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異常?”

“是, 而且時間十分短暫,隻持續了不到五分鍾就重新恢複正常。”研究員說,“在異常結束後, 我們試著將出現異常的樣本與其他樣本進行對比, 數據上沒有表現出顯著差異。”

“……這樣啊。”

朗姆沉吟片刻,表情上看不出任何變動。

他隨意地一揮手:“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吧。”

研究員卻沒有立刻離開:“朗姆大人,那個實驗……確定還要繼續嗎?”

朗姆的眼球緩緩轉動:“怎麽, 實驗遇到無法推進的困難了?”

對方立刻開始緊張地冒冷汗:“不, 並不是這樣……”

“那就是我、或是BOSS下達過停止實驗的命令?”

“也沒有……”研究員立刻乖順道,“我明白了,朗姆大人, 我一定會盯著他們好好推進進度的。”

見對方狀似滿意地微微頷首, 他才鬆了口氣, 帶著還未平複的心跳快步逃回實驗室裏。

在研究員離開後, 朗姆撥出一通電話, 毫不意外地聽到其中傳來的忙音, 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科涅克究竟在做什麽?那些血液為什麽會出現異常數據?這又會給實驗帶來什麽變動?

最重要的是……

對方現在, 真的是在完成任務嗎?

任務的主要內容就是去研究所偷相關研究資料,朗姆早就派人盯住已知的幾個研究所,其中便有群馬縣那所。

但自從那位在警方高層的臥底被捕,組織對日本警方的動向就有些失去掌控, 這次也隻調查到,在數據異常的那天晚上,群馬縣那家研究所似乎響起過槍聲。

除了時間還算對得上,其他一切都是未知數,很難說這究竟是否與科涅克有關。

如果有關, 那對方為何沒有傳回消息?是被警方絆住,還是有了一心?

如果無關,對方此刻境況又如何?

懷疑的習慣已經刻在他骨血裏,朗姆越想越覺得,或許草野朔並不像他表現出來那樣一無所知。

他難得有些後悔,那天讓對方順利地離開基地,說不定在那時,對方就已經覺察到什麽。

但同時,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又在不斷分析,草野朔對於組織的命令向來十分配合,也很少有過令人生疑的動向,事情或許並沒有嚴重到需要雷霆手段的地步。

在遲疑中,走廊盡頭傳來並未特意掩飾的腳步聲,麵容冷峻的銀發女性快步來到他麵前,低頭行禮。

“朗姆大人。”來人正是庫拉索,“抱歉,任務在推遲後多出些麻煩,我來晚了。”

朗姆並不在意這種細枝末節,他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文件,滿意地點點頭。

庫拉索的能力並沒有因為受傷而退化,這很好。

“庫拉索。”沉思半晌,朗姆忽然問道,“你對科涅克怎麽看?”

庫拉索一怔:“科涅克?聽說似乎是個手段狠辣、心機陰沉的人。”

“如果不看組織裏這些傳言呢?”朗姆不讚同地搖頭,“會傳這些的多半是無法接觸到核心機密的外圍成員,他們的看法不值一提。”

“……抱歉,朗姆大人。”認真思索一會兒,庫拉索沉下肩膀,低聲道,“我與他並沒有過多少來往,如果您想問詢什麽,或許樋川更合適。能發揮點作用,也不枉朗姆大人對她的看重。”

話裏話外都在上眼藥,暗指這段時間莫名銷聲匿跡的樋川女士恐怕辜負了朗姆的期望。

她的確不知道內情,但以她與樋川的關係,這種程度的間接問責也是常理。

朗姆嗓音沙啞,陰沉地笑道:“你注意到了?看來,組織裏那些時刻盯著我的人也已經生出不少心思了。”

“庫拉索,不要出去亂說。”他陰冷道,“這是我的命令。”

庫拉索心頭一凜,連忙應道:“是,朗姆大人。”

這樣看,對方這段時間的突然消失,或許就像草野朔用的借口,是去執行什麽長期秘密任務?

如果是這樣,隻要他們動手夠快,倒是不必再考慮樋川的影響。

離開朗姆的視線範圍後,庫拉索並未急著動作,而是等到傍晚時分,才給草野朔去了條訊息。

——朗姆聯係不上舊號碼,是因為草野朔原先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連電話卡都被直接拔出卡槽,和手機一同鎖在抽屜裏。

這段時間,他用的都是路邊隨手買的新手機,以及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也追溯不到來源的匿名電話卡。

“對,我換號了——這不廢話嗎?原來的手機肯定要先停機的。不過,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就是了。”

草野朔頗為遺憾地說:“如果是以前,我可以直接群發消息,從大家回我的內容裏就能看出不少端倪。”

“比如這種情況,我就可以試著喊卡爾瓦多斯出來喝酒,看能不能從他那裏撬出點消息——現在肯定不行,他會向貝爾摩德告密的。”

赤井秀一不禁為之側目。叛逃之前,他在組織也約莫臥底了年之久,但認識的人寥寥無幾,許多還是憑借情報網得知的。

像草野朔這般,誰來好像都能湊出點塑料交情的,真是尤為少見。

——他看起來好像是有認真在把組織當作公司職場來應對的!

換到兩年前,赤井秀一會認為這種想法太過天真,可現在……

看草野朔在組織裏混得如魚得水、沒有半點他們那時如履薄冰的模樣,他還真不敢再那麽肯定了。

總不能是朗姆偏好這一套吧?

庫拉索的消息就在此時發了過來。

“樋川老師還是沒有消息啊。”草野朔看了一眼,便遺憾地歎道,“這次她大概是趕不上了吧。”

赤井秀一:“聽起來你很想讓我們再多一個需要對付的敵人?”

草野朔打了個哈哈:“一起解決比較省事嘛,免得到時候節外生枝。”

很難說他是不是在說謊,好在樋川女士既不是行動的第一目標,也不是矛盾的核心,大多數人對她真正的下落並不關心。

話題轉回到另一件事:“我沒發現卡爾瓦多斯的蹤跡,不過這不能說明什麽,也許他剛好也在極力隱藏自己的行蹤,以防出現什麽錯漏。”

赤井秀一問:“你怎麽能肯定,貝爾摩德這次會帶卡爾瓦多斯一起行動?”

他不認識這個代號,目前有關對方的所有情報都來自草野朔,很難不產生疑慮。

“雖然隻是一個推測,不過我想……”草野朔攤開雙手,“目前已知的、停駐在日本的狙擊手裏,願意聽她使喚的就隻有這一個被荷爾蒙糊住腦子的傻蛋。”

其實不止是這樣,在已知的名職業狙擊手裏,基安蒂的確不怎麽喜歡貝爾摩德,科恩對她沒什麽意見,但這兩人大多數時候隻聽從琴酒的指示行動。

也就是說,貝爾摩德要是想用這兩人,還得找琴酒去借人——她會這麽做就怪了。

有希子表情有些複雜:“貝爾摩德……你們說,她的真實身份就是前段時間死去莎朗·溫亞德?……甚至和她的女兒克麗絲·溫亞德,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見草野朔和赤井秀一一起點頭,相當於來自組織層麵與FBI層麵的雙重認證,幾乎沒有錯漏的可能。

草野朔甚至還說:“其實,這已經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了。之前在美國,我還易容成克麗絲·溫亞德,和你們看過一場音樂劇呢。”

柯南愣了愣,迅速在回憶中找出對應的場景:“……那次是你?!”

有沒有搞錯,那個與“母親”不合的克麗絲竟然是眼前這家夥假扮的?

“有這麽值得驚訝嗎?”草野朔有些奇怪,“看來那次我演得很好嘛。”

柯南一言難盡地回憶起那名主動給自己和小蘭送簽名的金發女明星,有希子則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天啊,太丟臉了!虧她那時還認真考慮過,怎麽幫忙緩和自己好友和女兒的關係……

忽然想到什麽,她連忙問道:“那在莎朗的葬禮上,吸引走全部媒體注意的那位克麗絲……”

草野朔:“哦,貝爾摩德禁止我去參加她的葬禮,當時的克麗絲應該就是她本人吧。”

有希子覺得自己要落淚了!

在那場葬禮上,她可是認真為自己死去的好友莎朗而感到傷心難過的啊!

“小新,在這種悲傷的時刻……”她眼淚汪汪地哭訴道,“你爸爸竟然沒有陪在我身邊!”

柯南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呃,老爸他……對了,老爸他這次為什麽沒有跟著過來啊?”

自家父母難道不總是形影不離的嗎?

有希子輕輕擦拭眼角:“我瞞著他偷偷飛過來的,你爸爸他還被編輯關在洛杉磯的酒店裏趕稿呢。”

柯南:“……”

他在心中幹笑兩聲,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貝爾摩德被人稱作是千麵魔女,甚至誇張到說她有一千張不同的麵孔。隻是一人分飾兩角,同時扮演母親與女兒而已,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草野朔不走心地安慰道,“您的偽裝技巧也很出色,潛入這間房子的時候,連旁邊這位FBI搜查官都隻能看出那是個人形生物。”

柯南嘴角有些抽搐,這話說出來,究竟是安慰還是一度打擊啊?

說到這裏,有希子頓了頓,道:“說到這個,其實……”

草野朔有意在此刻提到貝爾摩德擅長易容,她忽然想起曾經的一些舊事。

“莎朗是和我一起學的易容。”她回憶著往事,“不如說,我們就是因為同時拜在當時一位著名的日本魔術師麾下學習,後麵才會變成好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