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喲,公主很忙哦

“我認識一個奇人,他懂得一種能夠值入記憶性催眠術……我會事先替你安排一個能鳴金最佳接近目標的身份,然後再利用催眠之術複製她的思想,她的性格幫助你去完成任務,但因為你的心智太強……我想你本身的記憶是無法完全抹去的。這麽一來,你隻需要謹記,催眠後得到人物的一資料後,盡量以她的麵貌,好好地扮演‘她’就行了。”

無相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微微蜷縮著將其包裹在其中,密靡長睫熏染一層金光,而那覆下一層陰影的澄清的墨瞳,極快地閃過一道極為晦澀的霧意。

明明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在掌心的溫度,明明已經將她擁在懷中停歇,但為什麽心中還是那般惆然若失呢?

為什麽是她呢?……師尊,為什麽騰蛇皇族會是她呢?

“那我還是我嗎?”虞子嬰將他的話細細過濾一遍之後,烏黑眼珠滾動映著陽光晃悠著螢色光彩,抓著在意的關鍵字眼問道。

擁有了別人的思想,別人的性格,那她又會是誰了?

無相一怔,她抑著巴掌大的小臉,麵色似雪淨如月,齊整而柔媚的齊海襯得她那一雙漆黑瞳仁愈發地大,因為好奇詢問,而如蝶翼般眨動著呼扇的睫毛。明明是一個狡猾算計之人,明明是一個無情冷漠之人,偏生有這般呆呆的表情,這種時候的她,簡直就像某種無害柔軟的小動物,惹人心憐愛護

可她越是這樣,才會令他寢食不安,無法放下心來,明知道她不會有問題的,亦依舊按耐不住滿心的焦慮不遠千裏迢迢跑來一趟……他想,即使是心胸再寬闊的男子,也不可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去接近別的男人,而做到無動於衷……

占有欲——活了二十五年,這是無相第一次產生這麽強烈的占有欲,但是他卻不能阻止虞子嬰,因為這關係著她的性命與另一件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他不得不為未來可能發生的境況加一道保險枷鎖……

“當然,記住我剛才的那一句話。”他輕輕念道:“眾生亦我相,我亦眾生相,人生有時如同戲台演戲一般,即使你演得再逼真,等你褪下一身戲服之後,你就是你,真實的你沒有任何改變的……”變的隻是那些被你穿著勸服迷惑的人罷了,因為他們永遠將看不清你的真實麵貌。

如此便……甚好……不是嗎?

無相微微一笑,那本湛靈台一點,天然奇絕的麵龐,清冷而自持的麵部輪廓微柔,發間的紅翎白玉的簪子,簪頭垂落幾條編製精美的細長絛條,散垂的黑發被風吹得顫動,白與黑形成鮮明的對比,幾無雜色,正如深澗對麵那冷幽幽的冰雪之穀,出塵脫俗,不帶半分煙火氣。

虞子嬰的臉頰被他絲絲涼意的頭發蹭得癢癢的,便順勢抓住了一把,再用手肘彎起摩挲了幾下癢癢的部位,她並不迂腐,既然無相有能力幫她剔除一切潛在隱患,她自然也不會去拒絕。

換身份的確是她一開始便計劃好的,但是她卻沒想過要對誰取而代之。

“惰為什麽要殺‘孟素戔’?”她想了想,問道。

華鋣相必又被他設計重新抓住了,但她不懂,在這種四麵環敵,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時刻,他犯得著費上一批殺手的力量來動暫時沒有威脅的“孟素戔”?

無相看她像被毛球騷擾的貓咪一樣,不爽地微眯起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拽緊他的頭發不放,一時不知道該咬還是該放,便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但一聽她提到“惰”時,臉上溢滿的笑卻頓了頓。

“惰啊,那是因為他察覺到了‘孟素戔’跟我有關係,打算殺雞儆猴

。”無相那雙線條柔和的眼睛,烏黑的眼珠像是蒙上了一層氤氳的霧氣,顯得非常清冷。

“那你跟惰究竟有什麽恩怨,會讓他一再對你出手?”

“有關係”則表示惰還沒有看穿“孟素戔”的真實身份,隻是因為無相的關係才找“孟素戔”的麻煩。

無相覆下眼簾中的暮靄,衣衫擺動,絛帶飄舞,神色因她的話語一觸之下生出千般情緒,最後他語氣低吟道:“這件事情以後我會告訴你的……而現在,你的時間不多了子嬰,我知道你對騰蛇七宗感興趣,但在舞樂或華鋣那裏你或許都了解了一些關於騰蛇七宗的事情,除了被景帝與惰收服的天璣、天樞外,搖光其實一直在我的手中,而我的奇門陣法也是因此而來,以目前的局勢,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宜現身為好。”

或許在來搖光之前,虞子嬰有想過利用華鋣混進天樞之後,從惰手中奪回屬於她的騰蛇七宗,但是果然還不是時候,奪回雖然不難,可奪回天樞後的她,能有多少把握守住它,而不被得不到便毀掉它的惰的禍害呢?

況且,她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這一條小命,才能夠去貪圖更多的想法。

“我知道了,華鋣的事情便交給你處理吧……舞樂是不是在幫你做事?”虞子嬰想起失蹤的舞樂,遂看著他問道。

“嗯,但他不是在幫我做事,我們隻是互相合作罷了,我幫他救人,而他則幫我一個忙。”無相回視她,答道。

救人?能讓舞樂妥協而急欲救的人,除了被拘押在瑛皇國皇宮的籽月外,又能有誰?

“哦。”虞子嬰得到答案,僅意興闌珊地應了一聲。

看她不欲再開口,表情亦淡淡地別無情緒起伏,無相心中感慨一聲,便主動問道:“那下一個人選……你準備選擇誰?”

虞子嬰再次偏過頭來,燦爛的陽撒落在她白皙臉頰染上一層清淡光澤,更顯得眉目烏黑漂亮,雖然依舊呆呆地:“你有什麽建議?”

無相猶豫了一下,才呼一口氣道:“就選擇婪吧。”

虞子嬰聞言一怔

感受到她此刻最真實的反應,無相不知道想到什麽,心中略微感到有些異樣,但他選擇忽視它的存在,他伸掌慈愛而安撫再次揉了揉她柔順的頭頂,悠遠的聲音隨著跌宕雲海浮浮沉沉:“你對他……是比較熟悉的,相對於別人,我想,這對你來說或許能夠比較容易一些。”

當你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便能直接掠過再熟悉的過程,直接對症下藥,這就是他所說的比較容易的意思。

“……哦。”

看虞子嬰並沒有提出反對,無相壓下眼,觀察著她的麵部表情,卻發現隻要是她刻意隱藏的時候,是沒有人能夠從她的臉上琢磨得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是什麽呢?這種又近又遠的距離,無相眸色黯了黯。

於是他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不想問一問他的情況?”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

“已經不需要了。”虞子嬰搖了搖頭,看他依舊用詢問意味眼神看著她時,便抿了抿唇,十分別扭地撇開眼睛,視線飄移半晌,再含糊地補充了一句:“我隻他要還活著……就行了。”

在得知孟素戔是無相的時候,她就知道嫉是不會有事的,無相有自己的使命,雖然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她知道,他是不會主動插手打破眼下大陸的局勢。

而聽了虞子嬰的回答,無相的臉色一僵,繼而變得難以描述了。

他覺得,好像有什麽十分在意的東西從指縫間滑落,就像是時間的流沙,你捏得越緊就越來越難以挽回……

隻要他活著……

活著……

——

……精神力越強,催眠術對於其效果便越弱,子嬰,別嚐試著抵抗它的效力,否則催眠術會崩潰的。

好吧,即使是無相這樣淳淳有叮囑過,但催眠術的效力對虞子嬰的束縛有多大,便隻有她自己能夠知道了

等虞子嬰再次醒來,腦袋一陣腫漲的感覺,五識開始有了知覺,她能感覺四周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那是一種絕非尋常百姓家能夠用得上的名貴香料。

她睜開一雙眼睛,看著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恍惚一瞬,腦中思路便開始重新運轉,她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端是不凡,身上是一床精貴錦被,她側過身,頓時一間奢華充滿貴族奢靡氣息的古代女子的閨房映入眼簾。

她醒來的第一時間便開始整理腦中突然多出來的一些記憶信息,順便迅速展現她現在的身份資料。

想不到,無相讓她頂包的人竟是瑛皇國現今皇室中唯一的一位公主,寶黛公主,她今年剛滿十八歲,因為是皇宮中唯一的千金公主,老皇帝對其寵愛有佳,再加其胞兄為當朝太子,這唯一的公主可謂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因此,其性格漸漸養成了既驕縱又任性,橫行霸道慣了,便成了宮中的鬼見愁,除了其父皇與瑛皇國太子牧驪歌真心寵著,別的人都對她厭惡痛恨不已。

她從**爬起來,便赤腳走到那麵等同高的黃銅菱鏡麵前,仔細打量起自身。

華鋣精煁的手藝令她的這張臉完全無缺地變成了寶黛,其實無相會選擇寶黛,除了她的身份能夠容易且不受懷疑地接近婪之外,亦因為她的五官與身高與虞子嬰相似的緣故。

這是一個如烈火般驕傲如凰的明豔少女,與沉冽似弱水般不動如山的虞子嬰是不一樣,連她的記憶都像火焰一般能灼傷人。

在虞子嬰起身之後,戰戰兢兢守候在門外一夜的宮人們一聽到房內些許細碎聲響,估摸著平日裏公主起身的時辰,便迅速擺著用具魚貫入內,請安之後,便一批替她著裝,一批替她梳洗裝扮,另一批則替她整理被褥,而虞子嬰隨著記憶著寶黛公主該有的姿態與神態,則閑著雙手,如一隻驕傲的孔雀仰著漂亮纖細的脖子,恣意而傲慢地由著他們卑微地細心伺候著。

——很明顯,催眠術並沒有改變虞子嬰的本心,她隻是像穿越附身一般,換了一張臉,多了另一個人的一段記憶罷了。

該演該棄,她還是習慣將節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任何別的人指揮

。——

“菊荷,皇兄在哪裏?”

虞子嬰模範著寶黛平日裏地指氣頤使,像一個驕縱寵壞的貴族般挺了挺胸膛,語氣尖細而傲慢。

宮女突聞公主出場,嚇了一跳,反射性便撲通一聲跪在地麵,磕頭求饒道:“公主恕罪,公主怒罪……”磕了一會兒她驀地才驚醒公主的問題,抬眸一看,但見寶黛公主用一種很平靜的目光俯視著她,她一個激伶,迅速壓下頭,穩住顫悚的嗓音道:“新皇陛下,他正在永康宮與內輔大臣們商議登基的儀式。”

“嗯。”

虞子嬰保持與下人不屑言談的態度,在腦中搜尋一遍寶黛公主的記憶,發現坑爹地根本不自帶gprs導航地圖,於是她十冷豔高貴酷地命令跪在地麵的那個叫菊荷的宮女,領路在前,朝著永康宮前行。

菊荷,寶黛公主的貼身宮女之一,其中還有菊霞、菊玫、菊夏三人,此時三人跟隨她其後,根據宮中宮人的等級,她們算得上是一等宮女,其後尾隨著的六名太監,六名宮女則是三等隨侍。

就這樣,帶著一群宮人浩浩****來到永康宮的“寶黛公主”,直接甩開準各通報一聲的侍衛,“寶黛公主”囂張直接闖入。

看到大廳中央眾星拱月,披著一件五紋羽織藍染披袍的牧驪歌時,虞子嬰糾結了一下,努力調整著麵部表情,好在這段時間她的麵部肌肉重組恢複了,便學著以往的寶黛公主像樹熊一樣撲上去掛在他脖子上,故意將一張明豔如火的臉弄得怪裏怪氣,咧嘴呲牙做著鬼臉,嗔怨道:“皇兄,我們什麽時候能出發去朝淵國啊!”

這個寶黛公主跟牧驪歌關係十分親密,每一次兩人見麵,她就像沒有骨頭似地掛在其兄長身上各種提要求,提條件,而怪的是,這一招在虞子嬰看來十分無聊的把戲,卻十分管用且有效,牧驪歌基本上十有八九都能中招。

牧驪歌十分頭痛地看著這唯一的胞妹,扯開她勒住自己脖子的手:“曉鳳,你都多大的姑娘了,在朝臣麵前端莊點,否則即使到了朝淵國,你以為景帝會喜歡這樣的你?”

寶黛公主字,曉鳳,一般隻有親近之人,才能喚其字,而在整個皇宮中敢喊寶黛公主字的,除了亡故的生母之外與剛病逝的老皇帝之外,便隻有牧驪歌一人而已

見新皇言語中提到“朝臣”,在殿中眼觀鼻,鼻觀心的大臣們立即領悟,紛紛打著借口,跟新皇告辭退下。

牧驪歌自然是準了,甚至是巴不得他們趕緊走,省得等一下被他皇妹磨得威嚴掃地的場景被外人看到。

演著“寶黛公主”的虞子嬰自然不會像真正的寶黛公主一樣口無遮攔,她在心中斟酌一番,麵上表現出一種不屑的冷笑:“皇兄,別讓皇妹是傻子,這是政治聯姻,他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都拒絕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既然你也說是政治聯姻了,那麽選擇誰會更有利,人家自然也會好好地衡量一番。”牧驪歌揉了揉眉間,語氣略帶些許疲憊。

這段時間,牧驪歌除了料理老皇帝逝世後的喪事,更要處理各種接踵而來的來自於異域的紛雜惡意攻擊,即使是有虞子嬰事先的警言,但憑瑛皇國的國師想要逼退惰手下的人,亦免不了要進行一番惡戰才行。

而他除了因國事心神疲憊之外,估計還有老皇帝逝世的悲殤壓在心中。

比起二個多月前,他們在宮門離別時候的他相比,如今的他不僅清瘦了許多,眼底烏青,眼神疲憊,神色更憔悴蒼桑了許多。

虞子嬰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幾眼,便暗忖,牧曉鳳被她的父皇跟兄皇兩人保護得很好,基本上集單蠢、無知、狂妄、自大於一身,即使囂張跋扈,橫走宮闈,亦根本沒了解到多少國家政事,於是她也費不著演了,直接便是一臉最真實的懵懂,問道:“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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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請看這裏看這裏,昨天的第三十二章靜稍微將內容修整了一下,多補充了一些內容,但由於上傳字數與修整字數必須相近無幾,所以對於多出來的字數,靜截了放在今天這一章,( ̄e( ̄所以看過昨天的,可能會覺得有部分內容重疊。

別以為靜偷懶了哦,其實是靜琢磨了許多細節,基本上花了幾倍時間才重新寫的,雖然基本內容未變,可不介意的話,可以重漫一遍第三十二章,這樣與第三十三章的內容好連貫起讀。(づ ̄?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