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章 豈曰無衣(求月票)

看到台下的那百官肅然,默默等待的樣子。

皇帝微微笑了笑,轉過頭來,看了坐在身旁的鄭王一眼,隨後對那禮部『侍』郎點頭道:“宣詔吧!”

“是!”禮部『侍』郎躬身領命後,轉過身來,從那大內總管手裏,接過了詔書。麵對朝臣,站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後,禮部『侍』郎聲音明朗清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自登基至今四十載有餘,上承先祖庇佑,下君臣子民同心同德。朕時常不甚感慰,眾王公大臣近來頻頻諫言,朕年過『花』甲,雖龍體康健,但大周儲君之位未定,不足以平天下之大定。

朕思慮再三,皇孫武錚,其素行孝道典範,心懷寬厚,秉『性』純良,敬重元老,勤習政務,文武兼備。無論論及長幼有序,抑或子以母貴,均乃大清儲君之不二人選.

朕而今欽定此立儲詔書,昭告天下:今立大周皇太孫武錚,為吾大清皇太子,賜居東城皇太子府中。

……

望其身先士卒,彰顯儲君寬厚賢德之為.勿負皇恩,勿違朕意!

欽此!

大周慶元五年八月十五日”

隨著禮部『侍』郎,鏗鏘有力的宣讀,懸浮了多年的大周儲君,太子之位,終於塵埃落定。

在朝臣們的恭敬的目光中,鄭王武錚在皇帝麵前下跪,恭敬的抬起雙手,從皇帝手裏接過了太子印綬。

隨後,皇帝牽著鄭王的手,並利於高台之上,眾臣目光之中。

台下臣子齊聲跪拜,稱讚陛下賢明,太子仁德。

一時間,恭敬洪亮的臣服頌揚聲音,回『**』在這禦『花』園中,久久不肯散去。

深藍『色』的夜空中,皓月高掛,明亮如『玉』。

……

詩會結束後,多數人在謝過了皇帝恩典後,便滿腹心思的回去了。

唯有各大王爺,六部官員,以及朝廷軍方元老,被皇帝留了下來。

作為帝師,呂恒也自然被皇帝留了下來。

嗯,雖然他很想帶著家人回去賞月過中秋。

無奈,他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比較緊急,所以,也隻好對一旁的翹首等待的三『女』,攤開雙手,做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

這般愁眉苦臉的樣子,引得柳青青三『女』掩嘴偷笑。

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風情,讓留下的眾位朝廷大佬,都一愣一愣的。

看一眼『玉』樹臨風的呂大人,不由的暗讚帝師好『豔』福。

隨後,留下的重臣們,在大內總管的帶領下,離開了禦『花』園,沿著深深夜幕下,那長長的走廊,來到了禦書房中。

皇帝和鄭王去換衣服,其餘人隻好在房中等待。

閑暇之間,多數人便開始了向呂恒套近乎。

如今,太子之位塵埃落定,鄭王一舉奪魁。等幾年後,陛下退位,眼前的這位書生,可就是名副其實的帝師了。

到那個時候,呂恒在大周不論是權勢還是地位,將無人能及。

一時間,禦書房裏變成了菜市場。

官員們不斷的尋找著話茬,遊走在呂恒身邊。

尤其是藩王們,更是熱情。

上前來,親切的拉著呂恒的手,死也不鬆開。曖昧的眼神,在呂恒身上流轉,嘴巴張的大大的,呂恒甚至都能看到他們嗓子眼的扁桃體。

“呂大人今年多大了,婚配否?下官有以小『女』,年方二八,相貌秀麗,目前待字閨中……”

“呂大人仙鄉何處?家中如何?家鄉父老生活如何?”

“呂大人……”

耳邊,嗡嗡的震『**』著,官員們各式各樣的套近乎的熱詞,攪得人頭疼『欲』裂。

不過,呂恒雖然心中好笑。但畢竟兩世為人,前世經曆過此類場麵也不在少數。故而,麵對著眾多人的恭維套近乎,他也能左右逢源,談笑間,將煩惱化之與五行,又不會讓人覺得是敷衍。

突然,一個老頭橫『插』進來,雙手用力一把拉,將其他人推開。

如一陣風一般,衝到了呂恒麵前。老漢雙手叉著腰,昂著下巴,大聲道:“呂大人,有人欺負你沒,告訴老夫,老夫立馬帶人去抄了他家!”

這老頭須發皆白,此時,又是氣度風發,頗有一番氣勢。

不過,老頭的做法,顯然讓他人很鄙視。

“真是有辱斯文!”

“什麽人啊,都不惜的說你,簡直就是個莽夫!”

“什麽莽夫,簡直就是個匹夫!”

“什麽匹夫,是個老匹夫!”

被老頭推開,步履踉蹌的官員,費了老半天勁,穩住了身體後,紛紛指著這老頭。一時間,同仇敵該,白眼飄飛,口水『亂』濺,。

隻是,這老頭根本不為所動。臉不紅氣不喘的,依然是仰著頭,等著呂恒的回答。

仿佛身邊數十張嘴的辱罵,根本進不了他的耳朵一樣。

這老頭,呂恒知道。

他叫秦世虎,曾經是當年的大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麾下的一員虎將。

敢打敢衝,勇猛無比。在當年評定西南叛『亂』的時候,這老頭勇猛無比,帶兵連克數座城池。被先皇讚為下山猛虎。

不過,在智謀上,就稍顯欠缺一些。說的不太好聽點,就是有勇無謀。

十多年前,老頭帶兵巡守雁『門』一代,遭遇到了突厥騎兵的襲擾。

麵對著突厥人的謾罵嘲諷,老頭何時受過這等鳥氣。

一怒之下,便帶著士兵殺了出去。結果,很不幸,中了突厥人的圈套。

最後,不光士兵全軍覆沒,也導致了雁『門』的失守。

京中的皇帝一怒之下,差點把他斬了。

後來,還是武寧遠求情,皇帝才饒了他一命。

不過,後果也蠻嚴重的。這秦世虎被皇帝直接打入了冷宮,十多年未曾啟用過。

如今,老頭賦閑在家已經是十多年了。

據說,他每日裏養『花』釣魚,美其名曰修身養『性』。

不過,據洪全說,老頭家裏的魚塘裏,養的不是鯉魚,也不是金魚,而是凶狠的鱷魚。

這老頭,每天樂嗬嗬的拿著跟大魚竿,沏上一壺差,然後坐在池塘邊,逗鱷魚生氣。然後在鱷魚撲上來的那一刻,老頭揮起一旁的禪杖,直接就把鱷魚敲暈過去。

如此循環往複十多年,可見這老頭閑的多麽的蛋疼。

看著老頭那熱切的目光,呂恒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這老頭想說什麽。

“嗬,不瞞秦將軍!還真有人欺負呂某!”

呂恒微微思索片刻,笑著對秦世虎道。

西北戰事即將爆發,大周軍隊已經從各地陸續開拔。鑒於目前,大周軍隊當中青黃不接的將令,老一輩的將軍們,肯定會被再次啟用。

這位當年被先皇讚譽為下山猛虎的秦世虎將軍,肯定是其中一員。

故而,想到此處,呂恒不放給他個順水人情。讓老頭高興高興。

果然,秦世虎在聽了之後,頓時暴跳如雷,叉著腰,瞪著眼睛哇哇大叫道:“誰啊,是哪個王八蛋,敢欺負你?你說出來,老夫替你做主!”

呂恒笑了笑,看著秦世虎,目光停頓片刻。直至把老頭盯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呂恒才笑眯眯的指著北方道:”突厥人!“

呃……

秦世虎頓時啞火,嘿嘿幹笑著,撓頭道:”這個!“{

這老頭在遇到突厥人前,一路順風順水。沒想到,到了聲勢正值鼎盛時期,被突厥人打了一耙。一下子從高傲的將軍,落魄成了賦閑在家的小老頭。

突厥人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很難抹去。

“怎麽!”呂恒趁機『激』他,打趣道:“怎麽連下山猛虎也怕突厥人?”

秦世虎搖搖頭,歎息道:“非是老夫怕突厥人,而是……”

老頭神『色』有些茫然,似乎是回憶起了多年前那慘不忍睹的一幕。許久之後,秦世虎長噓一口氣,看著呂恒,慘笑著道:“老夫是對不起那些當年因老夫一時失誤,而埋骨他鄉的士兵啊!”

呂恒聞言,麵『色』為之肅然。

看著雖然是龍『精』虎猛,但已是滿頭華發的老將軍,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噓。

不過,見老將軍沉浸在往日的自責中,難以自拔。呂恒勉強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狠下心腸,刺『激』他道:“秦老將軍還說不是,嗬……,什麽對不起自己的士兵,豈非是自欺欺人?”

“老夫說了,老夫不怕突厥人!”聽到呂恒那挑釁味兒十足的話,秦世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麵『色』一變,凶神惡煞的盯著呂恒,壓低聲音嘶吼道。

“那就為他們去報仇啊!”呂恒微微笑了笑,目視著窗外那清冷的月『色』淡淡說道。

他沒有去看秦世虎那雙血紅的眼睛,他怕看到那雙眼睛,狠不下心來。

“老夫也想!”秦世虎握緊雙拳,壓低聲音說著。

隻是,想歸想,想得再好也沒有用。。

這麽多來,自己何曾不想重新披掛上陣,為那些冤死他鄉的士兵報仇雪恨。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依然是個無官無職的老頭,一個等死的人。重上戰場,談何容易。

看著秦世虎那掙紮的麵『色』,呂恒也知道他心中的糾結和無奈。

微微笑了笑,走到了了秦世虎麵前。伸手按著老人家的肩膀,目視著他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淡淡的話語中,帶著讓人信服的堅定:“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秦將軍,回去準備吧!”

看到抬起頭的秦世虎,眼裏那不可置信的驚喜。呂恒笑了笑,微微對他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