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淹七軍,調虎離山

夏侯惇七軍並進,已近樊城;早見蜀軍營寨當道而建,阻住去路。夏侯惇傳令紮營,謂左右道:“我軍遠來,須防蜀軍乘夜劫寨;各營不得稍有懈怠。”眾人領命而去。

次日,夏侯惇引五千兵前來搦戰,趙雲出迎。二人皆是當世名將,雙槍並舉,“豪龍膽”大戰“麒麟牙”,酣鬥三十餘合,未分勝負。

然夏侯惇雖勇,終究比不上趙子龍超凡絕倫。堪堪戰至六十合,隻見趙雲精神倍長,掌中槍如暴雨梨花,瑞雪紛紛,使得是出神入化;夏侯惇力不能支,節節敗退。陣中文聘恐夏侯惇有失,驟馬提刀,便來相助;子龍傲然不懼,以一當二,猶自守少攻多。

蜀軍陣前典韋大怒,拍馬便出,舞動一雙大鐵戟,嘶吼如雷,來助子龍。古之惡來,勇猛無敵;甫一加入戰團,夏侯惇與文聘頓覺壓力倍增,再難支撐,撥馬便走。子龍、典韋揮軍從後掩殺,魏兵大敗而回。寨中萬箭齊發,擋住蜀兵,子龍、典韋遂收兵回營。

夏侯惇回寨,文聘進言:“趙雲、典韋勇武蓋世,非力戰而能取之。汝南毗鄰許都,當京畿各處要道,不容有失。不若回兵,徐圖再議。”

夏侯惇怒道:“吾乃魏王麾下大將軍,似此勞師遠征,無功而返,顏麵何存?且移兵別處下寨,暫避其鋒;待吾思得良策,必取樊城。”

文聘還要再言,夏侯惇怒而叱之;文聘無奈退去,心中歎息不已……

翌日,夏侯惇乃移七軍轉過山口,離樊城北十裏,依山下寨。夏侯惇自領兵截斷大路,令文聘屯兵於穀後。

趙雲忽聽得夏侯惇移七軍於樊城之北下寨,未知其謀,即報知龐統。龐統遂上馬,引數騎上高阜處望之,見城北十裏山穀之內屯著兵馬;又見襄江水勢甚急。龐統看了半晌,喚向導官問道:“樊城北十裏山穀,是何地名?”

答曰:“罶口川也!”(注)

龐統喜道:“夏侯惇必為我所擒矣!”

眾問:“軍師何以知之?”

龐統道:“魚入罶口,豈能久乎?”遂回本寨。

宇宙時空的變化非人力所能揣測,其中無窮無盡的奧妙即便是最高等的宇宙超級生命恐怕也無法完全掌握。於是在浩瀚宇宙中如同一粒微塵的地球上,曆史得以再次發生神奇的變化。隻不過原本應該是年過五旬,猶自神威蓋世,剛傲自負的關雲長手撫飄逸的美髯,運籌帷幄;現今卻換做了方及而立,五短身材,形容古怪,猥瑣好色的龐士元撚著頜下幾根短須,指點江山。

而即將倒黴的也從沒有多少骨氣的於禁,變成了勇烈忠義的夏侯惇……

時值秋初,驟雨連綿。龐統令人準備船筏,收拾水具。趙雲不解:“陸地相持,何用水具?”

龐統笑答:“此非汝所知也!夏侯惇七軍不屯於廣易之地,而聚於罶口川險隘之處;方今秋雨連綿,襄江之水必然泛漲;吾已差人堰住各處水口,待水發時,乘高就船,放水一淹,罶口川之兵皆為魚鱉矣!”

趙雲略一思忖,忽變色道:“洪水來時,豈不連樊城也要遭殃?”

龐統道:“此節吾早已料定。汝將營寨置於樊城四周,以為遮掩;教軍士乘夜四麵挖掘深壕,直通襄江下遊。待水來時,自然順壕而下,繞城奔流;遠觀必以為城池水淹,實則安穩無恙;此亦是疑兵之計,教夏侯惇不知虛實也。”

趙雲拜服,領命而去……

卻說魏軍屯於罶口川,連日大雨不止;督將成何來見夏侯惇道:“大軍屯於川口,地勢甚低;雖有土山,離營稍遠。近有人報蜀軍移兵於高阜處,又於漢水口預備戰筏;倘江水泛漲,我軍危矣,宜早為計。”

夏侯惇叱道:“某隨主公征戰天下近二十載,深知兵法韜略,豈不明其中關鍵!若蜀軍放水,豈不是連樊城一並淹沒!匹夫所言,惑我軍心也!再有多言者,必斬之!”

成何遭夏侯惇斥罵,羞慚而退;又來見文聘,細說此事。文聘聞言道:“汝所言甚當。既將軍不肯移兵,吾明日自移軍屯於他處。”

計議方定,是夜風雨大作。文聘坐於帳中,忽聽得外麵有如萬馬奔騰,似天塌地陷。文聘大驚,急出帳觀之,見四麵八方,大水驟至;七軍亂竄,隨波逐流者,不計其數。

文聘惶急上馬來尋夏侯敦,此時平地水深已有丈餘。二人不及會合,各引諸將登小山避水。比及平明,趙雲、典韋各引兵馬搖旗呐喊,乘大船而來。

趙雲在船頭望見文聘,急令戰船團團圍住;文聘見四下無路,左右隻得五六十人,料不能逃,遂欲拚死力戰。左右軍士貪生,急扯不放;趙雲已棄船登山而來。魏兵見是子龍,盡皆大驚;一起跪拜,口稱願降。文聘憤然大怒,連斬數人,提刀便來與子龍放對。

幾個照麵,趙雲虛點一槍,文聘急閃時,下麵早被子龍橫腿一掃,一跤撲倒在地。身後蜀兵上前,將文聘生擒活捉;此是趙雲憐其忠義,不忍傷其性命。

時夏侯惇並成何與眾部將,及步卒五百人,皆無衣甲,立在堤上。見典韋來,夏侯惇全無懼色,奮然前來接戰。典韋將船四麵圍定,軍士一齊放箭,射死魏軍大半。有部將見勢已危,乃告夏侯惇道:“軍士折傷大半,四下無路,不如投降。”

夏侯惇大怒道:“吾受魏王厚恩,情若兄弟,豈肯屈節於人!”言訖,圓睜獨目,親斬數人於前。

夏侯惇橫槍厲喝:“再說降者,以此數人為例!”於是眾皆驚懼,奮力禦敵。

夏侯惇自平明戰至日中,勇力倍增;典韋催四麵急攻,矢石如雨。夏侯惇令軍士以短兵相接,回顧成何道:“悔不聽汝之言,今有此慘敗!吾聞勇將不怯死而苟免,壯士不毀節而求生。今日乃我死之日,汝可拚力死戰!”

成何依令奮力向前;典韋在船頭望見,扯開鐵胎弓,一箭將其射落水中。魏兵再難支撐,眾軍皆降,隻有夏侯惇猶自力戰,左衝右突,正遇荊州兵數十人,駕小船近堤來。

夏侯惇提槍飛身一躍,早上小船,立殺十餘人,餘皆棄船鳧水逃命。夏侯惇一手提槍,一手使短棹,欲順流而走;典韋急撐大筏而至,將小船撞翻,夏侯惇落於水中。

典韋久在荊州,熟知水性,又兼力大,跳入江中,須臾便生擒夏侯惇上船。蜀兵見之,盡皆歡呼;夏侯惇所領七軍,多死於水中;有會水者,料無去路,亦皆投降。

蜀軍大勝,班師回城;龐統升帳,教刀斧手先將文聘押來。龐統離座親解其縛,言道:“吾素聞仲業乃有德之人,今雖受縛,吾不敢欺辱。公若肯降,統願上奏漢中王,保汝為大將;若不肯降,公可自歸汝南,某必不加害。何去何從,公請自決。”

文聘垂首默然半晌,有感龐統恩義,遂跪拜請降。龐統大喜,連忙扶起,教趙雲引文聘入內,置酒相待。

須臾,刀斧手又將夏侯惇解入,龐統端坐大笑道:“汝徒具大將之名,有勇無謀,乃一匹夫耳!今既被吾所擒,何不早降?”

夏侯惇嗔目大怒:“吾寧死於刀下,豈肯降那大耳賊!”言訖,罵不絕口。

龐統聽其言語辱及劉備,大怒喝令刀斧手推出斬之!

夏侯惇引頸受刑,致死麵不改色;龐統憐而葬之,使人將其死訊傳往汝南。

於禁自夏侯惇出兵之後,便遣使星夜飛報於鄴城。曹操聞報大驚,急作手書使人趕往汝南令於禁速去接應夏侯惇。於禁得令,不敢怠慢,即引兵望樊城而來。行至半路,忽有哨騎來報:龐統設計,水淹七軍。文聘歸降劉備,夏侯將軍已被斬首!

於禁聽罷,登時如遭雷擊,瞠目結舌,半晌無語。副將董衡道:“大將軍為國捐軀,龐統必趁機來攻汝南。我軍應速回禦守,將夏侯將軍死訊報於魏王知曉。”

於禁猛醒,急令班師回汝南;一路上愁眉不展,暗忖應如何作書將夏侯惇死訊報與曹操。

曹操的父親曹嵩乃是其祖父曹騰的養子,民間傳說曹嵩本姓夏侯。故而曹操嚐言與夏侯惇、夏侯淵乃是同族兄弟,與曹仁、曹洪一般有骨肉親情,最受曹操的重用與信任。

曹操時年已有五十五歲,近幾年常發頭風舊疾,身體已大不如前。於禁恐曹操得知夏侯惇死訊難忍悲痛,舊疾複發,若是出了什麽差池,那可就萬事皆休矣!所以於禁回兵的路上一直在深思熟慮該怎樣盡力委婉措辭,稍減曹操心中的哀慟。還有另一半原因,於禁也是擔心曹操盛怒之下,殃及池魚,萬一治自己一個守護不周之罪,豈不是大禍臨頭!因此他也在琢磨著在書信中該如何巧妙地將自己的責任推卸的幹幹淨淨……

208年9月初,曹操在鄴郡收到了夏侯惇兵敗樊城,被斬首的消息。一代奸雄當即大叫一聲,哭絕於地!

時許褚、程昱、賈詡盡皆在旁,驚得險些魂飛魄散,急喚醫官來救。眾人不住口地呼喚“大王”,直過了半個時辰,曹操方才悠悠醒轉。

半日間,曹操昏厥數次,哭得目中流血,觀者無不傷悲。至黃昏時,曹操神誌稍清,猛醒起一事,急喚人傳令萬不可教夏侯淵知曉此事。豈料話音未落,有人來報:夏侯淵得知其兄身亡,嘔血鬥餘,現今已不醒人事!

曹操大驚,跌跌撞撞地便往外奔去。方行數步,腳下無力,一跤撲倒;左右惶急扶起,許褚將曹操背在身上,一路奔至夏侯淵家中。

待入內見到夏侯淵時,昔日英氣勃發,威武雄壯的“神行將軍”已是麵如金紙,氣若遊絲;一幹家眷盡皆圍在榻前哭泣。

曹操見之,愈發傷悲,號哭不止;忽手按頭顱,大叫一聲:“痛殺我也!”隨即昏於榻前,雙眼翻白。

此後接連三日,宮中的禦醫晝夜不停往來於曹操與夏侯淵的府邸,最終好歹保住了二人的性命。曹操頭風大發,不能理事;夏侯淵舊傷未愈,又添內傷,更是纏綿病榻,口不能言。一時間,鄴城上空是一片愁雲慘霧;滿朝文武盡皆寢食難安。

而那位早已長大成人的漢獻帝,卻終日躲在奢華的專用茅廁裏暗暗焚香禱告,祈求上天讓曹操快點死去……

曹操稍有好轉之後,立刻便下令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舉國掛孝,祭奠夏侯惇——就連可憐的天子陛下也得在他無比尊貴的“龍頭”上纏上一根白麻布帶!

而就在這個時候,馬超與龐德悄然領兵,出隴右,分成兩路,奇襲安定、弘農;後斜取扶風,將小小陳倉圍了個水泄不通,徹底變成了一座孤城。

司馬懿心急火燎的出兵鹹陽,趕至郿縣,卻發現這道長安之北的重要門戶安然無恙,未見蜀軍一兵一卒!

沒等司馬懿琢磨過味兒來,忽然聞報南蠻軍乘夜渡河而擊,鹹陽已經落入蜀軍之手。這下司馬懿徹底暈菜了,沒想到諸葛亮來了個調虎離山之計,趁著他的大軍兵發長安之際,卻趁虛而入,絕了他的歸路,終於成功拿下雍、涼二州。

南蠻軍趁著一場大雨的眷顧,強攻斜穀,兵出祁山,原來根本不是為了徑取長安,而是繞了個圈,渡河而擊鹹陽。現在,雍、涼各郡隻剩下一座孤城陳倉,任憑郝昭再如何驍勇善戰,足智多謀,又能有何作為?蜀軍就算啥都不做,也能把丫給活生生餓死!

郝昭已是插翅難飛,若想活命,除了開門投降,別無他途。而蜀軍隻需重兵屯守扶風、鹹陽各處要道,魏兵若想卷土重來,殺個回馬槍,無疑是癡心妄想。

司馬懿無可奈何,悔之晚矣,隻得將大軍駐紮在長安城下。到了這個地步,重新奪回雍、涼之地暫時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那麽就必須得保住長安、洛陽這兩處中原重鎮。

司馬懿下定決心,拚死也不能再教蜀軍越雷池半步,否則他也就隻剩下拔劍自裁,以謝曹操一途。隻是司馬懿卻不知道,奇襲鹹陽的南蠻軍中雖然高高豎起了龍小寶的大旗,但是神出鬼沒的寶哥卻壓根不在軍中,此刻正躲在距離長安不足三十裏的山林中,一邊品嚐著陳年佳釀,一邊虎視眈眈地遙望著長安高大堅實的城牆,眼中閃動著狼一般的綠光……

(注——罶:捕魚的簍子,魚隻能進,不能出。因為肥佬才疏學淺,字典上又查不到原著裏的那個字,所以找了個大概的同義詞代替。哪位大大才高,請指點一下肥佬原著“水淹七軍”一章中的那個字的發音和注解,鞠躬致謝,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