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媛覺得她的兒子看起來有些心神不寧。以她這位母親的經驗而言，這種情況出現隻意味著一件事。
“小真，你要買什麽？”安媛轉頭問道。
“買什麽？不，我沒有……”小真回答道。
“你在這裏走來走去已經三回了。”安媛說道，“說吧，你想要買什麽？”
“媽，我真不是跟你要錢。”
“你是不是要買PS5？這可不行，除非你這次考試能考……”
“呃，我真的沒有遊戲方麵的購買需求。”
“你已經來來回回探頭探腦走了四遍了。”安媛頓時聯想到了什麽，“你在學校裏幹了什麽？和同學吵架了？被老師罵了？考試沒考好？”
“媽，我就想問一下。”小真打量著安媛的腹部，“你有沒有覺得有哪裏身體不適。”
“嗯？沒有啊。”安媛回答道。
“媽，吃完那條魚後你有沒有感覺肚子痛或者其他不適的感覺？”
“沒有，我很好。”安媛的神色突然有些緊張，“小真，你肚子痛拉肚子了？”
“我沒有。”小真說，“我是出於對家人的關心問一下。大家吃了魚後都沒什麽問題吧。”
安媛說：“這條大草魚天然野生又新鮮，家裏燒又幹淨，不會吃壞肚子的吧。”她轉頭問正在看視頻的顏珠，“珠珠，你肚子有什麽不舒服嗎？”
顏珠搖搖頭，繼續低頭玩ipad。
問了一圈家人後，所有人的身體看起來都無異狀。
雖然貓先生說這條顏岸釣上來的大草魚就是一條普通的本地魚，但一想到那條魚體內的外星編碼，小真就覺得如鯁在喉。這兩日他一直在觀察家裏人的身體情況，所有人看起來都很正常。
也許這真的隻是一個異星訪客閑得無聊給那條大草魚做了一個毫無意義的標記？見家人都安然無恙，小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
小真又巡視了一遍家人確認無異狀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推開了門。
在瞬息後，他的房間化為了深藍的海底。
小真看了看，麵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五彩繽紛的漂亮珊瑚上**漾著水光，小魚小蝦在水中暢遊。地麵是淺白色的沙地。如果忽略那些泡在水中的書桌等家具的話，這真是一片美麗的海底風光。
一隻長著安媛臉的大鮭魚在房間內擺動著身體，跟在它身後的是一條長著顏岸臉的斑點虹鱒。安媛臉鮭魚說道：“親愛的，你也變成了一條魚了呢。”
顏岸臉虹鱒說：“是啊，我覺得你這樣看起來更可愛了。”
“老公你討厭啦。”安媛臉鮭魚笑著說道。
顏岸臉虹鱒圍著安媛臉鮭魚吹起了透明的水泡泡。
“我已經想好了。”安媛臉鮭魚宣布道，“我打算把魚卵產在這個地方。”它魚鰭指向的地方是泡在水裏的小真書桌。
“那麽，小真和珠珠又要多很多弟弟妹妹啦。”
“嗯，一共有三萬四千八百五十三個未出生的孩子。”安媛臉鮭魚拍著魚鰭驕傲地說道。
“我會加油給它們授精的。希望它們都能平安無事降臨於世。”
“一定可以的。”安媛臉鮭魚說，“我們的孩子都是堅強的孩子。”
“我知道，它們都是我的驕傲。”
兩條魚互相吐著泡泡在水中追逐打鬧，濺起道道水波。
小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麵無表情地穿過對他吐水泡打招呼的安媛臉鮭魚，無視了對著搖動尾巴的顏岸臉虹鱒，直接走到一樣被海水浸漫的實驗室，在一處設備前按下了一個按鈕。
電光閃起，一個被數十條導線纏繞的機械芯片發出了淒慘的嘶鳴。
“住手！！！”機械芯片喊道。
小真麵無表情地繼續加大了電流輸出。
“住手！！！我要被燒壞了！！”機械芯片尖叫道。
“我覺得你一點都沒有吸取教訓。”小真說。
“你所看到的景象隻是你潛意識中對你父母吃掉魚後擔心他們發生外星異變的憂慮而折射出的模擬場景。”
“我沒要求你進行實景模擬，給我，立刻，停止。”
“鑒於我處於這種狀態，現在我的控製能力不是那麽準確……”
小真一言不發，啪地拍了一下按鈕。
機械芯片再度慘叫。
伴隨著它的尖叫，長著可笑安媛臉和顏岸臉的兩條大魚消失了。
水波**漾的海底之景轉成了日常的房間景色。放置機械芯片的實驗槽內散發出了火燒的刺鼻焦味。小真懷疑這其實並沒有給這塊機械芯片帶來多少傷害。
“請不要對我這麽粗暴。我的結構是非常纖細的。”機械芯片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電波不穩的顫音，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委屈，“你剛才的傷害至少損壞了我0.003%的微處理器。”
“看起來你完全沒什麽事。”
“不，這會拖慢我的演算能力，影響到我的……”
“反正我們問你問題你也隻會說數據損壞無法回答，你的性能降低有什麽所謂嗎？”
“隻要我的演算能力在，損壞的數據總有修複的可能。”
嗬嗬，肯定在撒謊。這塊來路不明的遊戲芯片所說的話他一句也不信。
“我還是認為應該把你直接銷毀。”
“這是不對的。”機械芯片說道，“那位貓先生需要我。”
小真直接把它從處理槽中扯了出來，他拿起一個榔頭對準了機械芯片。
“你，你想幹什麽！！！”
“我覺得有些時候，你還是需要了解一下我。”小真眯起眼睛，“你那些微處理器也需要。”
“住手！！”機械芯片尖叫，“住手啊！不要啊！不要！！誰來阻止一下他！”
砰！小真揮下榔頭，擦著機械芯片邊緣落下，在桌子上猛地砸出一個凹坑。實驗台濺起的碎屑落在了機械芯片的身上。機械芯片發出了高頻的震顫。
“住手！”
小真再度高舉起榔頭。
“下次的模擬運算絕對不會再出現您的母親要下30000多個蛋，而您的父親要給30000多個蛋授精這種不人道的情節了，啊啊啊啊，住手啊啊啊啊啊！！！”
“嗬嗬，上次在遊戲裏，你可不是這幅苦苦哀求的姿態。”
“那是你對我的誤解。遊戲裏的旁白人格隻是我的一個子人格。現在它已經隨著那個世界的滅亡銷毀了。”
“我感覺不出有什麽差別。”小真蓄力，再度將榔頭揮下。
“住手啊啊啊！貓先生！”
實驗室的門被推開了。貓先生出現在門口，“你在幹什麽？”
“讓這塊機械芯片長點教訓。”小真回頭道，“如何？你們監督之眼抓到那個用我的星球搞金融詐騙的騙子團夥了嗎？”
“還沒有。”
“貴組織的效率一向讓人驚歎。”
“你現在在名義上也是監督之眼的成員，請對你的上司和組織保持一點敬畏之心。”貓先生跳上實驗台，看了眼在台上瑟瑟發抖的機械芯片，它蹲下來說道，“我找你是要說其他事。”
“那條魚的事對吧。”
“嗯。”
“那條大魚的編碼究竟代表著什麽？”小真急切地問道，“它是什麽異星訪客的實驗用魚嗎？普通人類吃了不會發生變異成鮭魚這種事吧！！”
“不會有這種異變。”
“哦。”小真鬆了一口氣。
“實際情況有點麻煩。”
“什麽？這條魚究竟怎麽了？”
“唔，實際上，這條魚的體內含有一種星際違禁藥品。”
“啊！”
“不要臉色變得那麽難看，你的家人不會中毒身亡。是有一個自以為聰明的星際走私客在偷運這種違禁品。你知道這個星球上會有一些犯人將某些違禁藥物塞進自己的體內或者塞進某些動物的體內來偷運吧。”
“所以這條魚是偷運工具嗎？”
“嗯。走私客采用了某種技術將違禁藥品分解成分子注入這條草魚的體內，然後再在它的身上做了標記再放生，待日後安全了回收提取。如果不是被你爸恰巧釣上，這個手段簡直堪稱隱秘至極。”
“那麽我的體內現在也有這種違禁品嗎？”
“這個違禁品應該是聚集在魚的魚尾處。我看了下剩菜，魚尾已經全部被吃掉了。經過剛才的掃描檢查，你，安媛，李嬸，顏珠體內都沒有這種物質。”
“哦。”小真點頭，他臉色一變，“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的父親他……”
“看來這種物質應該大幾率在你父親的體內。請不用憂慮，它不會對人類的身體造成損害。”貓先生說，“等你父親回來後，我會做個徹底的檢查。之後我們再想辦法把它提取出來。”
“真的不會有什麽事嗎？”小真臉色僵硬地問道。
“有的時候，你還是要相信一下我……”
隻聽得一聲巨響猛地從屋外傳來。
斑船長拍著翅膀撞在了小真房間的窗戶上。
小真打開窗戶，“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小真！！”斑船長喊道，“你爹出事啦！！”
“什麽？？”
斑船長停在了窗台上，“剛才我在屋外散步時，看見你爸從車上下來。他剛走沒幾步，突然被空間傳送罩鎖定，直接被傳送走了！！”
“……”
“顏岸被不知道什麽來路的外星人給傳送走了！！”
小真轉頭看向貓先生，“嗯？相信你？”
“……”貓先生已經調出了聯絡平台，它飛速地聯絡起它的部下們。不一會兒，它轉頭對小真說道：“你的父親，被天籟號帶走了。”
“天籟號，那是什麽來路？”
“監督之眼分支的一支執法部隊，它們不止帶走了你的父親，還有吳校長。看來你父親和吳校長體內都被它們探查過了。它們的目標就是他們體內的違禁藥品。天籟號一直都在追查這個。”
“監督之眼的分支。”小真說，“那麽您是不是能讓它們盡快地放人呢。”
貓先生對他眨了眨眼睛。
“……”小真喊道，“我明白了！！又是你的敵對派係對嗎！！你們監督之眼是怎麽回事！！”
“總之，天籟號已經快要脫離軌道了。”貓先生平靜地說，“我們還是直接追去要人吧。”
“立刻！立刻！”小真瞪向貓先生，“這趟行程要多久？”
“可能需要個幾天。”
“我爸不見了，我媽會急瘋的！”
貓先生沉默了一分鍾，“那，又到了黏菌出場的時候。”
“不不不，我覺得黏菌顏岸一定會被我媽發現有什麽不對的！！！”
“我可以讓你媽處於顏岸還在的模擬場景中。”桌子上的機械芯片突然說道。
小真看了一眼機械芯片，他轉頭對貓先生說：“那還是黏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