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琴酒發過郵件, 這件突**況也算是有了處理方式,朗姆剛心下稍鬆, 抬眼望見拎著檢測儀器在房間裏忙碌的研究員, 臉色立時又難看起來。
各色儀器在房間裏都嘀嘀響過一遍,幾乎將這翻了個底朝天,卻也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
得到這樣的結果, 朗姆麵沉如水, 揮手讓不知所以的幾人離開。
就算琴酒動作再快,調查至少也要一天後才可能出結果, 這之間的空檔怎麽辦?
那些魚頭人, 難道真就陰魂不散地一直跟著他?
朗姆兀自不信邪,仍認為這檢測不出結果,多半是儀器不夠準確的緣故。他揮退眾人, 自己也沒留在原來的地方, 轉去找了個新房間。
睡起來當然不如他原先的專屬臥房舒適,但若能毫無幹擾地閉目小憩一會兒, 便也足夠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朗姆試探性地閉上眼睛。
……
不久之後, 他再度猛然從**跳起, 暴怒地一腳踢翻了床邊置物架,東西叮呤咣啷滾了一地。
這些該死的魚頭人!
他心中的咒罵並沒有影響到遠在幾千公裏外的草野朔, 後者聽不到,聽到了也不會覺得是在罵他。
朗姆罵的是魚頭人, 他是魚頭人嗎?不,他不是,他不過就隻是個做夢的罷了!
雖然這一晚上好像沒什麽收獲,但能好好折騰一把朗姆, 草野朔心情就已經十分晴朗了。
千金難買他樂意!
昨夜陰沉的雨雲散去,清早陽光透過窗簾灑在臉頰上,他準時在明媚光線中睜開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睛,露出略顯橢圓的瞳仁。
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身體,他推開門,腳步輕快地下樓。
廚房裏傳來叮叮咣咣的響聲與女人輕快哼歌的聲音,身後同樣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
柯南循著聲看過來,臉上表情頓時有些沒控製好的古怪。
“看我幹嘛,我臉上有髒東西?”草野朔下意識去找鏡子,他戴隱形眼鏡了啊,難道是鏡片半路掉了?
一回頭他就明白是他想多了——赤井秀一就站在他不遠處,神色一如往常,但眼下那圈淺淡的青灰色卻尤為引人注目。
柯南忍不住問:“赤井先生,昨晚難道有什麽突**況嗎?”
赤井秀一:“……”
他能說他也不知道嗎?
說話間,飛鳥井木記打著哈欠最後一個走過來。聽到動靜的三人齊刷刷轉頭對她行注目禮,嚇得她後退半步:“我看起來有什麽問題嗎?”
草野朔:“不,完全沒問題,你看起來睡得很好。”
很好,他們兩個保持一致了,那就應該是某人有問題才對。
飛鳥井木記眼中盡是茫然,不知道他們又在打什麽啞謎。
赤井秀一看向草野朔那張因為心情良好,愈發顯得容光煥發的完美臉蛋,又看向飛鳥井木記雖然略顯蒼白,卻透著健康紅暈的臉色,一時陷入沉默。
明明大家說好一起做夢,一起在夢裏搞朗姆,他也想知道,為什麽隻有他第二天起來,看起來活像是晚上去做賊的模樣?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沒有夢遊的習慣,起床時床邊陳設也沒有挪動,赤井秀一自己都要懷疑自己了。
到底是誰有問題?為什麽一個說著自己已經瘋了的人,乍看起來臉色都比他好?
草野朔的表現並沒有打消赤井秀一的懷疑,他看向對方,那邊卻已經談起庫拉索準時播報的晨間新聞,說朗姆今天清晨氣急敗壞地踢壞了一整個置物架。
“半個晚上過去,朗姆先生的脾氣真是肉眼可見地暴躁許多。”草野朔一臉認真,仿佛是在總結什麽世界真理,“看來睡眠不足對情緒的影響真的很大。”
柯南下意識說:“這個消息的重點難道不應該是前麵那段,朗姆因為不明事項忙碌,推測幾乎一夜未眠,早上才煩躁地砸了……”
話音未落,他看了一眼赤井秀一顏色淺但看在他們眼裏都十分醒目的黑眼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赤井秀一不是很想知道他都頓悟了什麽,隻是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和庫拉索互相交換一波訊息,雙方剛好以不同角度將昨晚事情補全。
“朗姆竟然真的派人去人魚島查那些魚頭……那些深潛者的底細了。”草野朔麵色古怪地說,“在這種時候,一個人恨不能掰兩半用,他能派誰去?”
有代號的成員的確不止原著出場的那麽幾個,但作為一個龐大的跨國犯罪集團,自然也不可能讓所有手下都擠在東京。
“其實,本來人手應該沒這麽短缺的,即便算上之前清理掉的那批叛徒,也不至於這麽捉襟見肘。”庫拉索之前提到過這點,“但是去年組織在美國的勢力不知為何突然擴大不少,既然舍不下那塊蛋糕,相應就要付出代價,愛爾蘭能抽身回來已經實屬不易,那邊的很多交易也都需要人手……”
當時,草野朔舒舒服服地窩在沙發角落,聽著她的分析深藏功與名。
他甚至懶洋洋地點頭:“別人想撐破肚子都沒這個機會,就算分薄了在日本的人手,組織也會想要盡數吞下的。”
赤井秀一掩去目光裏的懷疑,風波乍起的那段時間,恰好與草野朔跟著貝爾摩德在美國興風作浪的日子有重合,他很難不多想。
傳言說悲劇始於一場黑色歌劇,當時克麗絲·溫亞德可恰好正在和那場歌劇的主辦人雷契爾鬧緋聞。
總而言之,東京人手緊缺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兩人一起列了個單子,如果能打聽到朗姆派了誰過去,就有機會從中推測出他對這件事的真實考量。
庫拉索早晨的時候還隻能遠程播報晨間新聞,下午就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一看就是卡著任務間的灰色間隙。
庫拉索張口便是重點:“朗姆派去的人很有可能是琴酒。”
草野朔一頓:“消息可靠嗎?”
庫拉索張開手比了個數字八的手勢:“有八成可能,我看到他們往港口的方向去了。”
見眼前對方臉上的驚訝不比她剛發現時少,庫拉索長出口氣,頓覺內心平衡不少。
這下還能說昨晚沒什麽收獲嗎?
草野朔先是恍惚,隨即立刻興奮起來:“朗姆先生真的把琴酒派過去了?那我們可以直接用萊伊當誘餌了吧,琴酒肯定來不及趕回來——除非他會飛。”
想來也是,組織現在這麽缺人,這種突發任務能頂上的必定隻有勞模啊!
事關重大,赤井秀一不得不站出來給他潑冷水:“你就那麽確定他會被拖在人魚島?”
“我每天都托夢呢。”草野朔聳聳肩,“怎麽說也得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之後才能回來吧?”
深潛者的城市坐落在深海底部,他們要是在岸上找不到端倪,可能還要去弄一架潛艇……
“這可不一定,不要輕易放鬆警惕。”赤井秀一嚴肅道,“要是被他發現什麽端倪……”
以他對琴酒的了解,對方肯定會直接先斬後奏。
草野朔卻在想,現在的人魚島,未必就真的沒有深潛者。
他們當時滅了海裏的那些魚頭人,岸上卻還有個海洋血脈——迄今為止,真守東樹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被後勤蓋章為“下落不明”。
迄今為止,組織從來沒發現真守東樹現身的蹤跡。但這其實並不能說明什麽,對方有深潛者的血脈,等讓他轉化一段時間,麵對麵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而且,最開始的深潛者明明有兩隻。
一隻向東來到人魚島,在附近海域灑下宮殿的種子,妄圖重建家鄉的海底城市雅哈斯雷,最後被琴酒一發火箭炮,連自己帶夢想一起被炸得稀碎。
但還有另一隻,它與同伴在海峽分別,朝西方前進,意在尋找信仰的神袛是否在這個世界留下過隻言片語的印記。
兩年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它在太平洋裏遊個來回。
如果琴酒真的在人魚島查到有深潛者再次活動的痕跡,就沒辦法再用一發火箭炮解決問題了——誰也不知道究竟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要麽徹底斬草除根,要麽抓住它們探究長生不死的傳說,不管哪種,總歸能拖住一二對方的腳步。
“幸虧我之前跑得快。”草野朔沒說他心中這些隻有自己知道的推測,“朗姆先生要是真的替我們把琴酒提前調開,到時候我一定當麵謝謝他。”
謝謝朗姆幫他們排除不穩定的幹擾因素。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也得謝謝貝爾摩德。”
庫拉索:“那個女人有什麽好謝的?”
赤井秀一卻讚同道:“她的確選了個好時候。”
他們的計劃不能曝光,而FBI此前一直在緊盯貝爾摩德,就算被發現有些許異動,慣性思維也會讓人順著貝爾摩德這條線往下想。
FBI的行動有了由頭遮掩,草野朔幾乎不出門,要出門也能自己給自己易容……
壓力現在頓時來到庫拉索身上。
她既要完成組織的任務,還要在朗姆眼皮子底下傳遞消息,風險不比他們這些真臥底低。
對此,庫拉索隻是冷哼一聲:“隨意小瞧別人,將來小心付出慘痛代價哦。”
草野朔立刻舉起雙手:“我可什麽都沒說,要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之前那次也不會特意找你合作了。”
這話是說給誰聽的,簡直不言而明,赤井秀一覺得自己還挺冤,他不僅還沒開口,原本也隻想說讓對方行事小心一點……
庫拉索根本不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她颯爽地一甩頭發,高冷地轉身走人。
走到門口,外麵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嬉鬧聲,緊接便著是幾聲夾雜在一起的驚喜大喊:“大姐姐!!”
庫拉索:“……”
她緩緩轉過頭,少年偵探團正扒在隔壁牆頭,露出三個圓滾滾的小腦袋,三雙眼睛亮晶晶地正盯著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