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說謊就得死麽
“我……我……”紫衫公主抿緊了雙唇,根根翹彎的睫毛激烈地顫動著,瞳仁一陣陣緊縮,顯得十分慌亂與不知所措。
燕無雙嗡動嘴唇,幾次想開口說話,皆因忌諱虞子嬰在旁都打住了。
北珞公主腦袋轟地一炸,眼珠子冒火光,顯然將之前那一股子惱火的情緒盡數傾灑於此刻。
“你什麽你!哦~我終於知道了,敢情你就是一個騙子,拿這種喪良心的事兒來編排,來欺騙我,來糊弄我們是吧?什麽中毒?啊?裝得還挺像一回事兒的,不知情的人還真當你就快死了呢?哼!”
北珞公主的爆脾氣發作起來,可不管人物地點時間,她幾步噠噠走到紫衫公主跟前,就指鼻子怒眼發狠地罵道。
紫衫公主人長得本就身材嬌小,當似心虛似害怕地收縮著雙肩,白如雪的嬌靨晶瑩如玉,緊咬嬌豔欲滴的紫唇,被北珞公主像惡婆婆大罵淒柔軟懦媳婦般,嬌軀時不時顫一顫,愈發我見尤憐,淒楚無助。
“我——我……”紫衫公主腮染紅猩,眸光閃爍漂移,弱弱地瞥了北珞公主跟虞子嬰一眼,看兩人一怒一冷,麵目可憎,終於咬牙憋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我這都是被逼的!”
狡辯與心虛這東西就像汽球灌滿了氣給一個口一放就能泄出來,她一句話說順暢了,也更理直氣壯地騰騰地站了起來,揚著下顎,小腦袋抬得高高的,一綹靚麗的秀發微微飛舞,細長的柳眉高挑。
“我這麽做隻是為了自保而已,與其等你們之中誰先來害我,還不如我自己先下手,再說我又沒害你們,我給自己下點小毒玩,關你什麽?”
“這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你這分明就是成全自己禍害別人,如果剛才寶黛公主沒有將人拆穿,任你騙了我們,現在我們三個人豈不是要被你耍得團團轉,嗬,你倒是圓滿了,你的嫌疑倒是也摘除了,而我們三個則是下毒害你的凶手,我們就該為你揹黑鍋!”北珞公主嘴唇薄,一張秀麗奇美的麵容透著黑蘊著陰沉,那一串兒不帶停歇的指責,直戳人心窩子。
紫衫公主一窒,啞口無言。
“你想害我?”一直沉默的燕無雙,這才道出一句。
她抬頭看著紫衫公主,神色平靜,但一雙明淨清澈的眼眸卻幽深,泛著瘮人的冷光。
虞子嬰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剛才她一直保持沉默,她還以為她會像之前一樣繼續和稀泥呢,卻原來是計劃好最佳最恰當的時機,來一個會心一擊。
——這人也是一個心機深沉的貨。
她這話說得倒是一點沒錯,若紫衫公主真的中毒,以目前整個地下皇陵隻有她們四個人的情況下,比起留在這裏等待的她跟北珞公主,最值得懷疑的就是跟紫衫公主一塊兒上棺槨查看的燕無雙。
所以燕無雙說紫衫公主是想害她,這話倒是有根有據,有道有理。
若說紫衫公主之前一直被北珞公主各種一通數落尚能保持一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的話,那麽燕無雙一句四字箴言便能讓她十分狼狽躲閃。
“……我沒有,我隻是自救而已。”
麵對燕無雙的問話,她囁嚅半響,隻能幹巴巴吐出一句蒼白無力的辯解。
——賤人就是矯情!
其實紫衫公主的初衷的確就是想陷害燕無雙的,她將一早就準備好的紫粉塗在三足鼎爐上,然後等四人匯合後,趁她們不注意的時候先蹭上手,再塗上唇,這種紫粉並非單純的顏料,而是帶有一種對皮膚有刺激性的毒粉,因為毒性很淺隻能造成一種紅腫漲痛的不適感覺,時效不長更不會致命。
她計劃著先佯裝中毒,令她們懷疑上是燕無雙在暗中下的毒手,甭管她是不是殷聖的奸細她都要將這個燕無雙控製起來,然後再將其餘二個人慢慢解決掉,這樣一來,她既不用擔心害怕誰是殷聖的人,也不用擔心比試會輸掉了。
這麽一舉二得,二箭雙雕的計策,可沒有想到,最後竟然一下子就被人給拆穿了,導致她現在落得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德性。
一想到這裏,紫衫公子那雙玻璃眼珠陰冷地瞥了虞子嬰一眼。
——都是她害的!她絕不會放過她的!
別看紫衫公主長了一張無害可愛無雙的臉蛋兒,但她的心卻絕對是蛇蠍毒辣級別的。
能想出這麽一條坑掉全部下家的毒計,這人的心能善良到哪兒去?
然而她的這種做法在虞子嬰眼中卻是一條能蠢哭紫衫公主她全家老小的計謀。
——太小兒科且漏洞百出。
現在她能夠明確地排除掉紫衫公主絕對不是殷聖派來的鬼了,若殷聖的人都這種智商,那也不需要九洲人民反擊了,他們自已就能被這豬一樣的隊友坑到姥姥家去。
“她欺騙了你們,你們打算殺了她嗎?”由始至終當局外人的虞子嬰出聲了。
“什麽?”北珞張大嘴巴,錯愕地瞪著虞子嬰。
“……”燕無雙亦一臉震愣地看著她。
這兩人從沒有像現在這麽默契地詫道——一開口就是直接判死刑,這貨是哪家籠子裏跑出來的,也太凶殘了吧?!
“你——你們要殺了?就因為我開了一個玩笑?!”紫衫公主指著自己鼻尖,兩顆葡萄眼珠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叫道,那聲音徒然拔尖得令人隻覺刺耳。
虞子嬰一一看去,在她的所向披靡的視線下,她們都丟盔卸甲而逃。
“不殺的話那就繼續走吧,雖然說有三天的時間讓你們揮霍,但除去三日正常的吃喝拉撒睡,能夠供你們使用的時間不超過二日,而這二日時間除卻你們一路聊廢話,個自猜疑下絆,遇到危險,尋路迷路浪費各種不可預測可能發生的意外,能夠完全支配的時間不超過一日。”
哈?
聽她這麽精精減減,三日竟隻剩一日時間可用了,那怎麽夠?!三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地,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過了一會兒細嚼一番她的話,三人又變了臉色。
“你什麽意思?你覺得是我們耽擱了你們時間,怎麽地,你自己孤僻寡言就算了,難道別人多說兩句就成了聊廢話了不成?”北珞公主臉色陰沉沉地。
“寶黛公主,你總是你們、你們地稱呼,難道你從沒將自己算進我們之中嗎?”陰險的無雙公主又開始挖坑了。
“你別把自己當盤菜了,之前還當燕無雙的話不可信,現在倒是有道理,你怎麽看都很可疑!”記恨的紫衫公主開始跟著埋土。
現在三人倒是統一陣線地開始針對起虞子嬰,要說她那一張嘴一開口就扯仇恨值,連紫衫公主都將燕無雙從第一仇視的對象拉扯下馬,由她頂補而上了。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討伐正熱烈,就像鬥地主一樣激昂,但鬥了一會兒,才發現並沒有得到地主虞子嬰的任何回應,隻見她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她們。
三人逐漸感覺有些不自在,有她那麽跟看猴戲似地盯人嗎?
北珞公主滿頭黑線,惱羞成怒道:“喂,你怎麽不說話?”
“你們又因為廢話浪費了一刻鍾,要走嗎?”虞子嬰麵攤地慢吞吞地說了一句。
“……”紫衫公主x北珞公主x無雙公主。
艸,還能不能一塊兒愉快地玩耍了!三公主齊摔。
——乃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
由於成功踢除一個懷疑名額,虞子嬰表示陰鬱的心情稍微轉晴一些,隻剩下兩人,她相信很快就能夠有結果了。
“告訴景帝可以開啟第二道門閘。”
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虞子嬰暫時性脫離了公主四人組,她來一處陰影處朝空氣一處道。
隻見一道黑影咻地出現在虞子嬰身後,他跪地垂首道:“遵令。”
若是其餘公主在這裏肯會吃驚,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實際上他就是虞子嬰所說的朝淵國派來保護她們安危的十三人。
要問他們為什麽沒死,這還需要問嗎?虞子嬰既然都知道有殷聖奸細,自然隨時都在提防之中,在那個人動手的時候,她在暗中救下十三人,卻仍舊讓他們裝死,為的就是放鬆那個人的警惕性。
雖然沒有查出那個下手的究竟是誰,但虞子嬰卻知道那個人本事不淺,暗器的功夫亦很精妙。
看虞子嬰一臉正事說完準備要走的模樣,黑影不由得抬起頭,蒙在黑巾下的臉看不清,但雙道眉毛卻因為某些為難的事情而緊攏著,他叫住她:“公主等等,那個,那個陛下問公主……咳咳,那個……”
虞子嬰蹙眉地盯著他,朝淵國什麽時候這個砢瘮,連結巴侍衛也拿來傳信了?
黑影似看出虞子嬰的黑色煩憂之色,忍住臉色尷尬,以豁出去的語氣道:“陛下讓屬下問一問公主,您喜歡怎麽樣的婚禮,他好提前準備!”
一說完,他便撇過臉——太、太掉價了陛下哇!竟這麽迫不及待地暴露您的恨娶意圖真有沒問題嗎?
虞子嬰一愣。
黑影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期待的回應,一看,人公主竟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黑影覺得自己的玻璃摔成了八瓣,不對,他是覺得如此被陛下看到自己的求婚對象竟露出這麽一副表情,他的心鐵定摔成了八瓣,拚都拚不齊了。
“公~主~?”
一聲哀怨無比的叫喚。
您就算獨立特行,不像別的女人露出一臉花癡頎喜若狂,也不用這麽誠實地露出一臉見鬼的表情吧,乃這樣讓咱們陛下知道該情何以堪啊!
——黑影感覺自己快被這一場苦情畫麵虐哭了。(實際上他是擔心他如果據實以告地稟於那陰晴不定的陛下,會被遷怒虐哭啊。)
虞子嬰回過神來,嘴唇張闔幾下,最終艱難地吐出四個字:“純白色的。”
什麽?什麽純白色的?!
黑影聞言目瞪口呆,直噴血——您要的那是婚禮還是喪禮啊?!
九洲大陸的婚禮下至販夫走卒,上至皇親貴胄一般皆喜愛以紅、紫、金三色為主,以示大喜大慶大貴,而白色則是絕對不能夠出現在婚禮上的。
因為那是辦喪事的專屬顏色,虞子嬰就是故意這麽說的,她不能夠直接拒絕這場婚禮,她相信,景帝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就算他不明白,他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為她辦這麽一場純白色的盛世婚禮。
很好!虞子嬰默默地替自己點三十二個讚,她好像又進步了,竟懂得了委婉地拒絕,相信不用多久她就能夠很好地融入社會了。
“公、公主啊,白色、白色好像不太合適吧?”
“除了純白色,我拒絕任何形式的包辦婚禮。”虞子嬰斬鐵截鐵地拋下一句,便抬步走了。
隻剩下黑影在原地默默垂淚——他有預感,等他將寶黛公主的原話帶給陛下後,他的命運絕對不會很好了——能給他留一條活路不!嗚嗚——
——
四周尋了一遍,通往另一座地宮的道通沒找著,四人分散東南西北四堵石牆體內摸索暗道或開關,但亦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四人中不知道是誰觸動了機關,正東方的虎嘯浮雕牆壁竟“哢哢”沉重緩慢地打開了一道石門。
“……”三人麵麵相覷一眼,隻剩一麵不跟她們默契,獨自一人先邁步入門。
臥糟!太陰險了,竟搶獨食!
三人立馬撩腿子追了上去。
她們進了一條墓道,穿過四道石門九道券,看到每道石門頂上都裝有重達十幾噸的銅管扇,既能支撐門上的巨石,又能使高巨大沉重的石門開關自如,都嘖嘖稱奇。
石門之上還有用整塊的青白石雕成的石門樓,八扇石門上,浮雕有造型生動的菩薩立像各一尊,象征著人後亡靈進入佛國天界,極樂世界。
“你們說景帝所說的四件寶物究竟是什麽樣的呢?”紫衫公主很不喜慣就這樣幹巴巴地走著,她雖不是一個話嘮,卻覺得本來墓地就夠安靜的了,不需要她們再添磚加瓦好伐。
“肯定不是指一般的金銀珠寶。”燕無雙亦思索著這個問題。
“這皇陵這麽大,我們就這樣盲目地找,三日——”北珞公主突然想起虞子嬰之前給她們精算出來的可用時間,嘴抽了一下,咕噥含糊一句:“……時間可能不夠用。”
她的意思倒是點出現在擺在她們麵前要麵對的一件現實。
就算她們將吃喝拉撒睡的時間都節約出來,可想從皇陵中找出四件寶物亦是一件十分困難多舛的事情,但若隻是一、兩件的話,這倒是一件可施行的目標。
這麽一來就意味著,她們最後可能依舊會為了那不可再生的資源反目成仇。
——但在那之前,維持表麵的和平卻是一件必須容忍的事情。
穿過第四道石門進入金券,她們就又進入另一座墓室,這座墓室倒是比先前那一座小型許多,卻精致許多,近圓形的多邊形,磚砌仿木結構,墓室的頂被塗成青灰色蒼穹,其上以白粉繪出銀河與星辰,四周的牆壁繪著建築、雲朵等彩畫。
墓室一角擺著青釉、白釉、黑釉等瓷器,其中帶“官”字的定窯瓷器和越窯龍紋大盤尤為難得,瓷器堆旁則擺放著幾大箱子的珠寶金玉,映著燭光熠熠生輝,隻戳人眼球般華美。
墓室正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石床,倒是石**卻不見任何人,隻有一個朱紅塗漆的盒子,這個盒子約有臂長,前闊後窗,有一種特殊的弧度構造,用一張鍍金的藏文和梵文經咒以及萬字不到頭的底飾紋案卷纏著。
“既然被稱之為寶物,必然很特別,如果看到,你們定會認得出來的。”虞子嬰幽深貓眸突地惡意地閃爍一下,用如同毒蛇**夏娃般蠱惑的語氣。
她的話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鑽入那三個完全忽略那一地的金銀珠寶,而是定定失神地看著石床之上那個朱紅塗漆的盒子,驀地一雙雙眼睛噌噌噌地一下亮了。
——寶物!
沒錯,寶黛公主說得對!能被稱之為“寶物”的東西必定很奇特,她們隻需要一眼,便能夠認得出來了。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被什麽蠱惑慫恿了,三個人竟隻覺得眼睛一紅,爭先恐後地飛身衝去,似覺得光跑的速度太慢了,都紛紛施出了渾身解數,三道身影如同三道流光掠去。
然而,變故亦就在她們動的那一瞬間,隻聞咻咻咻,如蝗蟲般密集,兩側的牆壁驟變成蜂窩黑洞,密密麻麻地一片,像夾心餅一樣飛射出無數黑色箭矢。
------題外話------
今天被大姨媽折磨得死去活來,活去死來,竟沒有如預期般寫出小黑手來,靜愧對~親、妞們~咱隻能明天再接再勵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