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選妃

門被推開的那瞬間,燕長歌突然就愣住了。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甚至用手揉了幾下。隨著帶著疼痛的畫麵越發清晰,他的臉猶如寒冬臘月凝結成冰的湖麵一般,泛著駭人的寒芒。

“嗯…嗯…”餘光落在僵在原地的燕長歌身上,唐夏心底冷冷一笑,狠狠敲打著燕莫寒,一張絕色傾城的小臉上布滿憤怒與委屈。

“父皇,你這是在做什麽?”聲音森冷刺骨,燕長歌一字一句的說道,字裏行間帶著巨大的陰霾。泛著紅光的眼幾乎滴出血來,緊緊盯著那副畫麵,燕長歌的心猶如被人淩遲那般,一寸一寸的疼著。

絲毫沒有聽見燕長歌的聲音,好似被蠱惑那般,好似陷入了某種夢靨,無法自拔。燕莫寒一向深沉莫測的眼,閃動著猩紅色的碎片,宛若發狂的野獸那般,狠狠啃咬著唐夏的唇,任她如何掙紮也不肯放開。

“夠了”再也看不下去,生平第一次,覺得他父皇的那張臉是那樣的刺眼,燕長歌大步上前,一把推開了燕莫寒,握著唐夏的手那麽用力,那麽緊,將她牢牢地鎖入他的懷中。

低低的看了一眼那張驚魂未定的臉,燕長歌什麽話都沒有說,緊緊扣著她的手,大步離開。清渺的月光下,那個背影是那樣的決絕。

月影照在地上,一片斑駁,一如燕長歌的臉那般晦暗。

細碎的風從兩個人中間穿插而過,兩個人的衣角翩然起舞,宛若相擁而舞的情侶那般,癡纏,深情。然這隻是表象,縱使近在咫尺,他們的心也是遠若天涯。

臉上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細笑,唐夏一臉蒼白的撲入燕長歌懷中,用力抓著他的衣襟,渾身顫抖不停,那樣子與受驚的小鹿無異,十分惹人疼惜。

“沒事了,沒事了……”聲音帶著一絲細微的顫抖,燕長歌輕輕的拍著唐夏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道,遊走在眼中的陰霾,始終不肯散去。

幸好,他沒有猶豫的太久,幸好他最終還是來了。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來,又如果他來晚了,會發生什麽事。

生平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恐懼,如此的後怕,這種感覺,就是在戰場上他都不曾有過。

“燕長歌”幾乎語不成句,唐夏顫顫巍巍的抬起頭,有點木然的看著燕長歌,聲音是那樣的無力。

她說:“你父皇他發瘋了”

燕長歌緊緊的抱著她,沉默不語。隻是有一團陰雲在他眼底漸漸擴散。

她又說:“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離開好不好,什麽國仇,什麽家恨,我都不管了,我隻想離開,求求你了,在這裏唯一能幫我的就是你了。”

宛若垂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死也不肯放開,唐夏用力的抓著燕長歌,一遍又一遍的哀求道。那驚魂未定的摸樣,那戰戰兢兢的摸樣,深深刺疼了燕長歌的心。

“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毫不猶豫的從燕長歌口中吐出。那一刻,他隻想抹去他臉上的驚恐,甚至從未想過,他將會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

唐夏心中一陣竊喜,將頭深深的埋入燕長歌懷中,肩膀一抖一抖的,燕長歌隻當他的害怕,抱的他更緊了。然有誰知道,在那副寬厚溫暖,似乎足以遮擋一切風雨的臂膀下,是一張笑靨如花的臉。

帶著春寒的風,涼涼的撲打在臉上,久久的望著燕長歌和唐夏離開的方向,燕莫寒的眼神一點一點變得清明,一點一點變得深邃,變得寒厲。

“皇上,您沒事吧!”李樂惶恐不安的說道,順著燕莫寒的視線望去,精光閃爍的眼中掠過深深的擔憂。

“李樂”逐漸收回視線,將剛才發生的所有事,串聯在一起,燕莫寒深深的歎息道:“朕終究還是養虎為患了”

他是什麽人?他是坐擁天下的帝王,唐夏那點小陰謀,又怎能瞞得了他。隻要細細一想,他自然也就明白了。

“那……”李樂話音拉得長長,想說些什麽,卻終究沒有說下去。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精通察言觀色,習慣揣摩上意,卻從不越俎代庖,妄下結論。

“不能留了”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嗜血,燕莫寒淡淡的說道,深沉莫測的臉上,閃過銳利的殺氣。不管是為了他的兒子,還是為了他的江山,那個人再也不能留著了。否則連他都不敢想象,如此下去,究竟會發生怎樣驚天動地的變故。

一路將唐夏送回寢宮,燕長歌才轉身離開。

“無憂,怎麽樣了?”燕長歌剛走,七夜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著唐夏的眼中溢滿關切與擔憂。

唐夏勾唇一笑,淡淡的搖了搖頭“沒事,一切盡在掌控中。”唯有燕長歌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在意她!

難道說他真的喜歡上她了?剛想到這裏,唐夏隨即便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這怎麽可能?她現在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男人。別說是在極度封建的古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紀,也不會有人敢完全掙脫世俗,大搖大擺的搞同性戀。

“沒事就好”七夜小聲呢喃了一聲,唐夏並沒有聽到。她厭惡的看了自己一眼,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大步朝浴室走去。他媽的,老男人的味道,果然沒有小男人的味道好,也不知道玩了多少女人,親了多少女人的嘴,惡心死她了。她得快點去洗洗,不然會睡不著。

“主子,你說燕莫寒,會不會真看上了那水太子。”並不知道唐夏真實身份的月殤,興趣盎然的看著在一旁看書的西月瑾,興致勃勃的問道,俊逸的眉眼中滿是濃鬱的求知欲。

“妄香”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月殤,西月瑾抬起淡漠的眉眼,輕輕的說道,似乎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什麽?”月殤不解,出聲問道。

“妄香是一種早已失傳的香料,本身並沒有毒,但如果和龍涎香混合在一起,就會使人產生強烈的幻覺,燕莫寒之所以會那樣做,怕是將她錯認為埋在心底最深處的人了。”屋內熏香繚繞,淡雅的香氣若隱若現,西月瑾靜無波瀾的眸子中,劃過一絲淡淡的笑。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厲害,連這種東西都能弄到。他們之間的賭注,究竟誰會勝利呢?

“哦”若有所思,隨意的應了那麽一聲,月殤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父皇”送唐夏回去之後,燕長歌徑直去了燕莫寒的宮殿,沒有任何的前戲,他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的事與他無關,他也絕對不會成為阻止我腳步的絆腳石,所以請你放過他。”

是嗎?可是皇兒,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經被他影響了。你何時發過那麽大的火,你又何時對你的父皇用過這樣的口氣,你說他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可是他卻輕易的左右了你的心情,甚至你的情緒,這讓我如何不害怕,這讓我如何放過他。

那麽深,那麽深的看了燕長歌一眼,燕莫寒淡淡的說道:“如此你就選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