闕樓中間便是巡撫衙門的大門。大門開著,一位全身紅色披掛的大魏中央軍將軍跌坐在血泊裏。圓睜二目看著前方,他的眼睛空洞洞的,已經看不到生者的氣息。

他的部下們的屍體遍布四周,同許多張劍淵軍士卒的屍體糾纏在一起,而這位將軍,一條手臂被砍斷,隻餘幾條血紅的筋脈綴連著,頰上一道傷痕深深的,露出森森白骨,在他肋下。插著幾杆長矛,就是這幾枝長矛,支撐著他的身子沒有倒下。

座落在長沙城中軸線中心的巡撫衙門,原本是皇帝行宮,因為大魏皇帝已經許多年未曾巡幸湖南,是以後來被改成巡撫衙門,因此這座巡撫衙門也就格外巨大。從大開的衙門大門望進去,是一條筆直的大道。那條寬而直的大道直到一座拱橋遮斷了視線,路麵上鋪滿了屍體。可見這裏的廝殺是何等激烈。

張劍淵跳下馬來,抬頭看看高大的巡撫衙門門楣,又看看大門旁向他正施以軍禮地幾名士卒,問道:“衙門裏頭情形如何?”

“回王爺,黃連勝將軍和孟啟輝將軍已率軍殺了進去,吳子儀隻率少數兵丁退往後院去了。”

張劍淵點點頭。吩咐道:“老四,你速率軍控製左翼院落,那裏儲放著財帛、糧米,珠寶玉器,切勿有失!”

“是,大哥!”梅四抱拳應諾,率領一隊人馬迅速闖進大門,向左側建築群落衝去。

“老三。”

“小弟在!”

“你速控製右側院落,那裏存放著戶籍、帳冊、地圖等物,此乃長沙能否被我們迅速掌握的要物,萬勿有失!”

“小弟遵命!”

梅三更不遲疑,立即率人撲向右翼院落。

“二弟!”

“小弟在。”

張劍淵道:“你隨愚兄直入中堂!”

“小弟遵命。”

張劍淵點點頭,把手向前一揮,梅二立即率領整個嶽陽亂軍最精銳的千餘兵丁呼嘯而入,衝到了張劍淵前麵。巡撫衙門內早就沒有了衙役,侍女家丁們驚叫著四處亂竄,一見張劍淵大軍經過,立即伏地以手觸額,恭順的無以附加,張劍淵這一路人馬也無人去理會他們,就自他們身邊急急掠過,沿著巡撫衙門中軸線上的建築群,趟著一地死屍向後追去。

衙門內吳子儀的人馬並不多,他的正規軍軍不過數千人,分布到長沙城大小數十道城門處做最後預備隊,再加上守城民壯中每百人安插兩名心腹督戰,所以這座長沙的中心,湖南巡撫衙門內的人數並不多。

當時嘩變一起,吳子儀的親信將領見勢不妙立即退往內城,北門隨即被嘩變士兵打開,迎張劍淵人馬入城。幾路大軍精銳盡出,直取吳子儀,追擊迅速,竟致吳子儀來不及下來封鎖內城大門,他分布在各處城門備戰的精銳之師此時大多還不知北門生變。等到張劍淵的大軍闖進內城門,各路大軍已分別撲向各主要城門,切斷了它們與內城之間的聯係。

這次張劍淵的大軍動作十分迅速,吳子儀原本有一個大火焚城的計劃,但結果事情發展太過出乎意料,根本來不及實施。

當張劍淵趕到最後一片院落,隻見梅三和梅四指揮大軍正團團圍困著一座巍峨壯觀的大殿,這座宮殿十分宏偉,高有四層,大殿長廊下死屍遍地,殿堂正門上寫著“仁德樓”三個大字。殿中空空****,殿外數千人馬將這座大殿圍得水泄不通,卻不曾發出半點聲息,氣氛靜謐地有些詭異。

張劍淵看著這棟樓,心中冷笑。仁德樓,這是一百三十年前仁宗皇帝前來巡幸時手書的真跡,為了標榜大魏皇朝的仁德。可是現在看看,大魏皇朝何曾仁德了?若是仁德,自己如何能輕易招募到這麽多兵士?大魏皇朝民心已失,天下如何不亂?如此壯麗江山,我張劍淵難道就不能取之?

長沙這邊上午暴雨,我從中午開始,網絡就有點問題,不停地掉線,寫東西的時候心情都極其不爽,據小道消息說是湖南境內已經有地方刮過龍卷風了,我暈,難道是線路刮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