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又見蠱屍

謝可拔開一蓬茅草看過去,看到了一個晶亮的大腦袋——隻見大頭端著一根用竹子削的臨時釣竿,緊盯著麵前的一窪水麵,然後突然將釣竿一甩,似乎是釣上了一條大魚。然而他將釣竿拉出水麵一看,卻什麽也沒有。他歎了口氣,將釣竿又甩了下去。

“撲通”一塊小石子突然從遠處飛來,砸在他麵前的水裏,濺起的水花飛到了他臉上。大頭大怒道:“誰幹的?”

“哈哈,你這副德性能釣到魚,狗都會穿衣!”謝可大笑著走了出來。

大頭惱羞成怒道:“死猴子,你來搗什麽亂?你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別釣了,咱們捉‘奸’去!”

“捉誰?”

“捉衡其呀,他和他‘老婆’在那邊樹林裏不知道在幹啥呢,說不定是在幹那個事!”

大頭一聽是捉衡其的“奸”,立刻也來了勁,催促道:“那就快去——咱們在這‘死人灣’呆了半天了,也不見唐老師下令開拔,呆在這裏也怪無聊的,找點刺激也好!”

“你這顆榆木疙瘩腦袋總算開竅了。”

兩個人剛要離開,忽聽水裏一聲水花響,似有一個什麽東西躍入了水裏。

謝、唐兩人都嚇了一大跳,一齊轉過身,目瞪口呆地盯著水麵上的漣漪。

“是什麽東西?”大頭晃動著大頭驚問道。

“是魚嗎?”謝可也搔著花崗岩腦袋驚疑不定。

“魚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那是什麽?”

“水鬼!”

“去你的,這世上有鬼嗎?”

“那你說是什麽?”

“別說話,快看水裏!”

兩個傻二一齊目不轉睛地盯著水裏……

水麵上的那圈漣漪已經漸漸散去,但是有點渾濁的水底下竟然有一個很大的黑影!

“是我們自己的影子吧?”大頭歪著腦袋道。

謝可晃動了一下身軀道:“不是,是真的有什麽東西在水裏!”他拿起大頭的釣竿試探著往水裏戮去……

他的釣竿才一戮下水,水裏的那個東西便“潑刺”一聲分開水花竄了出來,直射向他的麵門!

“我靠!”謝可嚇得臉上的青筋一條條暴起,急扔掉釣竿撒腿便逃。大頭一見也跟著沒命地飛逃……

唐金花、唐軍、田小兵等人正坐在樹林裏休息,忽見謝可二人一路哭爹喊娘、象被鬼攆一樣逃來,不由都吃了一驚道:“出什麽事了?”

謝可、大頭麵色慘白如紙,聲音都嚇變了形:“有鬼、有鬼……”

“什麽有鬼?”唐軍一把將二人揪住道。

二人往身後一指道:“那不是?”

唐軍等人往謝可他們的身後一看,卻什麽也沒看到。唐軍不由大為光火,恨不得各搧二人一個耳刮子:“哪裏有什麽鬼?你們純粹是在這裏製造恐怖氣氛!”

謝可賭咒發誓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

唐軍的巴掌幾乎搧到了謝可的臉上:“還胡說!”

“去看看吧。”唐金花製止了他道。

於是眾人來到謝可、大頭剛才釣魚的水邊。

水麵上風平浪靜,確實什麽東西也沒有。

謝可、大頭也傻眼了:“難道真的活見鬼了?”

龍芸等女孩子笑罵道:“什麽鬼?就是你們兩個家夥裝神弄鬼!”

唐金花卻盯著地上的一溜水印子道:“這水印子是怎麽回事?你們兩個剛才下水了嗎?”

謝可、大頭一齊搖頭道:“沒有,我們一直呆在岸上!”

唐金花的目光投射到他二人的鞋上,果然一點也沒打濕——這就排除了水印子是他二人製造的可能。

難道真有什麽東西從水裏上岸來了?唐金花盯著水麵陷入了沉思。

唐軍道:“我還是不相信有水鬼!會不會是衡其搞的惡作劇?衡其是搞惡作劇的祖宗!”

話剛落音,忽聽那邊樹林裏傳來了一聲嚇煞了魂魄的嚎叫:“有鬼呀!”

接著便見衡其兩口子屁滾尿流、跌跌撞撞地向這邊逃來。

眾人的又陡地劇跳起來,迎上去截住了二人道:“幹啥了幹啥了?”

隻見衡其嚇得魂不附體,李詩茵也嚇得幾乎快癱軟在地,兩個人的嘴甚至都嚇歪了,那眼睛裏也毫無光彩,活象兩個癲癇病人。

唐軍忍不住又要罵人——他也繼承了蝦皮的脾氣,不相信怪力亂神的說法,最恨別人在他麵前驚慌失措、醜態百出。他剛要罵人,唐金花卻“倏”地從肩上卸下來福槍(她把班用機槍放在了休息的地方),端在了手中,並瞄準了前方……

唐軍這下有點吃驚了,舌頭也有些打結:“怎……怎麽了?”

“大家都小心點!”唐金花一麵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一麵提醒眾人道。

所有的人都把槍端在了手上,緊張萬分地環顧著四周……然而唐金花卻又把槍口指向了地下。

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唐金花的手腕閃電般地一抬,“呯”地一聲槍響了,一個東西從草叢裏翻倒了出來。

“天哪,這是什麽啊?”眾人全都毛骨悚然……

隻見一個水淋淋的黑不溜秋的半個人高的怪物倒在眾人麵前,象一隻掉落到水裏的狗,那黑漆漆的毛緊粘在皮膚上,既難看又肮髒。

大頭晃動著腦袋道:“這看起來象猴子。”

謝可一聽見猴子兩個字就不舒服,立刻反駁道:“扯蛋!有這麽醜的猴子嗎?”

大頭笑道:“又不是說你,你激動個啥?”

“這是水獺。”田小兵說道。

“水獺?水獺一般不過三十到五十公分、體重十斤左右,哪有這麽大呀?這個怪物少說也有三、四十斤重!”唐軍反駁道。

“這就是水獺——基因突變了。”唐金花卻讚同了田小兵的意見。

謝可道:“看來剛才從水裏跳出來襲擊我們的就是這個家夥了。”

大頭道象唱雙簧似的附和道:“是呀,幸虧我們跑得快,不過卻把衡其兩口子嚇成了精神病。”

謝可糾正道:“是豬婆瘋!”

唐軍喝斥道:“你們兩個家夥隻知道幸災樂禍,還不趕快搶救衡其兩口子?”

這時衡其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起來是恢複正常了,就是嘴巴還歪著,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恢複不了了。謝可掏出手機將他的歪嘴給拍了下來——衡其暈暈乎乎,也並未計較。

李詩茵則仍然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唐金花忙去察看她的情況——給她掐人中、號脈搏,一麵叫其餘的人提高警惕。

正鬧哄哄的,薑如蘭忽然尖叫了一聲道:“那個東西又活了!”

謝可急回過頭,隻見心髒被打穿了的怪物果真又四肢掙紮扭動著竟站了起來!

天哪,這是怎麽回事?被打死的怪物竟然又活了!

那怪物張開一雙利爪突然向謝可抓了過來,謝可駭得魂不附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槍也摔在了一邊,那嘴巴也不由自主就歪了——比衡其歪得還要厲害!

“噠噠噠……”大頭的反應倒算機靈,抓起槍便朝著那怪物身上一陣亂掃,然而那怪物竟象沒事一般,搖晃著越逼越近……

唐金花此時正在給李詩茵掐人中,一時來不及抓槍,薑如蘭和龍芸則是嚇呆了,根本就忘記了自己手上有槍,田小兵和唐軍剛剛分別走向東西兩頭去警戒,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怪物又活了!

大頭一梭子子彈全部射完了,也忘記了換彈匣,隻知道緊扣著扳機,搖晃著大腦袋在那裏發傻,那怪物的爪子眼看就要戮進他的喉嚨裏……

“嗖!”一聲弓弦響,那怪物的頭顱被不知何處飛來的一枝利箭貫了個對穿,“咕咚”如一個沉重的罐子又倒在了地上。

眾人正在吃驚,旁邊卻傳來樹葉的響動,一個全身塗著黃泥、粘著草根和羽毛的“土著人”跳了出來。

這一下連唐金花都楞住了,不知道來者是誰。

那“土著人”卻跳到那被射死的怪物身邊,拔出插在怪物頭顱上的箭枝,從箭身穿過的那個小洞裏捏出了一個小蟲子,然後“波”地一聲掐成了粉末……

看著這熟悉的動作,唐金花喜出望外道:“可司!”

“是可司嗎?”其餘的人也都驚喜萬分。

“土著人”衝眾人點點頭,塗滿泥巴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他的嘴角甚至連一絲笑容都沒有(並不是他想扮酷,而是他一張開嘴巴,泥巴水就會流進他嘴裏)。盡管如此,他還是費力地說出了幾個字:“農民他們還沒到嗎?”

唐金花點點頭道:“你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

楊浩沒有回答她,隻是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了一行字:“此地危險,生物大多已蠱變,切勿靠近水邊,待農民到來後,沿水灣右行,經過前麵的埡口再折返至三棵大樟樹下,沿我所標記號前進。”

寫完後,他將身一晃,就要躍入樹林中。

“可司。”唐金花叫住了他。

楊浩回轉身,靜靜地看著她。

她忽然覺得鼻子裏有點酸,然而卻又說不出話來,隻是費力地憋出了一句道:“保重……”

楊浩點點頭,被泥巴糊住的一雙黑亮的眼睛裏似有一絲深情。

當他欲再次邁步時,龍芸又叫住了他:“可司。”

楊浩同樣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說什麽。

龍芸到底是青春少女,感情外露,不象唐金花那麽含蓄,她含著淚花,上前抓住楊浩的手,哽咽道:“你不要走好嗎?你不知道人家多擔心你……”

楊浩就算是木頭人,也不能不動情——他輕輕地將龍芸的手從自己糊滿泥巴的身體上拉下來,溫柔道:“我必須要走……別難過,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

龍芸仍然不放他離去,而是仔細端詳起他的耳朵來:“讓我看看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