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師兄,請手下留情啊!”
慧能奮不顧身衝了過來,卻被一股大力震飛。
楊軒仍舊傲然不動,冷笑道:“佛門講求慈悲,方丈大師如此嗜殺成性,怎好意思教我手下留情。”
楊軒猛地轟出一掌,打在山霧中,見那一幅幅畫卷消散殆盡,才道:“我不知道你與武侯又有什麽關係,但我告訴你的是,我可以尊敬你們每個與他有關的人,唯獨除了他。”
然後見籬笆醒來,楊軒忙走過去攙扶住他,溫言道:“籬笆,以後跟哥哥走,哥哥帶你吃好吃的,你瞧瞧他們給你瘦成啥樣了。”
籬笆怔怔望著楊軒,眨巴眼睛卻不知道說什麽,嘴巴癟了又癟,最後才憋出一句話:“你當真是我哥?他們說我真的有一個親哥,隻是不知道在哪裏。你真的是他?當真來接我下山了?”
楊軒不由心裏一酸,含淚點頭,強忍著悲苦伸出手:“跟哥走,哥帶你回家。”
籬笆朝慧能瞥了眼,見慧能點頭,頓時哇的一聲,飛奔撲進楊軒懷裏,邊哭邊拍打楊軒的肩膀,哽咽道:“我以為哥哥不要籬笆了,籬笆曾經發誓就算你找到我,我也不要你,要把你打到爹媽都不認識,後來師父告訴我,咱爹媽都沒了,那我把你打成這樣,爹媽也不會原諒我的。哥哥,我想你,我每天抓小雲雀就是讓它們給你帶信,你一定收到了,對嗎?”
楊軒驀地心如刀刺一般,緊緊抱住籬笆,任由漫天石屑紛飛,始終不挪動一步:“籬笆,哥哥收到了,再也不會離開你。”
籬笆猛地推開楊軒,搖搖頭顫聲道:“我要報仇,師父說娘親死的老慘,雖然籬笆記不起她,可籬笆這裏難受,像是一塊石頭堵著一般。”
說話間,指著心裏連連後退。
方丈的怒火仍猛烈不減,楊軒生怕籬笆被誤傷,連忙叫道:“籬笆,哥與你同去報仇,咱們將那些人殺個幹幹淨淨,如何?”
籬笆忽然一愣,點頭道:“哥,我們這就下山!”
楊軒上前牽上弟弟的手,耳邊不斷傳來方丈歇斯底裏的吼聲,但他們始終沒有一人回頭。
“站住!站住......”
慧能見此情景,長歎之餘,不由雙膝跪在地上:“侯爺,您至今還沒有放下朝廷嗎?您不是說朝廷之事再也與您無關,兩位少主要報仇就讓他們去報,您何必攔著呢?”
方丈的聲音又粗獷轉為悲涼,最後化為哽咽。
清晨,天光微亮,這座百年古刹卻已被破壞的遍地狼藉。
曙光從院外的古鬆上緩慢移動,達摩院、般若堂、藏經閣等禪宗古刹寶殿一一呈現在世人眼前。
一位老僧佝僂著腰定定站在禪宗大門舊址前,他試探著往前挪動了幾步,然後又孤零零退了下來,如此反複,像是跳舞一般,武僧越聚越多,卻沒有一個人敢笑話他。
因為他就是禪宗第六代方丈慧心大師。
也是慧能、慧岸以及慧空等一眾慧字輩的師兄。
慧能昨夜一宿沒有睡好,雙眼有些浮腫並伴有血絲,他抬手擺了擺,示意眾弟子先行退下。
然後他與慧岸、慧空上前對著孤零零的佝僂老僧拜倒:“侯爺!”
慧心深吸一口氣,歎息道:“都起來了吧,別管我叫侯爺,那孩子說的對,我不配這兩個字,我保護不了景國,我保護不了妻子兒女,現在就連出寺的關鍵一步也邁不出去。”
慧岸有所狐疑,心道:這寺院外來來回回我都走了好幾千趟,有啥難以逾越的,侯爺當真會說笑,難道出寺就有那麽難?
慧空和慧能卻雙手合十,低聲念著經文。
慧心轉身,滄桑老練任由陽光普照,他半張著口最後還是沒有把想說的說出來,緩緩閉眼聽慧空和慧能念經,半晌,他氣色如常,睜開眼笑道:“二位師弟的功力大有長進,我等總算是對得起師父的苦心栽培了。”
他釋然上前握住慧空和慧能的手,道:“我已然想明白了,他們兄弟兩個現在要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好了,景國不需要我,不是我對不起它,我做不了的那些事情,就讓他們去做,也許隻有他們做到最後,我才能踏出去一步。”
慧能和慧空相視一笑:“善!”
......
昨晚一場惡戰之前,楊軒便已打發陳玄先行下山準備行囊,此刻與他會麵簡單說了幾句昨夜發生的事情後,楊軒便帶著籬笆翻身上馬。
禪宗規定嚴明,籬笆長這麽大隻騎過樹杈,還是第一次騎馬,顯得有些激動異常,隻是對陳玄仍然有不少敵意,總是噘著嘴哼來哼去,任由楊軒怎麽苦口婆心相勸都無濟於事。
陳玄倒也明事理,聽到楊軒介紹籬笆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頓時敬重幾分,雖然被籬笆冷視,卻隻是苦笑不去記在心上。
“大將軍,咱們現在去哪裏?是直接奔陵州?”
陳玄跟在楊軒後麵,拿著地圖絮叨道:“如果是去陵州,咱們這條路顯然繞遠了,甚至有些不對。”
楊軒與籬笆兄弟失而複得,此刻心情大好,道:“籬笆心裏憋著氣,我也答應慧能大師要處理孔亮那個狗縣令,咱們先去那裏替百姓出口惡氣,然後沿著水路而下,去梅縣看看。”
想起梅縣畢竟是自己的老家,現在交給薛懷義管轄,也不知道老薛管理的怎麽樣。
陳玄忙將地圖收入囊中:“行,我這就去前麵探路。”
楊軒見他急匆匆策馬而去,忙道:“你自己小心點,別著急趕路。”
轉而對籬笆一臉關懷:“籬笆,山下的風景挺美吧?”
見籬笆點頭,楊軒一臉寵溺地笑道:“風景美是美,但是你不能一個人亂跑。”
籬笆頓時不悅,在楊軒懷裏胡亂折騰,兩人**的駿馬不由奔馳不休。
楊軒心裏卻很是開心,一邊駕馭駿馬,一邊對籬笆說道:“寺院裏有你師父和師叔們護著你,師兄弟更是對你偏愛有加,但是外麵的壞人就很多,你一定不能亂跑,哥哥找不到你,會發瘋的。”
籬笆這才點頭,道:“前麵給咱們探路的那小子,是不是壞人。”
楊軒忙道:“那個不是。”
籬笆冷哼道:“他就是壞人,如果他不是先跟我打架,我就和哥哥早點相認了。”
楊軒無語,因為他記得很清楚,每次打架基本都是籬笆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