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問:“東西還在你那兒嗎?”
“在。”草野朔回答, “都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還有用?”
“……沒有你想象中那麽久。”愛爾蘭搖頭,“就算過去兩年, 那份名單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那你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如果不是我剛回國的時候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我早就去拿回來了。”愛爾蘭聳聳肩, “還有,既然你和FBI這麽熟,不如再幫我牽根線?”
自然得仿佛他完全沒有在兩個小時之前入侵FBI的據點, 劫走被對方關押的人質。
“那就現在吧, 你跟我回去拿名單……然後我可以把萊伊的號碼給你。”草野朔道,“你自己去聯係,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跟FBI也沒有很熟。”
這就是搞掉朗姆的好處,沒有對方這個一把手兼情報頭子監視,目前在東京的幾名組織成員行動基本都十分放肆。
愛爾蘭簡單清理過自己,就跟著草野朔來到他那棟許久未曾住人的閣樓。
草野朔徑自來到一樓, 打開走廊盡頭上鎖的房門。
對方抱著雙臂站在門口,打量著雜亂的屋內,表情有些微妙:“女人的房間?”
“臨時幫人存點東西,不過現在應該已經不需要了。”草野朔撥開亂糟糟的雜物, “這棟閣樓是貝爾摩德幫忙裝修的,名單總要放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他敲了敲抽屜, 從下麵打開暗格, 從中取出一份已經有些泛黃的名單,遞給愛爾蘭。
對方接過那份名單,看著上麵熟悉的字跡, 不禁有些出神。
“擅自記錄與組織暗中勾連的議員與公司,我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危險。”
“但皮斯克不是因為這件事被殺的。”草野朔聳聳肩,“這反而讓它得以留存下來。”
愛爾蘭沒有說話,隻是冷笑兩聲,神情中帶著譏諷與惱怒。
這下公司是真的瀕臨拆夥邊緣——業務員都把元老級員工偷偷記下來的客戶名單帶走了,就算這個名單並不算全麵……
組織最終會怎麽樣並不是草野朔關心的問題,他想到貝爾摩德難得坦誠的說法,那位大人在尋找一個金色眼睛的人。
像他一樣的人。
這似乎能解釋為什麽主線任務要在他加入組織後才會開啟,因為兩者間顯然有什麽隱含的聯係。
至於這聯係是什麽?
對方應該知道他眼睛顏色的變化,但卻從未召見過他,也沒有對他做出什麽限製或要求。
這又是為什麽?
草野朔在思考中打發走了愛爾蘭,依舊將車停在閣樓的庭院裏,打算步行回到工藤宅。
路過研究所時,宮野明美正在庭院裏晾衣服,被他叫住,轉過頭來:“朔君?”
“今天我回了一趟閣樓。”草野朔告訴她,“你留在那邊的東西,可以抽空去拿回來——如果還有需要的話。”
他將房門鑰匙拋給對方,研究所的門在這時打開,少年偵探團熱熱鬧鬧地從裏麵跑出來。
“啊,是大哥哥。”他們高興地和他打招呼,給他炫耀手裏拿著的玩具,“今天我們收到了之前遇到的一位大姐姐送的禮物!”
“不過灰原同學和柯南好像都沒有……”
“他們兩個有大姐姐特意拿過來的掛墜吧,肯定是把那個算上啦!”
草野朔偏過頭:“哪位大姐姐?”
“你們應該見過的。”光彥說,“就是那天從隔壁別墅走出來的那位銀色頭發的大姐姐。”
草野朔一頓:“她親自來了?”
庫拉索之前還說,可以告訴他一個不知道是否和他有關的、組織的秘密。
得到小孩子們否定的回答,他摸出手機給對方打電話,通話聲響了半天也沒人接通,直到最後轉入無人接聽的忙音。
……這走向好像有點熟悉。
他之前就是這麽躲朗姆的來著。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郵箱彈出提示,提醒他收到一封新郵件。陌生的地址給他發來簡短的訊息:
[之前答應你的東西,我提前交給了那位聰明的小偵探,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發現了吧?]
草野朔:“……”
總覺得這人似乎發現了什麽,才趕緊在事情結束後迅速躲得遠遠的。
於是他改變主意,轉身進了研究所,進門就看到柯南點燃一根火柴,將晃動的火苗湊到一張照片旁邊。
“在做什麽?”草野朔挑眉。
柯南讓他嚇得手抖了一下,差點沒直接將照片點燃,等轉過頭看到是草野朔,才鬆了口氣。
“我在研究這張照片背麵有沒有用隱形墨水留下字跡。”柯南回答,接著小心地繼續將火柴湊到照片背麵,“這個是……”
這個動作剛好讓照片正麵朝上。
草野朔垂眸看過去,目光掃過照片裏陌生的男人,落在對方手中那本書上。
硬皮外殼,封麵上沒有字跡,古老的設備使得圖像有些失真,但仍能看出書本的封麵上印著灰色暗紋。
一道星形的暗紋。
在他注意到這點後,本就不甚明顯的暗紋更是漸漸淡去,任憑草野朔如何觀察,也無法再看到它的出現。
“庫拉索給你的?”草野朔忽然問。
柯南下意識點頭,隨即一愣:“你怎麽知道?難道你知道什麽關於這張照片的……”
“庫拉索提過,說這是有關組織的秘密。”草野朔眯起眼睛,“但很遺憾,我也不清楚它究竟與什麽有關。”
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呢?
智慧之書的模樣在腦海中浮現,草野朔反複將它與照片對比,最終得出結論——
它們要麽長得一模一樣,要麽就完全是同一本書。
這就有很意思了。
“照片背麵果然有字!”柯南在這時激動地叫出來。
照片空白的背麵漸漸浮現出一段娟秀的文字,由庫拉索親筆書寫:
——那位大人在尋找照片上的這名男人。
“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最多隻有一十多歲……四十年過去,他應該早就變成一個老頭子了。”柯南皺起眉頭,眼中浮現出解不開的疑惑,“有什麽東西,能讓組織……甚至是組織的那位神秘BOSS,如此執著地尋找四十年?”
財富?知識?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四十年,這個時間最近在他耳邊出現得有些頻繁。
“你們明天是不是要出門?”草野朔忽然問。
“你怎麽知道?”柯南收起照片,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我明天要和蘭還有那個大叔出遠門,去一趟鳥取縣,說起來,那裏離東京還真的有點遠……”
在那張黑底白字的邀請函上,黃昏之館的下麵就寫著這個地址。
草野朔隻是想確認一下,對方給他的地址到底和毛利小五郎收到的是否一致——鑒於寫在寄給他的邀請函上的稱呼,是獨一無一的調查員。
等確定一致,他點點頭,又問:“雪莉現在在哪兒?”
柯南一愣:“地下實驗室,你找她有事嗎?是要問你的研究?……等等、等等我啊!”
他還沒說完,草野朔就抬腳向通往地下的樓梯走去,柯南隻好連忙跟上去,一邊走,一邊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是哪裏呢?
草野朔已經推開了實驗室的門,門把手撞在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這響聲並不大,也不刺耳,但坐在椅子上背對著他們的灰原哀卻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驚嚇一般,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轉過頭,額角甚至冒著點點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落在草野朔身上,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灰原?”柯南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有什麽不對嗎?”
灰原哀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湖藍色的眼睛直直看向草野朔。
草野朔歪了歪頭:“你都發現什麽了?”
灰原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幹澀:“……我解剖了那隻小鼠,又想辦法檢測了它的基因。”
那兩隻肉翅在外形上與鴿子翅膀完全一致,它們在那隻小鼠身上出現便已經足夠駭人聽聞,更何況翅膀根部,沒有任何縫合拚接的痕跡。
雙翼渾然天成,仿佛它天生就是一隻長著翅膀的白鼠。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縱觀整個科學界,灰原哀都沒聽說過這樣的情況。
出於一種奇怪的研究員心態,明明對這個詭異的現象怕得不行,她卻還是想辦法解剖了它,觀察它的肌肉紋理,甚至想辦法私下檢測了那隻死亡小鼠的基因……
她發現,這是源自基因的轉變。
發現這個結果後,灰原哀按照實驗室標準銷毀了那隻變異小鼠,但卻保留了它的研究數據,加密過後存放在電腦硬盤中。
柯南聽得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麽東西?而且,灰原,你今天不是在研究……”
研究庫拉索送來的,那顆疑似APTX4869的膠囊嗎?
“作為研發者之一,我其實一眼就能認出那是APTX4869。”灰原哀苦笑了一聲,“但出於謹慎考慮,我還是對它做了詳細的檢測與化驗。”
化驗出的結果當然毫無疑問。
灰原哀歎了口氣:“江戶川,我之前告訴過你,即使我是APTX4869的研發者,也不可能將它的數據全都記在腦子裏。”
而在檢閱有關A藥的報告時,她卻愈發覺得不對勁。
“我將手中的數據,與被我今天早上才封存在硬盤裏的數據進行對比。”灰原哀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有了具體的數據支撐,我才能準確回憶起一些東西,比如說,在研發APTX4869時,實驗室常常會出現一些不明的試驗品。”
她輕聲說:“我們被命令研究那些東西,用於改進藥物……”
“而我在那隻小鼠的血液裏發現了同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