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勉強下了床,可是頭暈腦脹,走了兩步就不敢再逞強。
“翠兒……”夜兮扶著臥榻坐下來,心裏一直不安,一晚上整個錦若軒靜得可怕極了;喊了兩聲,依然沒有別的回應,自從滑胎之後,錦若軒便不受待見,不光看守的禁衛軍撤離,就連撥過來的宮女太監也紛紛離去,世風日下,讓夜兮冷笑心寒。
倒是翠兒和月桔能讓夜兮感受一絲溫暖,也正因為有她們,夜兮才覺著日子不那麽悲慘,她也許習慣了和這兩個看似下人卻勝似姐妹的宮女相依為命,所以凡事也都倚仗她們的安排;這會兒月桔先是失蹤一天,接著又沒看到翠兒,夜兮越想心裏越發怵,於是故作鎮定,強忍著身體的不舒適,獨自一人朝著外麵走去。
月桔和翠兒小心翼翼地挪動,他們從書房退出來,很快就到了行宮的花園,再往後便是小湖,眼看沒有退路了;丹娥被翠兒控製著,不得不跟著他們逃到湖邊,看到她們走投無路,丹娥冷笑一聲說道:“翠兒,念你之前的功勞,我可以答應幫你在素姑大人麵前求情……知道什麽是回頭是岸嗎?你也知道,你們沒有退路了。”
“你閉嘴。”翠兒不安好氣地啐道:“我不會再相信你們……我承認我幫你們做了那麽多違背良心的事情,要還的我也還夠了……但是現在的路,還有以後的路,我寧願我自己選擇,就算沒有退路,我也不會後悔。”
月桔動容地看著翠兒,激動地說:“小姐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翠兒姐姐,你還是我的姐姐……”
丹娥氣得呲牙,撇嘴罵道:“哼,不自量力……”話音剛落,豈料丹娥反身抓住翠兒拿著匕首的那隻手,丹娥的身手肯定在翠兒之上,她朝著翠兒胸口擊了一掌,翠兒護著月桔一起往後退。
“嘔……”翠兒捂著胸口吐血不止,月桔驚愕地扶著翠兒,嚷道:“翠兒姐姐,你怎麽樣?你……會不會有事?”
翠兒擋住月桔,小聲提醒:“這條湖連著明湖,從湖裏麵遊出去,夜兮姑娘等著你……”
“不,月桔不能扔下翠兒……”月桔搖著頭說。
“月桔……”翠兒轉身推開月桔,決然地說:“幫我轉告夜兮姑娘,我對不起她……”
“想逃?”丹娥眼見翠兒打算把月桔推下湖,於是拿起手中的匕首朝著月桔飛過去,就在這千鈞一發時刻,翠兒撲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匕首;被匕首刺中後背的翠兒抱著月桔一起落入湖中。
在湖中,翠兒鬆開了手,她漸漸地閉上眼,後背的鮮血汩汩地往外流,眼看著就要染紅了整個行宮的湖麵;月桔傷心欲絕,在翠兒身邊遊來遊去,卻無可奈何,翠兒用僅剩的力氣推開了月桔,她想用行動告訴月桔不要顧自己了,先逃離這個地方再說,因為丹娥是不會放過一個活口,勢必要將整座湖水掀開。
“快點……”果然如所料,丹娥一邊擦拭脖子上的鮮血一邊怒喝:“一定要把月桔這個臭丫頭揪出來,就算是把整個行宮的湖水全都抽幹,也要找到她。”
“丹娥宮女。”身邊有個小宮女走過去,提醒地說:“此湖是和王宮禦花園
的明湖想通,隻怕月桔這個丫頭會潛入明湖逃跑。”
丹娥皺著眉頭,冷厲地說:“把宮裏所有能調配起來的人都安排下去,發現月桔,殺無赦。”
梅蘭本來打算去錦若軒的臥房為夜兮守夜,可是夜兮就站在院子裏張望外麵,於是她趕緊跑過去扶著夜兮,問道:“夜兮姑娘,都這麽晚了,您怎麽還沒有休息啊?”
夜兮拉著梅蘭,著急地問:“你可有看到翠兒和月桔回來嗎?”
梅蘭一怔,搖頭說道:“晚膳之後,翠兒交代奴婢好好照顧夜兮姑娘,之後她去哪裏,並沒有告訴奴婢啊。”
“難道她們都失蹤了?”夜兮憂心忡忡地問:“不行,我要去找她們。”
“夜兮姑娘,你身子剛剛才複原,現在外麵這麽冷,不如讓奴婢去找她們吧。”梅蘭拉著夜兮,憂慮地說:“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那奴婢怎麽向翠兒姐姐交代?”
“先是月桔失蹤,接著就是翠兒……”夜兮慌張地低喃:“我擔心你離開錦若軒後也會失蹤,是他……我知道是他,他開始從我身邊的人下手了……他開始對付我了,他知道我沒有了孩子,就要對付我了……”
“夜兮姑娘……”梅蘭和夜兮在院子裏糾纏時,驚醒了小海和安子,他們也都跑過來安撫夜兮;梅蘭決定還是由安子和小海出去尋找月桔和翠兒,然後她盡量把焦慮不安的夜兮哄入睡。
後半夜時分,夜兮在**輾轉反側,她冷靜下來,偷瞄一眼正在打瞌睡的梅蘭,然後躡手躡腳地披上外袍從錦若軒溜了出去;夜兮急急忙忙地走在回廊上,她直奔宸宣宮,來到王上的寢宮,在傾玥宮宮門外,有好幾個禁衛軍把守,夜兮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考慮自己該如何闖進去。
雖然夜風淒涼,冷徹心扉,然而傾玥宮燈火通明,通宵達旦都是酒池歌舞;夜兮本以為自己沒了孩子,或多或少會令皇甫桀有些失落,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失去孩子而感到傷心,那也應該因為不能喚醒血蠶而感到失望,豈料這個皇甫桀,根本就是沉醉酒池肉林中,完全將她的苦忘得一幹二淨。
夜兮躲在宮女的後麵,趁著人多口雜之時進入傾玥宮;禁衛軍很少對宮女嚴格檢查,也就沒有留意多出來的宮女。夜兮進入後,跟著宮女一直走到傾玥宮的大殿,雖然皇甫桀會對夜兮格外留情,可是夜兮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牡丹苑接見的王上,極少的時間把夜兮帶來傾玥宮,因為這種地方烏煙瘴氣,是風流快活的好地方,不適合像夜兮這樣的女子。
“王上……”冰姬扭動身子,半個前胸貼著皇甫桀**的上半身:“還有這個呢?”
皇甫桀揚起嘴角的詭笑,伸手抓起一串葡萄,說道:“一個個地吃太費時間……躺著,本王好好地喂你。”
說著,冰姬翻身躺在地上,然後皇甫桀一用力,手裏的葡萄立刻流出水,葡萄水滴在冰姬張開的紅唇上麵,有的被冰姬直接咽進去,有些沿著嘴邊流下來,順著身體的曲線慢慢地流進冰姬深邃的肚臍。
皇甫桀迷蒙的雙眼揚起了些許曖昧,惹得冰姬連連享受……
宮女若無其
事地從宮外進入,將手裏捧著的水果放下,然後麵無表情地離開,似乎她們習慣了這樣的場景,已經麻木,當然不得不麻木,打擾王上的興致,恐怕死得更慘;夜兮可沒有見過這樣刺激的場麵,她嚇得怔住,連宮女什麽時候走出去也渾然不知。
自己在錦若軒悲慟,而他卻在傾玥宮逍遙快活,夜兮不但沒有跟著宮女離開,反而朝著這兩個不知廉恥的男女走近;她看著臉紅心跳,是氣憤,抑或是想起曾經在皇甫桀身下的女人就是自己。
有人靠近,即便是縱情的時候也不能放鬆警惕;當皇甫桀停下動作,抬眸一看居然看到是夜兮時,倒是令他也驚嚇一跳。
冰姬順勢望去,也被嚇得蒙住了,不過很快她抓起身邊的袍子裹在自己身上,看到皇甫桀所有的焦點都轉移到對方身上,冰姬本能地護著自己,毫不客氣地衝到夜兮跟前。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冰姬趾高氣揚地怒問:“哼,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還不滾,當心王上等下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皇甫桀慵懶地伸了伸懶腰,冷笑一聲說道:“如果你學乖了,本王倒是可以考慮讓你侍寢。”
“王上?”冰姬震驚地瞪著大眼睛,即刻跪在臥榻旁邊,嬌嗔說道:“王上,您不是答應冰姬,這幾日都隻讓冰姬伺候您嗎?”
皇甫桀扭頭凝睇夜兮,壞壞地笑道:“本王等著你主動獻身。”
夜兮看到冰姬惡氣騰騰地注視自己,不由得白了一眼她,冷聲說道:“王上,我沒有興趣獻身……我之所以會來這裏找你,是因為我請你把我身邊那兩個宮女還給我……”
冰姬斜睨一眼夜兮,嗤笑說道:“你自己的宮女不好好地看管,憑什麽說在傾玥宮啊……找借口也不知道找個好一點的。”
夜兮不顧冰姬的冷嘲熱諷,堅持地說:“王上,翠兒和月桔都是無辜的,你傷害她們也沒有用,求求你把她們還給我吧。”
皇甫桀抿著嘴,不悅地啐道:“你也說了,本王要她們也沒有什麽用處,你憑什麽說她們就是在傾玥宮?”
“月桔和翠兒失蹤一天了,她們平時不會這樣嚇唬我的。”夜兮焦慮地說:“王上說過,如果夜兮不聽話,你就要從夜兮身邊的人下手……王上……你要對付的是夜兮,跟其他人無關啊。”
“你也知道你不聽話?”皇甫桀霍然站起,走到夜兮身邊,嚴厲地說:“本王也說過,你養好就要侍奉本王……你不過是滑胎一個,但是還可以繼續懷孕。”
“不。”夜兮搖頭叱喝:“我承認能為你生下孩子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可是當我知道你要孩子是為了別的打算,我不能讓他生活在這麽殘酷的世界裏,不能一出世就麵對死亡,我寧願他一開始就不存在。”
“所以你知道胎兒不保也不讓卞太醫急救。”皇甫桀獰厲地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就算滑胎,本王也會從你們水族繼續尋找擁有陰血的女子,無論是哪一方,都必須犧牲。”
“你殺了我,我身體裏是留著龍族的血液,你殺了我喚醒血蠶……”夜兮跪著哭求:“你殺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