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察覺到不對勁,她跑回宜漣小築,看到屈侯弑正在研究自己的劍。

“快躲起來。”夜兮慌張地說:“我感覺好像有人靠近了。”

“天寒宮的宮門不是被王上下令關閉了嗎?”屈侯弑也緊張地反問。

“可是…”夜兮想了想,說道:“總之你聽我的躲起來。”

“沒關係,我可以應付。”屈侯弑亮出自己的劍,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一定要我擔心嗎?”夜兮賭氣地問道。

“你擔心我?”屈侯弑反倒開心地笑起來,夜兮氣得差點背過氣,跺腳說道:“你要是不躲起來就是連累我了。”

屈侯弑點了點頭,握著劍走到夜兮跟前,掃視屋內說道:“可是這地方這麽小,我怎麽躲?”

夜兮一怔,拉著屈侯弑跑出宜漣小築,他們又重新看了一下梅林,除卻梅樹,好像林子裏同樣也找不到可以藏人的地方;夜兮心急之下,唯有將屈侯弑推到冰湖旁邊,她對著屈侯弑問:“你會遊泳嗎?”

“嗯。”屈侯弑點了點頭。

“那你暫時潛入水中躲一下吧。”夜兮二話不說,將屈侯弑推入冰湖上麵有塊破洞的地方。

“咕咚——”屈侯弑落入水中後緊閉雙眼,胡亂地遊動。

夜兮看到冰湖沒什麽異樣,總算放下心,可是想到這個洞口是通往結界的地方,不由得寒毛豎起,萬一被屈侯弑知道這個秘密,那豈不是會把瑾公主的身份泄漏出去?

容不得她後悔,隻聽得身後傳來皇甫桀磁性的質問:“你是要以絕食來重新引起我的重視嗎?”

夜兮背脊一涼,冤家又來了,她緩緩地轉過身,對著皇甫桀,冷笑說道:“我什麽時候絕食了?”

“禦膳房的人說,你根本就沒有拿過他們送來的食物。”皇甫桀看到夜兮果然清瘦一些,雖然有點心疼,但還是被自己壓在心底。

夜兮走到另一邊,想轉移皇甫桀的注意力;果然皇甫桀此刻的眼神裏隻有夜兮的身影,她走到哪裏,他就跟著轉移到哪裏,不容許她離開他的視線。

夜兮拾起地上的梅花花瓣,淺笑一聲說道:“雖然你們都認為這些花瓣不足為奇,但對我來說都是極好的東西,我吃不習慣禦膳房的食物,還不如這些花瓣填肚子。”

皇甫桀走上前,驚訝地問:“這麽久,你就以吃它們為膳食?”

“你不能小瞧了它們。”夜兮不甘地說:“別以為隻有像你這樣的人才是大人物…它們不足掛齒卻還有存活在這世上的意義。”

“咕咚…”冰湖突然想起一聲,引起皇甫桀的好奇,夜兮側身擋住皇甫桀的視線,故意挑釁地問:“王上,你今天來不會是為了看看我有沒有餓死吧?”

皇甫桀收回好奇心,對視夜兮,嚴厲地說:“你在天寒宮有沒有發現陌生的人?換言之,有沒有人闖入天寒宮?”

夜兮心裏一緊,故作輕鬆地反問:“王上算不算在裏麵?”

皇甫桀微微蹙眉,無可奈何地啐道:“你一定要跟本王作對嗎?”

“夜兮不敢。”夜兮欠了欠身,說道:“王上不必擔心了,夜兮在天寒宮挺好的…”

“本王可不是擔心你。”皇甫桀也是死要麵子

,轉身冷冷地說:“本王隻是擔心有刺客闖入天寒宮,哼,殺了你是小事,壞了本王的王宮才是大事。”

“夜兮有個不情之請。”

“什麽事?”

“如若刺客真的殺了夜兮,還請王上派個人把夜兮葬在梅園。”夜兮堅定地說。

“為什麽?”皇甫桀不解地問:“你就這麽喜歡這個地方?”

夜兮頓了頓,突然鬆懈了緊張的心情,踱步到一棵梅樹下,憧憬地歎道:“因為夜兮一直在等,等那個人回到梅林…”

說話時,其實夜兮還是望著皇甫桀,隻可惜對夜兮一往情深的瑾公子已經被現在的皇甫桀替代,他不能直麵自己的感情,不願承認他自己就是那個人。

“你有沒有想過,你再也等不到他。”皇甫桀沉聲地問。

夜兮平靜地說:“那夜兮還會一直等…他知道,縱使真的失去了天下,還有這個地方是永遠屬於他。”

“哈哈…”皇甫桀狂妄地大笑,不屑地說:“你太過自以為是了…我實話告訴你,他要的是天下,因此你這輩子休想等到他。”

夜兮隱忍心裏的傷痛,強裝做很堅強地說:“所以你不是他。”

“咕咚——”冰湖又有聲音了,嚇得夜兮忘了心痛,皇甫桀饒有興致地觀察冰湖,夜兮咬著唇,走到皇甫桀跟前,誇張地叱喝:“你還不走?難道要逼我殺了你為母親報仇嗎?”

皇甫桀凝視夜兮時顯得若有所思,過後他謹慎地推開夜兮,打算親自走到冰湖旁邊一探究竟;眼看要被皇甫桀發現,夜兮立刻伸手,企圖能抓住皇甫桀;就在這時,夜兮抓到的卻是皇甫桀腰間藏著的絲絹。

皇甫桀扭頭看到夜兮手中握著曾經是她送給自己的絲絹,不禁忘了剛才懷疑的事情;夜兮錯愕地攤開絲絹,那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繡上去的梅花,如今看來格外醒目。

“還說不是他…”夜兮噙著淚,固執地說:“隻要你答應我不再殺戮,我可以原諒你。”

“哼。”皇甫桀冷笑一聲,轉過頭時,看到冰湖破洞的裏麵跳出來一條小魚,魚兒在雪地裏跳躍,不停地掙紮。

“啊,怎麽回事…”夜兮跑過去,對著撿起的魚兒明知故問,然後把它扔進冰湖。

皇甫桀自以為弄清楚響聲的緣由,於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你好自為之吧,沒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能死…你一死,我就滅了水族。”

夜兮擰著絲絹,似笑非笑地低語:“就沒有其它招數了嗎?每次都用這招逼我。”

皇甫桀不想逗留下去,免得自己不舍得離開,於是說完“警告”,他便抽身離去;夜兮目送皇甫桀離開,並且張望了很久,確定不會有人闖入之後,她才返回梅林,爬上冰湖湖麵,朝著破口的地方嚷道:“屈侯弑…你怎麽樣了?”

屈侯弑從冰湖下麵浮上來,夜兮趕緊地把他撈起來,扶著他走進宜漣小築;夜兮把火爐裏麵的火調得最大,然後又把被子拿來準備給屈侯弑裹著。

“等一下。”屈侯弑凍得瑟瑟發抖,支吾地說:“被子別弄濕了…你先出去,我脫了衣服擦幹身子再裹上。”

“也好。”夜兮點了點頭,而後走出宜漣小築,她剛走到門口,又擔心地問:“你一個人能搞定

嗎?有什麽事你叫我一聲。”

“對了…”屈侯弑想起一件事,便說道:“我知道皇甫桀沒有想餓死你,你還是別逞強了,先拿一點禦膳房的東西給我吃吧。”

“撲哧——”夜兮捂嘴偷笑地說:“我知道了,不會餓死你的。”

逼一個大老爺們兒吃花瓣的確是太難為他了,何況他還受了傷,算了,還是遷就他吧。

……

華容夫人暗忖:素姑大人找遍了整個王宮都沒有找到屈侯弑,並且王上去了天寒宮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真是奇了怪了,他究竟躲在哪裏?除了素姑大人之外,時間久了,西野鳳舞也開始擔憂起來,無論是關心還是害怕,她都必須知道屈侯弑的下落;理應這麽久了,屈侯弑應該要找她再商量下一步計劃,眼看著皇甫桀出征的日子越來越逼近,萬一沒有來得及碰頭,她就隨軍出征,到時候也不知道王宮裏的情況會演變成什麽樣。

夜兮將熱好的湯遞給屈侯弑,裹著被子的屈侯弑嗡了嗡嘴,聳肩說道:“我渾身無力,不如你喂我?”

夜兮怔住了,撇著嘴說道:“那等你有力氣了再喝吧。”

屈侯弑沒辦法,隻得接過碗,他吹了吹湯碗,賭氣地說:“換做是皇甫桀,你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這麽做吧。”

“你能不能不要提他?”夜兮板著臉,故意責問。

“那你能不能不要想他?”屈侯弑一口氣喝下熱湯,整個人頓時覺得特別暖和。

夜兮瞪著屈侯弑,憤憤地說:“你別以為你很了解我。”

“可是你自以為你很了解皇甫桀。”屈侯弑舔了舔嘴唇,放下湯碗,輕笑地說:“他怎麽可能放棄天下…他馬上又要出征,為了他一統天下的計劃。”

“什麽?”夜兮眨了眨眼,緊張地問:“王上要禦駕親征?”

“其實黑厥國並沒有想過占領天堯國。”屈侯弑冷靜地說:“窮追不舍的不是別人,正是皇甫桀,他現在打算對付黑厥國,等到下一步,肯定就是順理成章地吞並金麟國。”

夜兮湊上去,歪著頭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是黑厥國的人?還是金麟國的人?”

“重要嗎?”屈侯弑不以為然地說:“無論我是哪裏的人,似乎你都不會把我交出去。”

夜兮壞壞地笑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想繼續留下,就從明日起給我在梅林裏掃雪…我可不喜歡懶惰的人。”

“遵命。”屈侯弑挺直身子,嚴肅地說:“隻要你肯讓我留下來,我做什麽都願意。”

夜兮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麽便又問:“對了,適才你潛入冰湖下麵的時候可有發生什麽異常?”

屈侯弑心裏突生疑慮,反問道:“應該發生什麽?”

夜兮尷尬地笑道:“不是突然從湖裏跳出一條魚兒嗎?是不是你使壞?”

“我要是不這麽做,皇甫桀會放過我嗎?”

夜兮笑得很不自然,她有些奇怪為什麽自己落入冰湖就跌入結界,而屈侯弑身上卻沒有任何的異樣;屈侯弑雖然表麵看起來嬉皮笑臉,其實早就把夜兮的心事看在眼底,他之所以想留下,一方麵是因為夜兮,另一方麵就是想在梅林找到結界的入口,時間不多了,他們都等不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