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除夕
解決了強拉姻緣這件事後,小院的生活暫時恢複了寧靜。
每日,呂恒依然是出去閑逛。每次回來都是一副頗有收獲的樣子。那神情,仿佛他是第一次來到江寧城一樣。
其實,從呂恒醒過來後,腦子裏就對江寧城的印象很模糊。大概是因為重生引發的失憶症狀。也或許是因為身體前主人每天呆在家裏,偶爾出去一趟也對這世俗人情不感興趣的緣故。
故而腦海裏對江寧城的印象不是那麽清晰。
從張記布莊出來後,嫂子柳青青便沒有再出去找過工作。而是在家裏做起了女紅。說是積攢到一定程度,出去換些銀子回來。
對於嫂子這般的想法,呂恒沒有讚同,也沒有反對。他來自後世婦女高度獨立的年代,自然不會像這個時代的人一樣,嚴禁夫人拋頭露麵。其實他也知道,如果嫂子不做這些事情,那應該會很無聊的吧。
每天坐在家裏,看著春去秋來,花落花開。即便是心裏在健康的人,過上一些時日,也會變成林黛玉。
每天晚上,看著西廂房窗欞上倒影出的女子影子,那一針一線的身影,其實還蠻高興的。隻是聽到西廂房裏偶爾傳出的銀鈴一般的笑聲,讓呂恒倒是很詫異。
每天做繡花繡鳥的,有這麽開心嗎?
呂恒永遠都不會知道,柳青青在看似專心致誌的繡花時,發出的笑聲。其實是想起了,那天嫂子像是一個肉球一樣滾出家門時的狼狽相,真的很好笑呢!
從嫂子嫁進柳家,整天都是一副除了皇後娘娘,我就是天下第二的樣子。在柳府,幾乎沒有人敢惹她。
嫂子的娘家也是有權有勢之人,據說祖上曾經做過兩廣知府的。在商人的眼裏,這樣的地位的確是很高的。所以,畏於嫂子家的權勢,柳家之人也隻好忍氣吞聲,發作不得。
沒想到,囂張不可一世的嫂子,竟然被叔叔嚇得連滾帶爬。
而奇怪的是,叔叔什麽也沒有做。隻是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出去。嫂子便乖乖的滾了出去。
真的好開心呢!
柳青青一邊繡著花鳥,一邊走神。不經意間,卻被針頭刺破了手指,纖細白嫩的手指上頓時殷出了一顆鮮紅的血珠,柳青青秀美微皺,輕輕的將手指頭含在櫻唇裏,吸吮著。
“不過,他那天的眼神,真的好嚇人呢!”柳青青停下手中的女紅,轉過頭看著窗外那個在院子裏無聊堆雪人的叔叔,心裏如是想著。
到了年底,時間便覺得過的很快。不知不覺間,三天時間已過。秦淮河邊的人家,都掛上了年味兒十足的燈籠,喜慶的爆竹聲也變得密集起來。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傳統的除夕夜。
今天一大早,呂恒便早早起床。鍛煉了一會身體,舒經活絡一番,扛著掃帚出了門,將院子裏的雜物和積雪打掃了一遍。
等到太陽升起來,溫度稍稍回轉了。呂恒回到屋裏,洗過手後,準備裁剪紅紙,寫些春聯。
這時,柳青青也起床了。她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走進門來。見呂恒正擺弄著一張紅紙,丈量著距離,似乎是想裁剪開來。
“叔叔是想將這紅紙裁剪嗎?”柳青青將餛飩放在桌子上,走過去輕聲問道。
呂恒轉過頭對嫂子笑了笑:“嗯,想裁剪開,寫幾個對聯!”
“叔叔先吃飯,這些事情妾身來吧!”柳青青嫣然一笑,挽起袖子,露出了欺霜賽雪的白嫩手腕,將紅紙接了過去。
房間裏,火爐燒得正旺。溫度暖洋洋的。女子身上淡淡的芳香,傳人呂恒的嗅覺中。看到伏在炕上的女子,露出那妙曼迷人的曲線。呂恒臉上有些熱。急忙咳嗽了一聲,將視線轉到了桌子上的餛飩上。
大早晨的,正是火氣旺的時候。見到這一副春光明媚的場景,呂恒不知不覺間就有些失態。呃,準確的來說,是下麵有些失態。
呂恒急忙坐下來,將前擺撩起,掛在了那個部位上,然後搭著二郎腿,轉移注意力,開始品嚐香噴噴熱乎乎的餛飩。
初升的陽光從窗欞的縫隙中照了進來,留在炕上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女子輕輕咬著嘴唇,俏臉上帶著一抹迷人的粉紅色,眼角裏似喜似嗔。
都說女人第六感很靈的,柳青青自然能夠感覺到剛剛叔叔那孟浪的眼神。而且,自己,自己似乎也看到了那個不該看到的部位。
真是,好羞人啊!
叔叔怎麽能這樣!
柳青青心裏又氣又羞,走神之間,一不小心將紅紙踩成了一個方塊。
“呀!”見到被自己裁得亂七八糟的紅紙,柳青青鄒然收手,輕唔著小嘴,驚叫了一聲。
“怎麽了?”正坐在火爐邊,呼哧呼哧的喝湯的呂恒,見嫂子突然驚叫一聲,還以為不小心傷到了自己。急忙放下碗筷,走過來皺著眉頭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傷到自己了?”
柳青青臉上帶著尷尬之色,指著麵前亂七八糟的紙塊,不好意思的說:“沒,沒有啦。隻是,隻是你看,這些紙,能用來寫對聯嗎?”
“嗨,我還以為你傷了自己了呢!當然能……”呂恒輕輕笑著說,不過等他將視線投在了炕上一片片的紙片後,嘴角還是不由的抽搐了兩下:“這個,雖說難度大了點,不過,還能用!”
炕上,都是一片片的各種形狀的紙片。有圓的,有方的,長條的,不規則圖形的。嗯?怎麽還有一對兒鴨子?
不過,看到嫂子一臉尷尬之色,呂恒還是強忍著笑容,沒有再開口取笑她。隻是摸索著下巴點頭道:“能用,還能用!”
於是乎,去過筆墨紙硯,鋪展開來。柳青青幫忙在一旁研磨,呂恒便捏著毛筆,開始寫各種各樣的小對聯。
那些長條狀的小紅紙上,寫著六畜興旺,紫氣衝天,福滿乾坤,喜氣盈門之類的。然後又在那些方塊上,寫著一個個的福字。
做完這一切後,呂恒放下毛筆,看著這些小對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對柳青青說,這些東西可以貼到什麽地方後,柳青青臉上的尷尬之色稍緩了些。
然後重新裁剪,等呂恒寫好了五幅對聯後。柳青青也將粘貼用的漿糊做好了。
叔嫂二人一前一後的拿著對聯漿糊,出了門。
書生站在門前張貼者,偶爾回頭問一句,正不正?女子邊粲然一笑,指著對聯輕笑著什麽。然後書生又忙不連跌的移動著對聯。
大周慶元三年除夕早晨,仿佛是冬日火爐上的一壺香茶一樣,清香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