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在牛童的注視下,趙衡直接跨門而入。

“拜見周閣老。”

趙衡進門便行了一禮。

周禹卻眼皮都不抬一下,放下手裏的茶壺,閉眼打盹,嘴裏甚是敷衍的嘀咕起來。

“先帝爺給老夫的特權,天不跪,地不跪,君不跪。”

言下之意,別說你一個太子。

就算是你爹來了,老夫也一樣不給麵子。

趙衡早就料到,這老家夥不會給自己好臉色。

畢竟他罵了父皇半輩子,父皇也將他軟禁在這裏半輩子,這梁子早就結死了。

“嗬嗬,周閣老年事已高,禮數就免了吧。”

趙衡笑著說道。

周禹輕哼一聲:“是先帝爺免的,與你有什麽關係?小小太子,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他一把老骨頭,既不怕死,又享有先帝特權,自然是不把趙衡放在眼裏。

出言譏諷都是輕的,惹急了,直接破口大罵,又能如何?

“小小太子?哈哈哈,不愧是淩雲閣七賢之一,果然好魄力。”

“既然閣老看我不爽,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此次登門拜訪,乃是傳父皇旨意,釋放閣老。”

趙衡氣定神閑,根本不受周禹的影響。

“再有五天,八國使者就會進京,所以提醒閣老一句,這段時間少出去溜達,畢竟北狄人和胡人蠻人,都甚是彪悍,萬一傷著你,沒人付得起這個責任。”

此言一出,周禹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太子這算是在威脅老夫?”

他直接輕哼一聲,撐著扶手站了起來,抬手一指院門,不留情麵道:“立刻給我滾出去。”

一直守在門口的韓貂寺,厲聲嗬斥:“大膽,竟敢對太子殿下出言不遜。”

周禹眉頭一挑:“怪老夫沒說明白,那我就說清楚一點,你個昏庸無道,反複無常,專幹偷雞摸狗的小雜種,立刻從老夫眼前消失。”

“至於你!”

周禹抬手指向盛怒的韓貂寺:“有本事你就衝進來殺了老夫,不然,就把你的臭嘴閉上,老夫可沒心情,聽你一個卑微如螻蟻般的侍衛囉嗦。”

韓貂寺眼神一詫。

他哪裏見過這號人物?

當麵罵儲君,而且還有恃無恐?

他剛要邁步進去,卻被趙衡抬手製止。

“嗬嗬,韓貂寺,你還是退下吧,畢竟天下文人,皆是周閣老的擁躉,隻要他願意,光是靠輿情,都能讓你含恨而死。”

趙衡笑眯眯的讓韓貂寺推出去,重新審視著周禹。

“周閣老給我安排的罪名,我全都認。”

“不過話說回來,您也不是什麽好鳥,居然想要力保叛國之徒?看來當年,喝退北狄大軍的不畏進士,早就已經死了。”

麵對趙衡的諷刺,周禹卻輕哼一聲。

區區黃毛小子,也敢在老夫麵前用激將法?幼稚!

“白梁成叛國,死有餘辜,但太子殃及白家族人,則純粹是黨同伐異,小人之舉。”

“老夫出山,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這賊子,從儲君之位上踹下去,免得你霍亂朝綱,誤國誤民。”

周禹無比自信,畢竟他真有這個實力。

天下文人歸心,這殺傷力,可是毋庸置疑啊。

門外的韓貂寺,以及剛剛趕到的幼薇和佳慧文子,不由為趙衡捏了一把冷汗。

“殿下可要冷靜啊,周閣老是文人領袖,別說打他,就算罵他幾句,都會遭到天下文人,群起而攻之。”

小幼薇趕緊出言提醒。

佳慧文子眉頭微皺:“奴家也知道此人……當初罵陛下時,極其惡毒,可就連陛下都拿他毫無辦法。”

“希望主人能沉得住氣,不要中了周禹的激將法。”

聽到二女的議論,韓貂寺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堂堂儲君,隻能被周閣老單方麵辱罵?這叫什麽道理!

就在三人無奈之際,趙衡卻大笑了起來。

“正如我所言,進士已死,隻剩下你這個不分是非的老糊塗。”

“為了一時之快,枉顧江山社稷,黎民蒼生,隨意彈劾儲君?無禮無德無節,你根本就不配位列淩雲閣!”

不等周禹開口,趙衡便趁熱打鐵的問道:“你當天下文人都是腦殘粉?為了支持你,不惜鬧的亡國?”

“本太子開創了軸承,玻璃,火藥,鑄造等等,利國利民的產業,天下人豈會不知本太子的功績?”

拚資曆?拚人心?就憑你個吃老本的糊塗蛋?

感受到趙衡的鄙夷目光,周禹卻不以為然:“利國利民?我看是利你自己吧!”

“中飽私囊,還說的如此天經地義,你不光心胸狹隘,而且還虛偽至極。”

麵對駁斥,趙衡也不反擊,隻管繼續反問。

“本太子,在飛雁關喝退宇文無翰,與你當年相比,又如何?”

周禹背著手,昂著頭,不以為然道:“不過是暴戾施壓,以惡製惡罷了,根本換不回真正的和平,隻會讓北狄變本加厲的報複。”

見周禹居然把趙衡的功績,貶的一無是處。

別說韓貂寺,就連二女都忍不住了。

幼薇大聲質問:“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大炎早就岌岌可危了,周閣老怎能如此貶低殿下?”

周禹壓根不理會幼薇,輕飄飄的回了一句:“區區婦人,豈敢說三道四?”

“啊?你這人怎麽不講理啊?”

幼薇氣得不行,卻又根本說不過周禹,隻好鼓著臉,一個人生悶氣。

佳慧文子反擊道:“當今皇後也是婦人,難道閣老,也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周禹輕哼:“後宮不得幹政,你們都忘了?”

“這……”

佳慧文子頓時語塞,一句話就敗下陣來,根本不是對手。

麻痹,敢懟我的妞?

見二女吃癟,趙衡也就不再留情:“看來周閣老對大炎意見很大嘛?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難怪閣老私下裏,勾結賣國求榮的叛徒,該不會早就向北狄交了投名狀吧?”

麵對趙衡的質問,周禹輕哼道:“不值一駁。”

趙衡看向堂屋,笑道:“白元虎,出來吧,我早就看見你了。”

被直接抓了現行,周禹和躲在屋裏的白元虎,同時一愣。

周禹連忙解釋:“我說了,白梁成叛國,與白家族人無關!”

趙衡冷笑:“白元虎可不是一般族人,他既是白梁成之子,也是其麾下校尉,心腹愛將。”

“這……”

周禹的氣勢,瞬間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