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貢品一事,元武帝雖然氣憤,可扶桑那等彈丸之地,能有什麽像樣的寶貝?
說到底,所謂的每年朝貢,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甚至於大炎的回禮,價值都要遠遠超過扶桑的貢品。
因此,隻要趙衡稍微服個軟,願意補償扶桑使團,此事就可以輕易翻篇。
結果這個逆子,卻非要主動往坑裏跳,莫不是要氣死朕才甘心?
而就在滿朝文武麵麵相覷之際,趙衡的聲音再次響起,非但沒有半點認錯的意思,反倒氣勢十足。
“父皇,兒臣早就想教訓教訓扶桑那些自以為是的蠢貨,就算他們不主動來找兒臣的麻煩,兒臣也會到鴻臚寺收拾他們。”
“畢竟自父皇登基以來,扶桑使團朝貢的次數越來越少,貢品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此舉分明是故意怠慢父皇,不收拾他們一頓,難道還留著過年?”
一番言論,擲地有聲!
整個大殿都為之一驚,眾大臣紛紛抬頭看向元武帝。
果然發現元武帝身體繃得筆直,臉上盡是驕傲之色!
很顯然,趙衡的所言所行,全都辦到元武帝心坎裏了。
“說得好!”
元武帝哈哈大笑,讚賞道:“不愧是朕的兒子,就該有這等風範!”
此言一出,趙洐頓時啞巴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若是繼續揪住不放,豈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可若是就此作罷,他又如何甘心?
想到這,趙洐腸子都快悔青了,早知如此,以他跟扶桑的關係,若是上演一出苦肉計,贏得父皇的信任,還不是輕輕鬆鬆?
“父皇,如今扶桑王子已然入京,難道真就一點都不把他當回事?”
趙洐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元武帝眉頭微皺,好一會才緩緩起頭,看向文官一列最前麵的老者:“對於此事,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丞相?
趙衡猛然轉頭看去,心裏暗暗一驚!
眼前這個家夥,就是大炎的當朝丞相?
昨日父皇才提起過,沒想到這麽快就回朝了?
白敬齋拱手作揖,聲音很輕,卻頓時引來滿朝文武的側目。
“陛下,老臣認為,太子殿下教訓扶桑使團一事,非但無錯,反倒有功。”
“至於扶桑王子,若是識相,就應該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他敢揪住此事不放,給他扣一個禦下無方的罪名便是!”
連丞相都這麽說了,趙洐徹底熄火。
而且這番話,直接說進了元武帝的心坎裏,看來朝中除了太子之外,還是有硬骨頭的!
召丞相回朝的決定,現在看來顯然無比正確。
“多謝丞相仗義執言!”
趙衡借坡下驢,微微行了一禮。
畢竟這可是當朝丞相,就連趙洐那家夥都要避其鋒芒。
而且白敬齋當眾支持自己,也算是間接打了燕王的臉。
與白敬齋交好,自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嗬嗬,太子殿下年少有為,揚我大炎國威,已經頗具儲君之相。”
“陛下立你為儲君,何等聖裁?”
白敬齋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賞之詞,以至於燕王一派全都摸不到頭腦。
這老家夥怎麽一回來,就跟趙衡打成一片?
這不應該啊!
趙洐心裏一陣抽搐,早知道白敬齋如此欣賞趙衡,就不該讓他回來,這不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可就在趙衡再次作揖,準備順杆往上爬時,心頭卻不由一沉。
“這個味道……好熟悉!”
趙衡用力抽了抽鼻子,瞬間心裏大驚!
這股氣味,正是與當初刺殺他的凶手有關的毒藥香味!
而氣味的源頭,居然就在白敬齋身上。
你大爺的!
難道這老頭,也被刺客盯上了?
還是說……
這老家夥,就是刺殺自己的幕後黑手?
趙衡心裏掀起了一陣駭浪,麵上故作從容,往前邁了一步。
“父皇,丞相回朝,乃是大喜事,應當賜下大宴,為丞相大人接風洗塵才對。”
隨著距離變近,這股氣味變得更加明顯。
這個味道,比自己在任何地方聞到的都要強烈不少!
這一刻,趙衡已經可以確定,這白老頭必定被牽扯其中,而幕後黑手的目標是皇室。
那豈不是說明,這老東西是幕後黑手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你大爺的,沒想到連當朝丞相都要搞死我,這下可難辦了!
再次迎上白敬齋的笑容,虛偽得令人不寒而栗,好一個殺人不見血的老狐狸,要不是聞到這股味道,還真被他給糊弄進去了。
“太子殿下太客氣了,如今大炎正是用錢之際,豈能鋪張浪費?大宴就免了吧。”
趙衡壓根就沒打算給他接風洗塵,隻不過是借機試探罷了。
狗日的,就你還想吃大宴?吃屎去吧!
趙衡故作失望,話鋒一轉:“那就由太子,單獨宴請丞相如何?”
老東西,隻要你敢來,老子非給你整一套滿清十大酷刑不可。
白敬齋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的心意老夫心領了,隻是這宴席,老夫是無福消受了。”
白敬齋婉拒了趙衡,心裏卻冷哼一聲。
傻太子,真把老夫當成自己人了?
哼,老夫隻是先陪你玩玩罷了,等我孫兒安排妥當,便是你的死期!
也就是此時,隻見大太監金獨異匆匆而來,對著元武帝跪倒在地。
“啟稟陛下,扶桑王子已到宮外,求見陛下!”
扶桑王子,這麽快就到了?
趙衡眉頭一皺,滿朝的文武大臣,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若是扶桑王子揪住三柱的事情不放,又該當如何?”
“三柱倒還是其次,扶桑重寶被奪,那才是大事!”
“哼,別看太子殿下現在囂張,等扶桑王子進殿,當麵對質,看他如何應付。”
“宣!”
元武帝也眉頭一皺,深吸口氣後一聲令下。
太監高亢的嗓音,便在大殿回**開來。
“宣,扶桑王子,文仁次郎覲見!”
話落,百官齊刷刷看向殿門,隻見一個頭戴立瓔冠,身穿純黑色襴服的年輕男子,邁步而來。
文仁次郎也不過二十五歲,身高四尺半,劍眉卻小眼。
乍一看仿佛是小眼聚光,眼神犀利,可細看下來,卻透著一股……賊眉鼠眼之相?
這就是扶桑王子?還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趙衡撇撇嘴,他對於扶桑的人,可是一點好感也提不起來。
“外臣,文仁次郎,參見大炎陛下。”
文仁次郎跪倒在大殿中央,對著元武帝行了禮。
趙衡心裏暗暗感歎,此人雖然長得次了點,但舉手投足不卑不亢,確實有皇室風範。
就是不知道,那扶桑天皇得長成什麽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