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男子已不抱任何期望,就算對方是太子,可區區一個光杆司令,來到雲景王的地盤上,又能泛起什麽浪花呢?
韓貂寺臉色鐵青,眼神盡是殺意。
但這一次,不是因為眼前的刁民,而是孫旺等人!
畢竟連他都能看出來,茂安縣今日之慘狀,雲景王必定居功至偉。
小幼薇輕咬薄唇,心疼不已,既是對百姓的不忍,也是對趙衡受到雲景王府的戲耍而不甘。
他們對太子殿下,哪有半點恭敬?
分明就是把太子當成了京都來的吉祥物啊!
反倒是王府內聚集的仆人,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我剛才沒聽錯吧?他居然要免除茂安縣的賦稅?他當自己是誰!”
“哼,太子又如何?在咱們王爺麵前,依舊是孫子輩!”
“哈哈,王爺可是當今陛下的叔叔,可不就是趙衡的堂爺爺嗎?”
前一刻他們還恭敬無比,這一刻全都原形畢露。
要怪就怪這貨自己分不清楚裏外遠近,居然想幫著當地百姓,跟王爺唱反調?
倘若沒有太子這層身份,他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動手,殺了這個暴民!”
孫旺無視趙衡,直接下令。
可就在親兵拔出佩刀的瞬間,趙衡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老韓,殺!”
“遵命!”
韓貂寺低喝一聲,後發先至。
搶在王府親兵之前拔出佩刀,一刀砍進王府親兵的左肩,滾燙的鮮血,潑了孫旺一臉。
剛才還得意至極的孫旺,眼睛瞬間睜得老大,震驚道:“太子殿下,您砍錯人了吧?”
趙衡哼笑道:“沒砍錯,老子砍的就是你們!”
“什麽?”
孫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家夥才來第一天,就直接對王府的人下手?
韓貂寺淩厲的視線,掃了在場其餘親兵一眼,冷冷道:“沒有太子的命令,膽敢擅動刀兵者,以刺王殺駕論處!”
此言一出,孫旺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大忌。
就算他心裏再看不起趙衡,可對方畢竟是太子,在太子麵前擅自拔刀,罪可當誅啊!
門內看熱鬧的仆人,瞬間被嚇得做鳥獸狀縮了回去。
已經做好必死準備的男子,看著倒在血泊裏的王府親兵,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這可是雲景王府的親兵啊,你就這麽給殺了?”
男子震驚到了極點。
對於他們而言,哪怕雲景王府裏的一個小侍女,也足夠踩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
至於親兵,更是手握生殺大權,可以先斬後奏。
上任縣令,甚至都沒資格進王府大門,一個親兵都足夠縣令點頭哈腰了。
結果……趙衡殺王府親兵,如同殺雞?
趙衡抱著胳膊,一陣好笑:“王府親兵?說到底不就是個兵嗎?還是不被朝廷承認的私兵。”
說到這,趙衡甚是鄙夷地瞥了一眼孫旺:“雲景王確實輩分高,但再高他也是臣!本太子輩分再低,也是儲君!”
“都特麽給本太子跪下!”
趙衡的一聲冷喝如同悶雷,在整個雲景王府回**開來。
眾人看向趙衡的眼神,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輕蔑玩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盡是驚懼!
孫旺隻感覺後背一陣發涼!
這種強大的壓迫感,以往隻有在麵對王爺時才會冒出來。
不對,這家夥所展現出來的氣勢,甚至比王爺還要淩厲三分!
“還……還愣著幹什麽?沒聽見太子殿下的話嗎?趕緊跪下!”
孫旺驚呼一聲,率先雙膝跪地。
周遭的一眾親兵和仆人見狀,哪敢有半點遲疑,紛紛跪了下去。
見狀,趙衡嘴角上揚,心裏暗暗好笑。
媽的,本太子把你們當親戚,初來之時,還耐著性子陪你們了解情況,生怕鬧出什麽誤會。
結果你們特麽的居然把我當傻子耍?
老子可沒你們這種牲口親戚!
給臉不要是嗎?那就別怪我下手黑了!
趙衡可不管什麽輩分,一腳踢在孫旺臉上,冷冷道:“跪瓷實點,用不用本太子專門教教你,什麽叫做宮廷禮儀?”
趙衡向來不在乎什麽禮儀,但是對待這群貨色,卻用不著客氣。
孫旺忍著臉上的疼,不敢吭氣,趕緊用腦門頂著地麵,擺出五體投地的屈服姿勢。
心裏卻是暗暗咒罵:“小兔崽子,也就是王爺不在,便讓你狂幾天,等王爺回來,麵對家族長輩,看你這個狗屁太子,還有什麽囂張的資本!”
迫於仆人身份,尊卑有別,孫旺自然不敢跟趙衡硬碰硬。
但就算趙衡再猖狂,也休想改變茂安縣的現狀!
此時男子已經被驚呆了,他還以為,趙衡肯定會被雲景王府壓得頭都抬不起來。
結果……雲景王府反倒認慫了?
男子愣了片刻,頓時激動到了極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哭嚎起來。
“草民對太子不敬,就算是被抽筋扒皮,也是我咎由自取,絕無怨言!”
“但在殿下處死草民之前,求您救救茂安縣的父老鄉親吧!”
目睹了整個經過,他心裏堅信,若是普天之下還有誰能拯救茂安縣,這個人非趙衡莫屬!
趙衡審視著男子,沉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草民叫李二狗!”男子大聲回答。
這麽草根的名字,倒是相當接地氣。
趙衡點了點頭:“你咒罵本太子,按律當斬,難道你真不怕死?”
李二狗擦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就算太子要將草民滿門抄斬,草民也不怕!”
“我家中父母妻兒,都已經被活活餓死了,草民一個人就是滿門!”
他既然敢當眾咒罵趙衡,自然是毫無後顧之憂。
小幼薇不由抓緊趙衡的袖子,眼神憐憫道:“殿下……這個人未免也太慘了。”
“蝗災才過去多久?從收糧到現在,滿打滿算能有一個月?他眼睜睜看著全家人餓死,奴婢感覺心裏像是壓了塊石頭……”
李二狗的悲慘遭遇,隻不過是當地百姓的縮影罷了,肯定還有比他更慘的人。
趙衡深吸了口氣,強壓心中的悲哀與怒火:“你為何不跟街坊借點糧食?哪怕是一碗米,也能喝幾天粥。”
李二狗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總得死人,不是我家死,就是別人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