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花飛 第四百章 將夜(求月票)

夜,殘月。

街道冷清,無人經過。

晉王府外,黑衣鐵衛森嚴把守。

清冷的夜色中,幾頂轎子沿著那無人的街道,飛快的朝著晉王府而去。

在進了巷子,奔走在前麵的管家,掏出了名帖。鐵衛大手一揮,放行。

如此場景,在今夜,已經是第三次了。

等那第三頂轎子進了王府後,守在門外的鐵衛門,目光如電的掃視了四周,發現沒有情況後,如潮水般,回到了府宅中。

夜再次寂靜,殘月如雪。

在晉王府對麵,遠處的樹上。

兩個渾身披著樹葉,隱藏在樹影中的黑影,一動不動。

“晉王,平西王府首席幕僚,還有左仆射安大人!”阿貴收回了望遠鏡,低聲說道。

“亂臣賊子!”身旁,臉上塗抹著油彩的展雄點點頭,看著緊閉的府門,眼神冷厲,冷哼一聲道。

“府裏的兄弟可靠嗎?”。阿貴想了想,開口問道。

展雄笑了笑,點頭道:“沒問題!”

二人說話的時候,晉王府的大門再次打開。幾個鐵衛出來看了一眼後,再次確認無人監視,這才把門關好,走了進去。

“這幫兔崽子還挺小心的!”阿貴看著那幾個出來查看一眼,然後回去的鐵衛,冷笑著道。

“可惜了這麽好的軍人!”展雄苦笑著搖頭,惋惜的歎了一聲。

阿貴聞言,好奇的看著展雄:“你認識他們?”

展雄點頭,回憶了一下,淡淡說道:“當年在北方跟他們聯手打過突厥人!”

阿貴聽了,呆了片刻。望著那緊閉的府門,砸吧著嘴道:“如果是這樣,還真是可惜了!”

“好啦,我們也走吧!估計,公子他們等急了!”阿貴抬起頭,看了一眼已到當空的彎月,伸手按了按展雄的肩膀,率先跳下了樹。

……

府內,書房。

燈火通明,氣氛凝重。

“好一招陽謀!”

坐在椅子上的晉王,眼裏冷厲之色閃爍,翻看著手裏的捐款方案,冷笑著道:“真是好手段!”

“王爺請看看這個!”平西王的首席幕僚,是個叫章為的老者。此時,身穿一身黑色長衫,頭發花白的章為,將手裏的一份捐款名單,送到了晉王手裏。

晉王接過來看了一眼,眼神頓時一縮。

名單上,各大藩王的捐款數目詳詳細細的記錄在上麵,一字不差。

而且,上麵還附帶了最近一期的捐款排行榜。上麵,鄭王的名字高居榜首,而且以紅字標出,極為顯眼。

晉王看了一眼,便將那名冊扔在了桌子上,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安鵬,還有章為。

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如此說來,此次皇帝冊立皇儲之事,我們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應該是這樣!”許久未發言的安鵬,捋著胡子,點頭說道。

“在這五期的排行榜上,鄭王獨占其三!如今,鄭王在民間和朝堂中的聲勢已經無人能敵!”安鵬從桌子上取過了那名冊,苦笑著搖搖頭道:“明裏暗裏,雙管齊下,哎呀,年輕人好手段啊!”

“哼,走狗罷了!”

晉王知道安鵬說的年輕人是誰,除了那個被人稱之為多智近乎妖的帝師,以外,還能有誰。

見晉王一臉慍色,安鵬也不惱怒。隻是放下了那名冊,端起茶杯,一邊品著茶,一邊看著晉王道:“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打算?

是啊,現在鄭王在皇帝的支持下,已經距離那寶座,僅僅是一步之遙。想必,在即將舉行的中秋詩會上,皇帝就會宣布冊立鄭王為太子的詔命。

到那個時候,所有在京中的藩王都將受到嚴密的監視,甚至有幾個人,比如說自己,很有可能會被皇帝直接打入天牢,囚禁起來。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可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背著手,原地踱了幾步後。眉頭緊皺的晉王,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安鵬道:“回山西,是時候了!”

“好!”

聽到晉王終於下定了決心,安鵬鼓掌擊節。

站起來,看著麵沉如水的晉王,安鵬眼中帶著滿意的微笑道:“處事果斷,胸懷大誌,殿下果然是帝王之才!”

被安鵬如此誇讚,晉王隻是笑了笑,依然很謙虛的對安鵬道:“安叔叔謬讚了,大事成功與否,還需叔叔多多幫襯。嗬,還有……”

晉王微微笑著,眼裏閃爍著二人都明白的神色,伸手指了指北方道:“北方的客人!”

“放心!”安鵬笑了笑,背著手走到了桌子前,將桌子上扔著的名冊灑落地麵,然後指著桌子上的地圖道:“隻要雁門關一開,十萬突厥鐵騎,立刻南下。同時,我安家,也會在西北有所行動,牽製武寧遠所部,配合殿下進攻東京。到時候,突厥騎兵兵臨城下,殿下大事可成!”

“好,既如此!”晉王被安鵬一番話說的也是激動不已,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抑下心情,目光尊敬的看著安鵬,拱手道:“那本王,就先謝過安叔叔了!”

“不不!”安鵬笑意盈盈的看著晉王,搖頭道:“殿下的自稱應該改一改了,王爺已經是過去的稱呼了!”

哈……

晉王愣了一下,隨後仰起頭哈哈大笑,伸手拍著安鵬的肩膀道:“那,朕,朕就謝過愛卿了!”

“臣惶恐!”安鵬很配合,連忙做出恭敬的樣子,彎腰行禮道。

二人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晉王轉過頭來,對章為道:“章大人,今天晚上,你與本王,咳,你與朕一起離開東京。你直接回山西,告訴七弟。讓他早作準備。隻待大事一成,他就是朕的大司馬大將軍!”

“臣,替我家王爺謝過陛下隆恩了!”章為誠惶誠恐,連忙跪下行禮道。

“愛卿平身,愛卿平身,哈哈!”晉王一時間,紅光滿麵,意氣風發。連忙上前,將章為攙起來,哈哈大笑著說道。

“來來來!”開心之極的晉王,翻身走到桌子前,親自到了三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後,對安鵬和章為道:“來來,兩位愛卿,今天就以此酒,預祝我們大事成功!幹!”

“幹!”

三人哈哈大笑著,杯子碰到了一起,對視一眼後,一飲而盡。

在他們的身後,那絲綢的幕簾下。

青嵐郡主望著外麵三人,開懷暢飲的情景。

美眸中,不經意的閃過了一抹憂色。

“天底下,是沒有這樣的棋局的!”

耳邊,突然再次回想起了,那書生那日的話。還有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

同一時間,帝師府宅。

夜色幽深,燈火闌珊。

今夜,皇帝駕臨帝師府宅,與朝中重臣,秉燭夜談。

書房中,燈火通明。

寂靜的房間裏,隻有阿貴和展雄嗡嗡的說話聲。

呂恒,洪全還有兵部的幾位官員,靜靜的坐在那裏,一邊品著茶,一邊聽著阿貴和展雄你一句我一句的稟報。

“哦,他們三人都在?”坐在主位上的皇帝麵無表情,靜靜的聽著,等阿貴二人說完後,皇帝微微抬起眼皮,淡淡問了一句。

“是的!”阿貴拱手沉聲肯定的回答道。

皇帝低著頭,眼裏目光平靜,如此想了想後,轉過頭來,看著呂恒道:“你怎麽看?”

“我覺得,他們要逃!”呂恒目光平靜,望著茶盞中升起的嫋嫋熱氣,眼睛微眯,思索了一陣後,轉過頭來,看著皇帝道。

“你是說,他們要動手了?”皇帝微閉的眼皮,不察的跳了下。睜開眼,目光冷漠的看著呂恒道。

一時間,房間裏的溫度,仿佛瞬間降低了很多一樣。在做的人,除了呂恒以外,其餘人都感到了徹骨的冰寒。

呂恒點點頭,目光閃爍,沉聲說道:“如今,局勢幾乎一邊倒向了鄭王殿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別的王爺,已經沒有了機會!而且……”

呂恒定定的看著皇帝,放下了茶盞,沉聲說道:“而且,以安鵬的老謀深算,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而且,以晉王殿下的性格,同樣也不會坐以待斃!再加上,平西王幕僚的簇擁。他們三人此時聚在一起,除了商討動手的事情以外,我想不到其他!”

聞言,皇帝神色定定的看了呂恒片刻,低下頭思索一陣,轉過頭來,看著一旁的洪全道:“洪愛卿,你認為呢?”

洪全想了想,抱拳對皇帝道:“臣同意呂大人的看法!”

“如今的局勢,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窮途末路。如果臣是他們其中之一的話,肯定會做出同樣的打算,所以……”洪全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出來。

不過,其餘人等皆以明白了洪全話中的意思。

看來,那三人今晚聚在一起,除了商討謀逆之事以外,再無其他可能性了。

在看看其他人,皆是一臉點頭讚同的神色。

皇帝收回了目光,靠在椅子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那一刻,年老的皇帝,仿佛老了很多一樣。麵色憔悴,容顏衰老。

淒楚的坐在椅子上,孤寡老人一個。

“陛下,要不,我們現在就……”兵部的一位大臣,思索了片刻後,突然開口,伸出手做了個下切的動作。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