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中起宏圖 第二十九章 最寂寞的眼睛
“咣當”長劍落地的聲音在夜風中,**漾開來。一閃而過的光芒,照亮了黑衣銀麵人的眼睛,那雙冰冷且深邃的眼中,除去那一點妖嬈而邪肆的朱砂,一片荒蕪。
“哧…”銀色的光芒劃過,帶出一條猩紅的長線。就在黑衣銀麵人呆住的那瞬間,唐夏冷漠的笑著,手臂一揮,一把流動著寒芒的匕首,分毫不差的沒入黑衣銀麵人的胸膛。
大量的鮮血如洪流一樣湧出,黑衣銀麵人怔怔的看著唐夏,一腳深一腳淺的朝後退去。
冷月如刀,染上鮮血的黑衣,在月下散發著詭異的紅光。黑衣銀麵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唐夏,那彎深不見底的眼中,沒有憤恨,沒有悲傷,有的隻是淺淺的笑。
“砰…”的一聲,黑衣銀麵人,左手捂著胸口,單膝跪倒在地。有妖冶的**,從他的嘴角溢出。
“老大”見黑衣銀麵人跪倒在地,所有的黑衣鬼麵人,發瘋一般的朝唐夏衝了過去。每個人眼中都彌散著嗜血的妖光。
“住手,都給我住手。”黑衣銀麵人大聲喊道,雖然聲音極度沙啞,但還是讓那些人止住了腳步。
“老大,他傷了你,你這是做什麽?”所有人不解的看向黑衣銀麵人,眼中充斥著如暮靄一般的迷霧,就連唐夏也不禁心生疑惑。
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位應該是修羅殿的正主了。修羅殿想來和夜宮不和,他殺他也是無可厚非的事,為什麽他卻製止了那些人,還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唐夏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黑衣銀麵人,那瞬間,兩抹視線不經意的撞在一起。對上那雙閃動著狼性光芒的眼睛,唐夏微微皺起眉頭,隻覺得似曾相識,但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那裏見過。
“你沒事吧!”拽著唐夏的手臂,把她往後拉了拉,燕長歌低低的說道。
唐夏抬頭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意思很明顯,如果我有事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裏嗎?真是白癡。
“老大,我殺了他。”黑衣銀麵人就隻是深深的看著唐夏沒有說話,忽然一個黑衣鬼麵人憤憤不平的跳出來說道。提著劍,就朝唐夏刺了過去。
“撤退”黑衣銀麵人緊捂著胸口,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衝著那人厲聲喊道,淡淡的看了唐夏一眼,滿身落寞的轉身離去。
他竟然已經不記得他了!轉身的那瞬間,一抹荒涼的顏色從黑衣銀麵人眼底溢出。
忽然,他牽動嘴角,低低的笑了起來,那笑悲涼而嘲諷。
如果他不記得他了,那麽他這麽多年的努力,這麽多年的尋找,又算得了什麽呢?
“老大”那些人不甘的低吼到,終究放下了手中的劍,默默的跟在黑衣銀麵人身後。
“你認識他”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燕長歌挑起眉頭,有些陰霾的看著唐夏。
唐夏收回視線,冷冷的瞥了燕長歌一樣。轉身就走,她又不是傻瓜,能找人來伏擊自己?
燕長歌扭過頭去,最後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確定他們真的撤退後,眼波微轉,大步跟著唐夏身後。也許真的是他誤會他了,看的出來先前那黑黑衣人對他也是下了殺招的。
“看來傳說中的修羅殿,也不過如此,早知道我就請夜宮的人了。”一抹聲音淡淡的響起,聽上去溫文爾雅,卻籠罩著巨大的殺氣。
唐夏和燕長歌一愣,轉過頭去,就見一襲明黃色錦服的燕隨雲出現在無米開外,臉上盡是張狂之極的狂傲。
“大皇兄,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雖然早已猜到了他,燕長歌還是淡淡的開口問道。他的表情依舊是冷漠的,隻是那雙眼卻翻出巨大的驚濤。似乎足以將一切吞沒。
“不錯”一向謙和儒雅的眼翻出駭人的陰霾,燕隨雲猙獰的笑道:“如果沒有你,父皇就肯多看我幾眼了。如果沒有你,父皇不會接二連三的對我下毒。如果沒有你,太子之位早就是我的了。所以我要你死,要你死……”說道後來,燕隨雲幾乎吼了出來。足可見他的恨有多深。
燕隨雲每說一句,燕長歌的臉就冷一分,但他的臉上沒有恨,有的隻是心疼與無奈。他從不知道,一向視為天人的父皇竟然會對大皇兄做出這樣的事。更不知道大皇兄竟是如此恨他。
“大皇兄,我從沒有想過要那些東西。”燕長歌說的很慢,說道很輕。他緩緩斂下眼瞼,一時間竟是那樣的累。太多太多的突如其來的事,猶如浪潮一樣,想要把他吞沒。
“哈哈”燕隨雲大笑出聲“你不要,不代表他不給你。”
早已知曉這些破事,唐夏冷眼看著這出兄弟反目的戲,薄涼的牽起嘴角,如此便是皇室,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她倒是好奇燕長歌會怎麽對付燕隨雲。在她眼中燕隨雲充其量也就是個跳梁小醜,真正的狠角是燕長歌,那個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男人。
燕長歌沒有說話,看著燕隨雲的眼卻一層層的冷了下去。有些事不是他能控製的,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來人啊,放箭。”燕隨雲雙手一揮,立刻出現黑壓壓一群弓箭手,將唐夏,燕長歌,還有那些修羅殿的人層層包圍住。
“我要今晚在場的人全部死無葬身之地”嗜血無情的話在風中久久的回**著,燕隨雲話音未落,密集如雨的箭從天而降,卷起鋪天蓋地的殺氣。他高高的仰著頭,姿態高昂著看著燕長歌,唇角的笑森冷如骨。過了今晚,隻要過了今晚,整個大華就是他的了。而他亦將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指點江山。
“保護好他,我不想看到他少一根頭發,或者流一滴血。”身形有些徐晃的砍掉朝他襲來的箭,黑衣銀麵人,深深的看了唐夏一眼,沙啞的喊出聲。
唐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將心中的疑惑埋下,提著匕首迎了上去。
“不閃不躲找死呢?”燕長歌雙眼溢滿冰雪,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眼開一支利箭要射穿他的頭顱,唐夏抬起腿,狠狠的踢在燕長歌小腿。燕長歌猛的一晃,才躲過了那支箭。
他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唐夏“他是我的兄弟,與我血脈相連,難道要我殺了他嗎?”即便他如此對他,他還是做不到。
“哼!狗屁,是兄弟能殺你嗎?”唐夏狠狠的啐了一口,滿臉嘲諷的說道:“你可知為什麽過了這麽久,你的父皇還沒有派人來尋你,那是因為皇宮必定出事了。如果不想看著你父皇人到中年不能善終,你就站著吧!”她不相信七夜他們會背棄她,他們這麽久了還沒有來,一定是皇城發生什麽大事了,脫不開身。
“父皇”燕長歌不笨,他自然明白唐夏說的什麽意思。隻見他身形一晃,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又冷冷的看了燕隨雲一眼,手握長劍,一步一步的朝燕隨雲走了過去。
“靠,他媽的,人果然不能跟正規軍對拚。”揉了揉勞累到抽筋的手腕,看著那毫不間斷的箭雨,唐夏低聲咒罵道。此刻她真恨不得能有幾枚炸彈,把他們炸個稀巴爛。一個人即使在怎麽厲害,跟正規軍隊對上,也是毫無勝算的。單不說他們受過正規的訓練,武器精良,就是那數不清的人頭,也夠他們殺到口吐白沫,精疲力竭。
果然,不消片刻,饒是那些身經百戰的殺手,也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連唐夏也未能幸免,一支寒箭劃過她的手臂,掀起大片的血腥。
“皇兄,既然你那麽恨我,我們就打一場吧!生死各安天命。”語氣降至冰點,燕長歌眸色一凝,對著燕隨雲就是一劍,燕隨雲也不示弱,飛身閃開,抽劍便迎了上去。
刀光劍影,兩個人誰都沒有手下留情,招招狠辣,劍劍直擊要害。
臉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唐夏咬著牙,狠狠吐了一口血水,邪肆狂傲的眼中閃過少見的擔憂。老話說的好人多力量大,她知道在這樣下去,他們必然是要敗的,而失敗就意味著死。
她可不想壯誌未酬身先死!
“錚…錚…”就在唐夏苦想對策時,一襲白衣墨發的男子,踏著月光從山澗中徒步走來,在他手中有一方碧綠通透,僅有一尺長的琴,如水一般的琴聲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唐夏轉過身去,隻覺得萬物失色,天地間隻剩下那雙空曠,寂寞到讓人心碎的眼睛。--7071+d4z5w+14665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