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大軍功,罪同欺君罔上。
“太子這般言論若傳到前線,豈不是令前線將士盲目自傲?”
“正所謂驕兵必敗,倘若前線將士因為錯估敵我實力差距,吃了敗仗,豈不成了誤人誤國?”
白敬齋故作深沉的分析著。
眾黨羽見縫插針,連忙出言附和。
“白丞相此言極是!那六百南疆精銳雖然是叛賊,卻也代表著我大炎最頂端的戰力,如果真被太子殺雞屠狗一般,豈不是變相證明,我大炎軍力腐朽,孱弱無能?”
“既然太子能以一敵三十,單方麵屠殺南疆精銳,是不是也能做到,單方麵屠殺禁軍?”
“太子衛足有三千人之眾,按照太子的說法,這三千人豈不是能夠正麵擊敗十萬大軍?那京都整個禁軍係統,豈不成了擺設?”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把趙衡進退兩路全部堵死。
如果趙衡堅稱,單方麵屠殺了南疆精銳,那麽他麾下的太子衛,就是安插在元武帝身邊的一把快刀,隨時都可能威脅皇權。
其威脅,甚至比雲景王之流還要大,元武帝當真能坐視不理?
反之,趙衡改口,那就是誇大軍功,欺君罔上。
“不愧是白家老狐狸!”
趙乾心中暗暗讚歎。
這招太妙了,承認趙衡的軍功,等於貶低踐踏整個大炎軍隊。
宇文墨就在旁邊看著,隻要確定了大炎軍力孱弱,還不隨時揮師南下,攻城拔寨?
若是不承認,那趙衡的欺君罔上之罪,就算是坐實了。
意識到終於扳回一城,趙乾不由輕輕鬆了口氣。
“本皇子在軍方見長,白敬齋在黨爭方麵實力強勁,我等強強聯手,趙衡你拿什麽跟我們鬥?”
雖然因為孫家一事,白敬齋和雲景王結仇。
但是相較於燕王的嶽父呂方仁,白敬齋顯然更可靠。
“嗬嗬,趙衡,你麾下太子衛,當真可以以一敵三十?”
宇文墨笑著問道。
她打心眼裏看不上趙乾之流,但是隻要能把趙衡逼入死角,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畢竟林家人化險為夷,在賭約方麵,宇文墨已經輸了。
因此想要把趙衡拉上自己的戰車,就必須借勢發難。
“宇文皇子不信?”
趙衡不答反問。
宇文墨得意嬌笑:“我信不信重要嗎?畢竟真真假假,對本宮而言,都是利大於弊。”
“你倒是說說看呀,大餘縣之戰,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呢?”
趙衡輕鬆問道。
宇文墨嘴角上揚:“誇大軍功,欺君罔上,你在軍方的路,就算是徹底被堵死了,不如乖乖跟本宮回北狄。”
“那要是真的呢?”
趙衡又問道。
宇文墨眼神明亮,興奮道:“貴國大軍,皆是不堪一擊的螻蟻,彈指可滅!”
此言一出,元武帝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堂堂大炎軍隊,豈能被北狄說的如此不堪?
“小混蛋,你可要想好了再說!”
元武帝沉聲道。
趙衡卻不假思索:“父皇,兒臣句句屬實,絕不半點虛假!”
嘶……
元武帝深深吸了口氣,語氣陡然冷了幾分:“你的意思是說,放眼整個大炎,隻有太子衛才稱得上是軍隊,其他將士,都是不堪一擊的繡花枕頭?”
宇文墨等的就是這句話,興奮道:“看來是我北狄,高估了貴國的實力!不如本宮這就啟程回國,奏明君上,重新評估大炎實力如何?”
“除非,太子殿下以身入局,去我北狄當人質,方可再給貴國一兩年的喘息時間。”
宇文墨暗喜!
直接向大炎朝廷施壓,強行把趙衡變成人質,可比打賭強多了。
這下好了,就算是那些因趙衡還朝而欣喜的中立官員,也紛紛出言斥責。
“太子救了林家人,已經是大功一件,又何必誇誇其談,說出這般狂妄言論?”
“踩在大炎江山社稷之上,隻為了讓自己揚名立萬?可恥!”
“太子這番言論,等於毀了大炎國威啊!”
群臣集體施壓,逼著趙衡改口。
他們才不管趙衡是如何救下林家人的,無論如何,大炎精銳,都不可能像趙衡說的這般不堪。
林清芷見狀,不由眉目微顰,主動站出來為趙衡辯解。
“我可以為太子作證。”
“準確來說,共有五十多個太子衛參戰,但是由韓貂寺率先帶來的太子衛,因為沒有披甲的緣故,遭到敵人亂箭壓製,並未奏效。”
“隨後太子率領二十太子衛,親自趕赴大餘縣,才力挽狂瀾……”
林清芷回憶著大餘縣發生的一切,至今都感覺熱血沸騰。
畢竟自己的男人,這般驍勇彪悍,軍方出身的林清芷,自然充滿驕傲。
她不遺餘力的維護道:“太子麾下二十人,全殲六百精銳後,無一人受傷,更別提陣亡。”
“以零損傷換取對方全滅,乃是事實。”
林清芷的堅定嗓音,不斷在大殿內回**著。
現場先是一陣寂靜,緊接著爆發出更加激烈的指責。
“林小姐乃是太子未婚妻,自然是要夫唱婦隨,你的話根本不足為信!”
“為太子圓謊,也可變相提升你們林家的軍威,林小姐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哼!林家人雖然遭到逆賊暗算,可說到底,還是你們自己惹出的亂子,我大炎儲君都險些被你們拖累,還敢大言不慚?!”
“就算太子誇大軍功,可畢竟立功在先,大不了功過相抵,反觀你們林家,事後定要追究你們玩忽職守的罪名!”
林清芷非但沒能幫趙衡正名,反倒成了眾矢之的。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但是感受到滿朝文武的敵意,終究是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林家有什麽錯?受害者有罪論?諸位大人未免也太過狹隘了。”
趙衡第一時間擋在林清芷身前。
你們這幫孫子,質疑本太子無妨,但要是欺負本太子的媳婦,那可別怪老子無差別開幹!
“太子……”
看著未婚夫,堅定不移的守護著自己,林清芷心頭不由一柔。
被所有人誤解的無奈心情,也隨之緩和了不少。
“哼!”
宇文墨神情不悅,心裏竟升起一股醋意。
說到底,趙衡不肯去北狄,還不是因為舍不得林清芷?
麵對群狼環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守得住你的心肝寶貝!
“不是我等狹隘,而是太子的言論,太過驚世駭俗。”
“太子如此貶低我大炎軍隊,豈不是太過狂妄了?”
群臣此起彼伏的質疑。
結果就在這時,殿門外傳來一陣輕喝:“諸位大人未曾親眼所見,就敢往下論斷,不僅狂妄,而且如同太子所言,甚是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