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善見到大少元坤起身,也是斷定他就是第一關的魁首。
雖然早就不抱什麽期望,但此刻元真輸了,心裏還是一陣心酸。
原配妻子拚了性命才將元真生下來,所以元明善一直對他寵愛有加。
更重要的是,元明善知道元真心思恪純,不像那兩個兒子,一個鋒芒畢露,一個苦心鑽營。
所以他才對元真寄予厚望,希望百年之後,能由元真繼承國公府,但現在一看,這個小兒子實在不給他爭氣啊。
元明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遺憾,而元真卻是滿臉意料之中的表情。
倒是大少元坤臉色僵硬,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仿佛剛才眾人不是在誇他,而是在嘲諷他。
“大人,請您為我們念念這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也讓我們長長見識吧!”
大少元坤奪得第一關魁首是板上釘釘的事,現場這幫人也就都跟著躁動起來。
隻見監考官清了清嗓子,大聲吟道: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麵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
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歎息。
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臥踏裏裂。
床頭屋漏無幹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
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監考官破鑼嗓子,硬生生將此詩念出一陣磅礴的力量!
這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其勢磅礴如雲,氣壯山河!
即表明了作詩人憂國憂民的情感,又表現出詩人推己及人、舍己為人的高尚品格,將詩人的博大胸襟和崇高理想,表現得淋漓盡致!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構成了鏗鏘有力的節奏和奔騰前進的氣勢,恰切地表現了詩人從“床頭屋漏無幹處”、“長夜沾濕何由徹”的痛苦生活中迸發出來的奔放**和火熱希望!
這種感情詠歌不足以表達,所以詩人發出了由衷的感歎:“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大殿眾人回過味來,眼眶都濕了。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眾人頓時激動起來:“真不愧是大少寫出來的詩,此詩振聾發聵,堪稱大靖文學史上的瑰寶!”
“是啊,最重要的還有大少的慈心,大少久居高位,還能推己及人,真是我輩不可及啊!”
這首詩值得千古流傳了,眾子弟紛紛向元坤豎起了大拇指。
元坤卻臊的滿臉通紅,因為這詩不是他寫的。
元真見這些人都湧過去拍元坤的馬屁,皺眉道:“喂喂,你們拍馬屁也得挑對人吧,誰說這詩是元坤寫的了?”
見元真還在嘴硬,下麵眾人恨不得立即讓他閉嘴。
“小公爺,這詩不是大少寫的,難道是你寫的不成?”
在這瞬間,所有人看向元真的眼神更加不屑。
你一個個交白卷的人,好意思說這詩是你寫的?
真是母雞打鳴——異想天開!
“夠了!”元明善沉下了臉,下麵瞬間噓聲。
監考官撕開試卷上遮擋人名的密封條。
當他的目光落在上麵的人名時,一臉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嗎?怎麽會是他?
“獲得第一關魁首的是……是......”
見他半天沒有出聲,太傅大人也有些不耐:“支支吾吾的,到底是誰?”
監考官磕磕巴巴道:“是……是小公爺元真。”
什麽?
第一關的魁首竟然是元真?
聽到這個名字,眾人都是大驚失色。
要知道元真就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紈絝,連三字經都背不出來,他怎麽能越過大少二少奪得魁首呢?
別說是下麵眾人,就連元明善也是不可置信道:“你說是誰?”
“回國公爺,是元真!”
轟!!!
聽到這話,眾人一副被雷劈的模樣,全都懵了。
怎麽會是元真呢?他不是交了白卷嗎?
“這不可能,第一名不是大少嗎?”有人不服,大聲問道。
這監考官內心也是一陣波濤洶湧,但他還是強自穩住心神,說道:“大少的詩位居第二,等我讀了各位就知曉,小公爺為什麽是第一了。”
“《立春日感懷》——
“年去年來白發新,匆匆馬上又逢春。
關河底事空留客?歲月無情不貸人。
一寸丹心圖報國,兩行清淚為思親。
孤懷激烈難消遣,漫把金盤簇五辛。”
此詩寫的是一年又一年過去,歲月太無情,‘我’念念不忘的是一片忠心,但想起尊親,還是雙淚直淋。
孤獨困苦的情緒無法排解,就隻能湊一盤棋聊映春景。
結尾兩句寫出作者的苦於現狀,卻又改變不了現狀的無奈,而元真的那首詩卻是‘我’雖然處於困境,還不忘為萬民著想。
若有‘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受苦受難的人,寧願‘吾廬獨破’默默凍死也滿足了。
這樣的情操,豈是大少這詩能比得了的?
若是沒有元真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大少的詩自當是魁首。
但現在珠玉在前,他這首詩隻能算尚可了。
至於二少和其他幾人的詩,還不如大少的呢。
在場眾人聽了這些詩,也不得不承認,元真的詩遠勝大少,更勝其他人。
可小公爺一個紈絝,怎麽會有如此詩才?
若他真有這本事,也不至於被人笑話‘元真當家,房倒屋塌’了。
大少的心腹蔣瓊立即問道:“小公爺,這詩真是你所作?你別是在哪兒抄來的吧!”
這話一出,果然讓原本懷疑元真的人,更認準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我就說以小公爺的水平,怎麽能寫出這樣的好詩,原來是抄的啊!”
“有理,當時元真一盞茶的時間就交了試卷,就算他沒交白卷,也不能寫出如此好詩啊?”
“抄襲可恥!元真就算你貴為小公爺,也不能做出如此違背我們文人名聲的事來,國公府向來最忌諱這等齷齪事,求國公爺嚴懲不貸!”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極盡鄙夷之能事,想逼著元真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