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鬼斧卻沒有起身,反倒跪得更加虔誠了,腦門抵著地麵,堪比五體投地大禮。
“求太子殿下,讓小人進入太子衛工坊!”
趙衡輕笑調侃:“你不是不屑與本太子為伍嗎?”
換做旁人,估計早就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可李鬼斧這廝,竟臉不紅心不跳,還擺出一副天經地義的架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見識到了太子殿下的本事,在下深知學藝不精,希望能夠拜殿下為師,繼續增進實力。”
李鬼斧無比期待的大聲說道。
之前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赴死,隻因成為天下第一工匠太久,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對手,正所謂高處不勝寒……
此一時彼一時。
現在誰讓他死,他就跟誰急!
隻因他親眼見識到了,大炎的天遠比他看到的更加廣闊。
“李鬼斧,你這是未免也太不要臉了吧?本太子沒殺你,你就燒高香吧,居然還想拜我為師?”
趙衡差點氣笑,心想自己最近遇到的人,怎麽都是奇葩?
先是大炎頭號倔驢吳文淵,現在又碰上一個超級自戀狂李鬼斧……
麵對趙衡的嘲諷,李鬼斧依舊是毫不在意,甚至義正嚴詞道:“在下與太子相比,雖然不值一提,但比起其他工匠,擔得起能工巧匠之美名。”
“如今大炎正是用人之際,在下願意追隨太子殿下,為大炎江山社稷,添磚加瓦!”
你大爺!
聽到這番話,趙衡心裏暗暗感歎。
這人呐,不要臉到一定境界,也算是本事了。
而且這貨說的沒錯,自己就算長著三頭六臂,也不可能事事親為,麵麵俱到。
讓李鬼斧在工坊擔任一個副手職位,以後做起事來,自然是事半功倍。
趙衡當即輕哼道:“你不是最厭惡大炎朝廷嗎?在朝廷下做事,未免太委屈你了吧?”
李鬼斧無所顧忌道:“在下追隨的是太子殿下,又不是朝廷!”
此言一出,坐在對麵的元武帝,差點直接派人過來宰了這狂妄之徒。
不過這話,倒是說進了趙衡的心坎裏。
為朝廷效力,興許會被奸臣佞黨利用,而直接效忠本太子,那就省了不少風險。
“行了,明天去太子衛報道。”
趙衡甚是痛快的一揮手。
李鬼斧站起身,衝著趙衡重重一抱拳:“謝先生賞識!”
先生?
聽到這個稱呼,趙衡心裏不由一陣納悶。
“老子隻不過是把你當工具人而已,什麽時候答應收你為徒了?”
不過轉念一想。
這貨以後整天在自己手下做事,耳濡目染,少不了偷學一些理工科的學識。
再不濟,這廝也相當於一個小學徒了。
趙衡也懶得掰扯,當即將軸承收了回來。
“李鬼斧不光認輸了,還當場拜太子為師?你們可都看見了?”
王老板一臉震驚道。
在場的一眾商人,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又不瞎!”
“咱們馬上就要傾家**產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有心思吵?”
“太子向來睚眥必報,咱們剛才倒向柳仲達,太子肯定都記在心裏,又豈會與我們合作?趁現在來得及,還是趕緊回去變賣家產吧。”
眾京商已經徹底絕望。
一旦趙衡的馬車投產,巨大的運輸成本差距之下,生意越大,賠的越多。
這還僅僅隻是馬車,若是換成牛車,一輛車運送的貨物,豈不是達到三千五百斤?
若是再把軸承運用到兩匹貨車上,又將會達到何種變態載力?
他們已經不敢再細想下去了。
“柳仲達,都怪你,若不是你這廝半場慶祝,我們又豈會被你偏上賊船?”
“說得對,老子被你坑慘了!”
“該死的柳家,根本不配豪族之名,賠錢!”
“我差點都忘了,你還收了我們定金呢,至少賠三倍!”
他們不敢對趙衡怎麽樣,隻能將矛頭指向柳仲達。
楚安見情況不妙,早就腳底抹油跑路了。
柳仲達一人僵在原地,不光另立門戶的美夢破滅了,甚至還要賠償眾人違約金?
他不由看向趙衡,感受到趙衡臉上的冷笑,頓時毛骨悚然……
這才過去了幾天,連帶著猜簽茶會輸的錢,柳家已經賠進去將近百萬兩白銀。
直到這一刻,柳仲達才終於意識到。
趙衡曾經揚言,讓柳家吃不了兜著走,並不是要殺光柳家,而是兵不血刃的榨幹柳家!
照此下去,用不了幾天,柳家豈不是就要從豪族除名了?
“不……不就是個軸承嗎?”
柳仲達吞了下口水,強裝鎮定地嘲諷起來。
他直接抬手指著趙衡手裏的軸承,不以為然道:“兩個鐵環,幾顆鐵珠?如此簡單的構造,我柳家一天就能產出上百套!”
所有人都知道,載力提升的關鍵,在於軸承。
而軸承的構造又異常簡單,哪怕不是工匠,看一眼都能明白其中原理。
這麽簡單的東西,想要仿造,還不是手到擒來?
幾乎是柳仲達話音剛落,趙衡便直接鬆手,軸承掉在地上,發出一聲無比清脆的響聲。
平平無奇的碰撞聲,不斷回**在清風樓。
柳仲達目瞪口呆:“這聲音與昨天唐橫刀發出的聲音一樣,難道說軸承的材質,並非普通鐵料?”
趙衡笑而不語。
俗話說百煉成鋼。
加熱鍛打百餘次,一鍛一稱一輕,直到斤兩不減,則成百煉鋼。
早在宋朝時期,鋼的運用就已經非常成熟。
趙衡命人反複精煉,盡可能將鐵料中的含炭量壓低,冶煉出熟鐵。
凡是太子衛應用之物,皆是在熟鐵的基礎上進行二次鍛造。
無論是唐橫刀,還是軸承,都是依靠混合焦炭,控製碳含量,平衡硬度和韌性。
反觀眼前的大炎或是北狄。
由於冶煉工藝落後,含碳量最離譜時,甚至可以高於百分之五,連生鐵都算不上,尚處於粗鐵與生鐵的過渡時期。
而趙衡已經熟練掌握熟鐵,並且朝著真正意義的鋼邁進,在材料方麵甩開他們接近兩代。
“本太子既然拿出軸承,就不怕你們仿造。”
趙衡無比自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