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中遇險

噗哧——達達木一刀將砍斷一條惡章的一條軟腕,而惡章的其它幾條軟腕則繃直如鞭長掃而來,達達木眼光如電而至,一個後空翻,迅速躲避了一擊,卻聞轟啪一聲,甲板已被惡章的幾根軟腕給戳穿了。

有一隻,便有第二隻,瞬眼間,船頭上已有至少七、八隻惡章,這些惡章有一、兩米長的、亦有三、四米長的,他們有些自己沿著船身爬上來的,也有些是借著巨浪衝擊時被海水送砸上來的。

內見船沿爬上來了一條惡章,它啪噠一聲摔砸在板甲上,然後橫展蠕動著它那八條腕,每條腕上晃動間都能看到布滿了無數的吸盤,吸盤四周有一圈銳利的牙齒,看得令人頭皮發麻。

達達木一馬當先地就衝了上去。

“格老子的!你們還看個屁啊!是男人的話,就跟老子一塊兒衝上去殺啊!”

壞消息一個一個地傳來,達達木早已按奈不住,他取出自己的鐵環大刀,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到的鹹味兒海水。

“將軍,你看!快看,那些惡章已經爬上來了!”

“將軍!船……船被困住了,已經動不了了!”

船帆嗚嗚的響聲一片。

風呼呼地刮著,卷起的海浪瘋狂的拍打船身,天也越來越暗,船在狂風中搖搖擺擺,

“是!”士兵們一個個漲紅了臉,激昂萬分地大聲回道。

“你們趕緊去通知所有人跟各船號,所有能夠動的、活著的人,都給老子取出兵器來,若那些烏賊跟惡章膽敢爬上老子的船來,你們就給老子玩命地殺!”達達木額上青筋一突一突地,瞪眼切齒道:“是男人的話,就絕不退縮!”

格桑一震,怔然地點了一下頭,也顧不得多想,便轉身再度下了船艙。

“立刻去!別廢話!”達達木氣極敗壞地大聲地吼道。

格桑愣了一下,一時沒聽明白:“將軍,怎麽……”

“格桑!你立刻讓所有船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這片海域!”達達木轉過頭,已然紅著一雙眼睛,朝格桑緊急下令道。

格桑在船艙內聽到外麵的大聲叫嚷,心底存疑,立即跑出了船艙,他看到達達木將軍一臉僵硬蒼白地望著前方海麵的側臉,緊張地問道:“將軍,怎麽了?”

“見鬼了!怎麽會有這麽多,要是被它們纏住……那咱們就死定了!”

“天啊!是惡賊烏!快,趕緊加快速度衝啊!”

隨著這一聲喊出,其它船上也相繼爆發出一聲浪潮驚叫。

“惡章!將軍!前方有大片的大型惡章魚!”

“走!”達達木知道格桑辦事牢靠,正準備朝船艙內走去,這時卻聽到背後突然傳出一聲驚駭的尖叫。

使勁地吼!

正常人的聲量在此時的暴風海嘯之中是顯得如此柔弱無力,所以此時的士兵們講話基本都靠吼。

“回將軍,少將正在船艙內指揮行駛,將軍……好像快下雨了,咱們也趕緊入船艙吧!”

一變天時,達達木便知道情況不妙了,不等格桑派人回稟,便返回趕了,他抓住舷杆穩住身形,看著船頭空無一人時,怒聲喝叱著身後跟著的一群的士兵。

“你們少將的呢?”

這海上的天氣,如孩兒的臉,六月的天,等到達達木將軍重新返回到鷹丸一號時,波浪已在憤怒的飛沫中呼叫,跟狂風爭鳴,狂風抱起一層層巨浪,惡狠狠地將船板上的他們甩到東倒西歪。

格桑看了那來不及處置的冰塊一眼,眼底遽閃過許多複雜情緒,隨著船身搖晃得越來越劇烈,最後他一咬牙,便轉身帶著人朝船艙跑去。

“趕緊鳴笛警防,派個人去鷹丸二號通知達達木將軍,咱們必須改變航道路線了!”

隻見天空的烏雲越來越暗,也越來越低,向著海麵直壓下來,不一會兒,他便隱約看到天與海交接的位置,雷聲轟響,閃鏈子如銀蛇在黑雲層之中來回穿梭閃現。

可不就是變天了嗎。

變天了?怎麽這麽突然?格桑少將錯愕地抬頭一看。

“變天了!變天了!”那些忙碌的士兵們都僵滯在原地,他們指著上天,驚聲大喊道。

“怎麽一回事?”格桑少將驚醒,回頭一看。

當格桑陷入一個人的妄想之中時,突然,他察覺到腳底甲板似乎在顫抖,連忙頓住了身形。

他抑製不住好奇朝前邁出幾步,幻想著如果自己伸出手來,是否能夠穿透那厚實的冰牆,觸碰到她那看起來吹彈可破的麵目……

他第一次瞧見如此鮮活又精致的人兒,她半分不像已死之人,那細黛似描的眉,殷紅的嘴唇,栩栩如生的五官,反而像一個白玉精雕的冰人。

等達達木將軍走後,格桑也不作多想,則留下指揮著士兵他們趕緊布置一下,而他則站在冰牆前,仰頭看著冰內那懸浮於空的少女。

“來人,拿幾條堅固點兒的繩索將它固定住,別經風浪大給搖晃掉了,再拿一塊大一點兒的油布遮擋在上麵。”

達達木扯了一下嘴角,便揮了揮手將船頭圍著的一堆的人給打散去,便抖了抖肩上的鬥篷,搖頭晃腦地離去了。

白瞎了他那一對精亮的招子了!

真是個傻小子!

可惜啊……死人就是死人,再俊又如何,你還能將死人摟在懷裏當老婆不成?

別以為他瞧不出格桑那小子心底那點兒隱晦的小心思,想他平日裏對誰都客套三分,容忍三分,謹慎十分,眼下卻接二連三地為了這個死人姑子冰坨坨變臉,就算自人這性子再粗糙,也該看出點兒明堂了。

這小姑娘都死了還能夠禍害男人,所以他才說,女人啊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平日個別的什麽事情不幹,淨光禍害他們這些老少爺兒們去了!

達達木準備回鷹丸二號,但經過冰坨時,餘光掃到了冰內那一個怎麽瞧怎麽俊的少女,心底忍不住歎息一聲。

“是!”格桑不喜不煴,平靜地應道。

“桑小子說得對,老子剛才為了將它拖上來費了老大的勁兒了,那就這樣吧,反正我瞧著咱們入夜前估計就能夠入港上岸了,到時候這坨冰塊就交給你去處理。”達達木耙了幾下頭發,明顯也想不出什麽別的意見,就直接一槌定音了。

達達木摸了一把胡須虯髯的下頜,似在沉吟,別的人聽了少將的話倒沒有提出什麽反對的意見,一致保持著沉默態度,等待達達木將軍的最後決定。

格桑不回視達達木將軍的視線,穩住心神後,他拱手舉於頭頂,垂眸望著地上,道:“回將軍,既然已決定不能隨意地拋棄,再加上將軍又費了這麽大氣力打撈上來,何不如直接就帶回去……我等行船數日,漂泊海麵,能夠遇到這冰中少女亦算是一種緣份,既然如此,我等將她的屍身帶回去安葬了,亦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哦~你想帶回去,帶著這麽一大塊冰坨跟一個死人?”達達木動作一頓,濃眉大眼,也流露出幾分異樣盯著格桑。

格桑沒想到達達木將軍竟然將這個問題又重新拋給了他,他下意識道:“帶回去……”

達達木走到甲板上撿起先前扔落的衣服重新穿戴了起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格桑:“那你打算怎麽處理?”

他們愛怎麽辦怎麽辦,他不管了!

想來北疆國沿海一帶海災連綿,漁民與沿海的居民人人自危躲難,如今這海上哪裏還會有什麽別的船隻經過,但是這種事情若認真爭執起來也是無用的,甚至隻會將彼此的關係鬧僵,於是胡參謀想了想,幹脆閉嘴了。

他倒還真沒有想過那麽多,但若認真計較起來,倒不是他缺少考慮,而是格桑少將想多了。

那個叫胡參謀被格桑的一番話教訓得一愣一愣地,他轉頭訝異地看了一下他一眼,頓時啞言了。

“胡參謀,你難道忘了嗎?先前我等的鷹丸號就因為船頭撞到這塊冰上,險些就釀成了大禍,若非我等行船速度較緩,且船體較一般船隻堅固,恐怕這船身已遭損壞,你想想,若這一次撞上這冰塊的是別的什麽漁船呢,或別的什麽客船,它等船身豈能與我等戰船相比?你若將它再重新扔回海中,這豈不是間接禍害了別人?”格桑一臉厲色,振振有詞道。

格桑聞言,嘴角倏地抿緊,下意識瞟了一眼冰晶透澈內那一個仿佛隻是沉睡了的少女,一時之間他對那個將領口中的“死”字十分忌諱。

之前跟著格桑身後等待打撈結果的一名將領站出來,他對冰凍死人不感興趣,反而奇怪將軍跟少將,為何要將這麽大一塊龐大沉重的冰塊留在船上。

“將軍,少將,我知道這麽大一塊冰裏藏了一個人的確挺稀罕的,可……可這跟我等這趟任務有何關係?它就算再稀罕,也就是凍了一個死人而已,我等既然知道這裏冰裏有什麽,也就沒有必要再將它留著了。”

“那……”格桑正想答話,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了。

達達木看了格桑一眼,又隨意地摸了摸腦殼,他抬頭看了一眼多雲陰涼的天空,一臉沉肅道:“這海上天氣變幻莫測,一會兒是大太陽,一會兒又暴雨連天,就這樣將它擱在這裏,怕是不行。”

“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處置……它?”格桑收拾好心情,轉頭看向達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