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軒不由清醒過來,攔下慌張失色的柱子,道:“怎麽回事?”
柱子氣喘籲籲回應道:“楊大哥,事情是這樣的。”
當下,便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楊軒。
“什麽?”
楊軒大怒:“他們誣陷我大哥偷竊?”
柱子點頭道:“我親眼所見,絕不會有假。他們從大牛哥身上搜出了三百兩銀票,然後大牛哥就被官府帶走審問了,老夫人徑直昏了過去,我一直等她醒轉過來才來跟您報訊的。老夫人不讓我告訴你,她不要連累你。”
楊軒頓時熱血上湧。
他私放三百兩銀票是讓大牛孝順娘親的,哪曾想這李大牛竟然一分錢沒花,反而被人以盜竊罪名告到了官府。
“順子!”
楊軒大聲喝道。
眾人從未見楊軒這般生氣,不由得都遠遠躲開,暗自為陳順子祈禱。
陳順子躡手躡腳走到楊軒身邊:“楊大哥,怎麽了?”
楊軒話不多說,在陳順子耳邊低語片刻,道:“快去!”
陳順子如逢大赦,一溜煙沒了蹤影。
“關門!”
楊軒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沒有做完的工作:“所有人,都跟我走。”
在柱子的帶領下,楊軒帶人到了一處還算不錯的別院。
想到這裏的人再不好也是自己舅舅的府邸,不可造次,便讓輕車熟路的柱子上前叫門。
大門打開,楊軒推開管家,徑直帶人闖入府邸。
“我娘住哪裏?”
麵對楊軒的詢問,柱子卻有些不敢回答。
眾弟兄更是將柱子圍住,七嘴八舌叫囂不定。
眼見楊軒和眾弟兄殺人的心都有了,柱子忙不迭道:“他們把老夫人關在柴房了,說是縱子行凶當屬從犯。”
去他媽的!
楊軒罵完,一把揪住柱子的衣領:“帶路。”
府上一幫家丁趕來,圍在楊軒前麵,為首一人喝道:“我早就說李大牛母子手腳不幹淨,你們看他們當真有外援。這裏有我守著,你們快去報官!”
楊軒見一名小廝慌不擇路連滾帶爬跑出門,也不攔阻,隻是冷冷地指著叫囂的那人:“我說最後一遍,滾開!”
那人揮手:“給我拿下。”
楊軒帶著柱子向後退開,將戰場交給眾弟兄:“我要求不高,不傷人命,讓他們以後說不出話。”
柱子戰戰兢兢帶著路,越走越偏,越走越覺得臭味難當。
楊軒伸手叫停:“掌燈!”
燈火點燃,卻見是一處茅房。
楊軒氣不打一處來正要揮手處置柱子。
柱子卻指了指茅房旁邊毫不起眼的柴房:“楊大哥,沒錯,就在那兒啊。”
楊軒眼眶一紅,徑直挑燈上前拆開房門。
果見柴房內蜷縮著一位身材矮小的婦人,此刻燈光乍起,她不由遮住雙眼,嗚咽啜泣道:“我們沒有盜竊,我的大牛是無辜的!求求你們,要殺要剮衝我來,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哀怨哭泣聲,直讓外麵掌燈的眾弟兄動容。
楊軒更是噙著淚花跪在門口,叩首道:“娘!對不起,孩兒來晚了......我們回家。”
乍聽楊軒的聲音,婦人忽的止住哭聲,蠕動身子爬了過來,胡亂伸手:“是娘的軒兒來了?真的是軒兒嗎?讓娘摸摸......”
楊軒再也忍不住悲聲,放聲大哭,任由婦人的手在臉頰劃過。
忽的,婦人推開楊軒,厲聲道:“你快走!這兒不是你來的地方,我和你哥現在牽扯上了官司,也不知道是誰陷害,給了你哥三百兩銀票,你快離開的遠遠地,越遠越好,不要牽扯進來。”
婦人語無倫次,喋喋不休,但一直將楊軒推出門外。
楊軒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淚水打在她臉上:“娘,不怕!軒兒現在認識很多人,您會沒事的,大哥也不回有事。”
婦人訥訥盯著楊軒身後的一幫惡煞,不由有些害怕。
楊軒將她抱的更緊了。
這一刻,他們母子都是最安全的。
“人在哪?”
一道尖銳的婦人喝道:“養你們吃幹飯的?連幾個蟊賊也拿不住,快些給我綁了送官。”
李母一聽,頓覺不妙,慌神似的道:“你舅媽來了,就是她報的官,抓的大牛。軒兒,娘能在臨死見你一麵就心滿意足,你聽娘的話,快走,快走呀。”
楊軒強忍哽咽點頭,將娘親交給柱子照看。
他不但不走,反而朝著明火執仗的婦人行了過去。
兩撥人對峙一處,楊軒冷冷地道:“舅媽,我叫楊軒。”
讀書人嘛,先禮後兵還是比較好些的。
總不能讓人辱及父母顏麵。
見他器宇軒昂,與他身旁的那些凶神惡煞形成鮮明對比,為首的刻薄婦人立馬換了副嘴臉:“喲,現在的公子哥越來越嘴甜了,剛見麵就叫舅媽。”
她扭著花枝亂顫的細腰,在楊軒身前身後打轉一圈:“瞧你相貌堂堂的,算我心好,就留你給我兒子做個伴讀吧!至於其他人......”
楊軒冷笑道:“舅媽請自重!”
婦人笑容更甚,但見李母已經被接了出來,頓時惱羞成怒道:“哪個混賬將這下賤胚子帶出來的?給我關進去!”
楊軒抓住舅媽的手,獰笑道:“你剛才說什麽?”
婦人掙紮兩下,見掙脫不開果斷貼了上來,嚶嚶道:“孩子,你是不曉得,她是個最窮苦的下賤貨,嫁個男人也被她克死,現在又打聽到我家老爺發跡了,母子逃荒一般來到陵州準備克死我們。這種人最會裝可憐,一點都沒你實誠。”
說著,竟然眼光向楊軒小腹以下掃去。
楊軒一把甩開婦人,冷喝道:“如此賤貨,怎配做我楊軒的舅媽?我家舅舅也是瞎了眼,竟然娶了你這等蛇蠍女子。”
他緩緩走到李母身邊,躬身扶著她的胳膊,寒聲道:“我給你一晚上時間準備棺材,明日早上帶人收你的屍,你跟你兒子作別吧!”
轉身帶著李母就要離開。
可就在此時,大門口湧來層層疊疊無數官兵,明火執仗中錢不益大步流星走來。
見到楊軒,錢不益不禁獰笑道:“楊掌櫃的還真忙,白天忙飯館生意,晚上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楊軒見不慣此人,也是沒好氣道:“楊某七尺男兒行的端做的正,倒是想問大人,楊某打誰的家,劫了誰的舍?”
錢不益冷笑著後退幾步,下令道:“大膽狂徒還敢狡辯?帶走!”
楊軒點頭稱讚一番:“行,你盡管帶我走,但是你要我再出來,就得跪著伺候。”
錢不益哈哈大笑:“荒唐!我錢不益跪天跪地跪父母,何曾跪過人?身為讀書人,楊掌櫃確實挺沒骨氣的,盡做些士子不恥的低賤勾當。”
楊軒沒再說話,任由衙役帶他離開。
但一路上他挽著娘親的手從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