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清自幼跟隨父親奔波,見多識廣,為人眼界也頗高,長相更是天生麗質,罕見的美人胚子,加上她知書達理,各類學術均有涉獵,尋常男子自是不被她放在眼裏,這些年來知府府邸提親的人絡繹不絕,但始終沒有一個沈婉清看上的。
為此愁壞了沈白。
不過沈婉清很是聽她一位恩師的話,這人神秘,無人知道他名姓,熟悉的人都稱呼他為慧音先生。
這不,今天是女兒的出師的日子,沈白就想著如果有慧音先生的介入,也許可以說動女兒尋一門親事。
這都十八的姑娘了,不論你文采多高,見識多廣,一旦過了年齡,再也沒人願意娶你,即便娶了也要受委屈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望著沈白兩鬢的銀發,與他同席而坐的慧音先生歎息道:“隻三年的光景,大人卻越發蒼老了。”
沈白慚愧低頭。
誌未遂,鬢先衰。
雖然中堂上仍舊老驥伏櫪不變,但是誰都看的出來,沈白已經沒了當年的雄心壯誌,此刻隻是一位年邁慈祥的老父。
“先生,老夫跟您談及的事情,不知......”
慧音先生頷首笑道:“婉清這孩子聰慧眼高,尋常的凡夫俗子自然不會被她相中,大人也不必著急,不過恕妾身多言,她最近的舉止行為很是奇怪,好像......”
沈白又驚又怕:“怎麽了?她可是身體不適?”
慧音先生搖頭苦笑:“妾身也沒問,隻不過覺得她有點為情所困。倒是想問大人,婉清最近接觸過什麽別具一格的男子沒有?”
別具一格的男子?
沈白撫須深思,搖頭表示沒有。
“還望先生多多費心,老夫這裏多謝了。”
正說話間,管家通報道:“老爺,他們都來了。”
沈白不由大喜,起身示意慧音先請,然後樂嗬嗬解釋:“老夫最近得了幾位得力幹將,有兩位後起之秀更是人間翹楚,蒙先生不棄,這便介紹給您認識。”
慧音先生在沈家住了三年,雖然不可能每天和沈白打交道,但是免不得要和此老見麵,所以知道他憂國憂民卻壯誌難伸,等閑時間從不會這般高興釋然。
眼見他現在如此開懷,不由對沈白剛收入麾下的幾人感到好奇起來。
二人起身迎接,慧音十分專注地望著先後進來的幾人,不由地點頭稱讚沈白眼光獨到,直到最後一位年輕男子風塵仆仆而來,臉上身上都沾些麵粉,好像是廚房打雜的小廝,當下微微蹙額,不過他不想讓沈白心情破壞,躬身道:“這些果真是人傑,大人慧眼識珠,妾身佩服。尤其那位錦衣短須男子,氣質非凡,舉止得體,絕對的人間龍鳳。”
沈白笑得合不攏嘴,點頭道:“此人是淩煙閣閣主的弟子,名叫原通覺,深諳官場,處事相當幹練,更難得的是他有一顆憂國憂民的心。本來是來此督戰的,後被老夫感化,暫時同意為陵州效命。”
聽到這人年紀輕輕竟然是淩煙閣閣主的弟子,饒是慧音先生等閑不稱讚人,當下還是連連點頭:“難怪,難怪!”
沈白指了指一身麵粉的楊軒,笑容更甚,頓時也要誇讚兩句。
慧音先生卻讓開道路,對率先進來的盧長陵點頭笑道:“盧參謀,咱們好久不見了。”
盧長陵見禮道:“先生風采更勝從前,羨煞盧某。”
接著進來的是原通覺,與他見禮之後,饒是慧音先生一直以先生自居,此刻也不住眼偷看,臉頰都紅彤彤的,盡顯女兒態。
薛懷義和蘇定安並肩進門,對慧音先生隻是微微點頭,然後竊竊私語不住偷笑。
慧音先生不由癡心全無,當下拂袖坐回原來位置,有意無意向原通覺偷窺,將一碗茶端起放下重複數遍。
沈白仍自站在門口,一點也不嫌棄楊軒,反而出手拍打楊軒身上的白麵,樂嗬嗬責備道:“賢侄不必守時,老夫這裏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楊軒聽著這話有點別扭,當即幹咳數聲,笑道:“承蒙侯爺今天舉辦宴席招待,我可不想手下的人笨手笨腳砸了招牌,總得親手準備一些別出心裁的食物以謝侯爺知遇之恩。”
沈白年老體衰,膝下又無子,看著如此懂事的楊軒不禁眼眶一紅,鼻子更覺酸楚,忙挽著楊軒坐在自己身邊,然後提著一杯酒起身道:“在給小女準備出師禮之前,老夫借花獻佛公布兩件事。第一,楊賢侄數次幫府衙做事,從不計較辛勞,這一切老夫都看在心裏,特任命他為咱們陵州通判。”
蘇定安和薛懷義對視而笑,一直鼓掌沒有停頓,就差站起身子給楊軒恭喜了。
反觀一旁的盧長陵和原通覺就表現地沒那麽突出,至於瞧他不上眼的慧音先生更是想不通眼前這個不得體甚至有些邋裏邋遢的年輕人是怎麽跟沈白混這般好的。
一定是巴結跪舔,一定是了。
相當楊軒靠著這種關係上位,更覺他身上一舉一動透露著惡心,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沈白止住蘇定安和薛懷義的叫囂,含笑走到原通覺身邊,道:“以後通覺就是老夫的參謀了,與長陵平起平坐。”
盧長陵率先恭喜道:“恭喜了,原兄。”
原通覺忙還禮。
慧音先生更是止不住的點頭,認為這個任命頗佳。
然而蘇定安和薛懷義卻十分不爽,不斷低頭賊眉鼠眼議論,為什麽咱們楊兄弟不可以當參謀,楊兄弟什麽也不差啊,瞬間覺得通判不香了。
楊軒也是這般心思,不過區區陵州而已,他也沒有那麽在意,隻是他對原通覺始終抱有芥蒂之心,總覺得這人深不可測。
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是看不透這人。
原通覺見楊軒不大高興坐著,緩緩起身敬酒:“楊兄弟,原某才疏學淺蒙侯爺厚愛,以後若有處事不當的地方,一定要多多提點幫忙啊。這杯酒不成敬意,原某先幹為敬!”
見他落落大方,慧音先生更是點頭以表欣賞,旋即對沈白道:“大人現在麾下真的是人才濟濟,讓妾身無不豔羨,不知您給他們排了座次沒有。”
沈白有點難為情,心道這慧音先生唱的哪一出,官府又不是山寨,排的什麽座次。
慧音先生卻不以為意,繼續道:“容妾身自不量力給他們賞個稱呼。”
沈白笑顏展開:“還請先生賜教。”
慧音先生略微思量後,道:“管他們叫武陵豪傑如何?”
沈白低吟幾遍,笑著改口:“先生一語驚醒夢中人,這武字音同五,陵代表陵州,可以可以,五陵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