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章 少女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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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你叫什麽名字？”格桑在心底輕輕地呢喃了一句。
這每個問題，都令格桑少將感到心似一團火炙烤著，又像貓兒爪在撓著，他很想將少女搖醒，他想要讓她回答他的所有疑問，也想好好地了解她的一切。
她從何而來？
她是誰？
這個被冰封的少女，真是越來越令人感到神秘了。
所以說，為什麽會這樣？
之前下了那麽大的雨先不說，就論她破凍而出，身體與衣服被冰凍那麽久，亦不可能是一身幹爽的吧。
抱著她的格桑心底躥起一種古怪的狐疑，他摩挲了一下她的衣服，的確是幹爽的。
“為什麽她的衣服會是幹的……”
眾人這一次死裏逃生，都難得能夠放鬆一下，是以有一個話題便在那裏猜測紛紛，連平日嚴厲的達達木也時不時插幾句，隻有格桑少將一個人抱著少女陷入了一種沉思之中。
“哈哈哈哈……”
“這麽說來，她是從海上飄來了……難不成，其實她是海神娘娘送給我們的幸運少女？”
“對啊，還有這一次咱們又神奇地獲救了。”
“對啊，對啊，比如第一次她從冰裏出來時，咱們的將軍就被救了。”
“不過啊，或許她真跟之前的神仙有點什麽關係呢，我怎麽覺得隻從出現後，咱們每次都能夠遇險化虞呢？”
所有人的視線再次倏地又轉了過去，那眼中依舊是明晃晃的鄙夷令胡參謀忍不住想抓狂，隻不過基本寡不敵眾的原則，他勉強地再度訕笑一聲：“我也隻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哈哈哈……”
“……或許她本身就是神仙呢？”
“那她是被之前的那個救我們的神仙救了嗎？”
“你傻啊，活著的人被凍進去，也就死掉了吧，所以她是從死人活過來的！”
“對啊！她是怎麽活過來的呀？是死了活過來，還是根本沒死被凍在裏麵的呢？”
經剛才一插曲後，眾人又進行了新一番的討論。
“明明是被凍在冰裏的人，怎麽會是一個活人呢？天啊，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吧？”
戚！
所有人一聽，都倏地地轉過視線瞄準一人，那眼神之中明晃晃的鄙視令剛才脫口而出的胡參謀表情一僵，訕笑一聲：“我、我是開玩笑的。”
“把她的衣服全部脫掉，讓我們看看究竟是不是人！”
這時，一道亢奮又躍躍欲試的聲音插入其中。
“……涼的，不過，比冰塊溫。”
“別的，別的什麽地方呢？對了，你摸摸，她的身體溫不溫？”
“……在跳。”
“頸脈，頸脈！”
“……心髒也是跳著的。”
“別光探鼻息啊，其它的地方呢？心髒，心髒！”又有人叫道。
格桑現在的智商隻有三，所以他憨憨地點了一下頭，果然又探了一下，道：“還是活著啊……”
“你再探探，再探探！”其實人也一軲轆爬了過來，一臉驚奇又難以置信地喊道。
尼黴地！死人竟然活了！今兒個，是真特、麽、地、見、鬼、了、嗎？！
達達木聞言，血險些從眼眶內噴了出來。
噗……
格桑抬起臉，一副似喜似驚似疑似複雜的表情看著達達木，結結巴巴道：“雖、雖然很微弱，但……但是，但是她是活著的。”
“喂！好了沒有！有沒有啊！你別光發呆啊，倒是給老子一句實話啊！”達達木急得快跳腳了。
久久地……
格桑被他這麽一拍，雖然眼神依舊呆滯，但身體卻本能地聽從達達木的命令，伸手探於她的鼻尖。
“桑小子！別發呆了，趕緊給她把把脈，不對，是探探她的呼吸，看……看……看……是不是活……”達達木嘴巴比著“活著”的無聲口型，也不知道他是不敢碰還是被嚇懵了，他並沒有選擇自己伸手去探，反而是使勁拍了一下格桑的後腦勺，強硬地命令他去幹。
這時，船頭的所有人都被自家將軍那破鑼大嗓音嚇了一跳，紛紛停下手頭工作，不解地望向他。
達達木猛地退後，崩潰地大叫一聲。
“謔！見鬼了！”
那張臉，哪裏是死人……分明就是活人啊！
眼前這一張完美而精致的麵容雖然依舊蒼白，卻已經不是先前看到的那種死人的僵屍白了，而是變成一種白雪般清透的膚色，她唇色漸深，殷紅如薔薇花瓣般豔湄，睫毛鴉黑密密匝匝覆下，令人忍不住好奇想數數這究竟有多少根……
達達木看出他不對勁的原因在那個死人身上，便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卻鄂然地看到一張與先前相似又不相似的容顏。
格桑沒有回答，仍舊一臉震驚地盯著懷中仰麵的少女。
“喂，你怎麽了？”達達木一驚，緊聲問道。
“我說桑小子，她就是一個死人，你一副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的孬種樣，真是看得老子就一把火！”達達木看得一身雞皮疙瘩冒起，便塔塔塔塔地走過去，卻又看到格桑這小子一臉震傻了的模樣。
看格桑將那名死凍人輕柔地扶了起來，然後猶豫了一下，用一隻手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發撥弄開來，那動作，那模樣，那神情，簡直就像在對待一件珍貴易碎的寶物一樣。
雖然受了點傷，但這種程度達達木還沒有放在眼中，隻是先前砍殺船底的惡章消耗了太多體力，他才挺屍那麽久。
“去去去，老子才不要你們來扶呢！”達達木一臉晦氣地推開他們，徑自踉蹌地站了起來。
“將軍，我等來扶你吧。”其它的將領見此，立即跑過來獻殷勤。
“喂喂，她就是一個死人，你不來照顧照顧老子，去搬一個死人作甚！”達達木使勁拍著地麵的雨水，沒好氣道。
船板上不僅有髒汙的雨水，還有一些來不及清理的惡章屍體，一想到她躺在這種地方，格桑便無法容忍。
格桑看了達達木將軍一眼，便轉回視線：“將軍。不能讓她就這樣躺在地上。”
終於挺屍挺夠了的達達木剛好爬起來，見此一幕便疑叫道。
“喂，桑小子！你做什麽？”
格桑聞言怔了一下，這才想起那名冰凍的少女，他立即跑了過去，看到倒在地上的黑衣少女，如一朵散落一地的黑色薔薇，表情頓了頓，想都沒想，跑過去便要將她扶起來。
稍微處理完緊急事件後，便有人跑來，道：“少將，鷹丸號上那個冰人倒了！”
由於沒有了惡章的擋路，他們一行迅速上路了，由於鷹丸一號受損嚴重，所以輪後，暫由鷹丸二號帶船。
格桑搖頭笑了一聲，便吩咐起其它人趕緊進行清理船身，然後回報船隻的受損程度，還有人員的傷亡程度，並給受傷的士兵處理傷勢。
一行人被船上的人拖上來後，一條條就像淺攤的魚一樣，就這樣倒在地上，四肢軟攤，隻剩一張嘴一張一闔地呼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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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大家都還活著。
看了看繩子另一頭的眾人無一生亡，格桑少將一臉解脫地長長吐息一聲。
達達木狠抹了一把臉，醒了醒神後，便朝船上探頭喊著的格桑沒好氣地吼一聲。
“血都吐了兩盅了，你說有事沒事，還不趕緊將老子拖上去！”
這時，眾人頭頂上傳來格桑少將焦急緊迫的聲音。
“將軍——！你們沒事吧？”
畢竟不論是從天上掉下來，還是從海裏升上來，都是仙人才能夠做到的事情吧？
難道還真是神仙在打救？這下連達達木也忍不住開始懷疑了。
不過……胡參謀的話又很有道理，竟讓他無言以對。
“……”達達木氣歪了鼻子，尼黴地，不吐槽會死嗎？會、死、嗎？啊！
胡參謀一邊扒拉著身上纏著的八爪魚，一邊小聲嘟囔道：“可是……可是這方圓百裏除了海還是海，高人是從哪裏來的啊？從天下，還是從海裏？”
達達木這次倒不是反對封建迷信，隻是他懂得比這些泥腿子多一些，他是習武的，而且是習正統武藝，自然懂得當一個人的武功修煉至天人合一之境時，便能隨心所欲，不受招式約束，無招勝有招，化腐朽為神奇。
“啪！”達達木呸了一嘴的血沫子，瞪大兩隻銅鈴大眼，一巴掌拍擊水麵：“說什麽胡話呢！這、這分明就是高人，是高人在暗中保護我們！”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有人禁不住咧嘴地傻笑了起來。
僥幸逃生，又發現先前的一切困難災劫被掃**清除了，有人已經高興慘了。
“咦咦咦咦——？！將、將軍……死，都死了，天啊，將軍，這、這難道是有神在保佑我們嗎？”一聲驚喜激動的聲音劃破了安靜的空氣。
看著海麵那一片密密麻麻被撕得支離破碎的八爪魚，那完全被攪翻藍色顏料變成渾濁的海水，到處都是殘殘的甲板木片，一些被惡章纏絞而死的屍體，倒塌的桅杆，木桶，帆布……
等他們混沌的腦袋稍微清醒後，便掙紮著麻木僵硬的身軀浮出水麵時，一個個頓時都愕然震驚。
而拚了命潛下水的眾人仍舊隻覺耳膜被無形的衝擊震得腦袋一片空白，咕嚕～咕嚕~一串氣泡伴隨著腥紅的血飄過，若非這股力量一引而止，他們恐怕也會消亡在這一片氣波之中。
風聲如刀，在耳邊嗖嗖地穿過，以船身範圍擴散十幾裏，啪啪啪，甲板表皮翻飛龜裂彈起，戰船下沉造成的巨大衝擊，猶如兩顆流星的碰撞，那碰撞中心轟然爆發出一股恐怖的力量餘波，那一股餘波將那海麵的一切生物盡皆摧毀，一條條巨大的海縫自海麵上緩緩裂開，像是一隻隻黑色的海洋巨嘴一般，不斷地吞噬著海麵上的一切生機。
達達木亦全身寒毛根根豎起，心中更是出現了一股強烈無比的死亡氣息，電光石火之間，他轉頭朝眾人破聲狂吼一聲：“快潛下水中！”
磅礴的大雨驟停，天空腥紅的黑雲層翻滾奔騰，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失聲了……
似乎，天地間在這一刻都由白晝變成了夜晚一般，陰冷的氣息籠罩大地，這股異樣氛圍甚至感染到了船下的海軍跟達達木，他們冒出頭，隻感覺到一種陰冷無比，寒毛都炸了起來的危險感。
這時，突地一種特別難以形容強大、無形的波動從她身體內爆開，如颶風狂卷，朝著四麵八方席地湧鋪而去，造成了半透明的白色氣浪光圈，朝著四麵八方閃電般地擴散。
她的身體之中，不斷地溢出了白色粉末一般的霧氣，赫然與先前那彌漫船頭的寒霧如出一轍，凝實而詭異。
“冰死人”的黑衣少女身姿緩緩變得輕盈了起來，拍打著肌膚疼痛的大雨在墜落時，竟紛紛避開了她，她那一身厚重而濕沉的衣物變得煙水濛濛，如水波之上碎步行走，揚起了微塵，低回彷徨，流連不去，身影若隱若現，忽明忽暗，那舒展輕盈的身軀，如鶴立而欲飛，神靈般飄幻。
雨中的世界有一種迥異的“靜”，仿佛無一絲聲音的存在，又像被人用時間神祇的刀刃將特地開癖出一段特殊的空間來。
天地萬物已被淋漓大雨模糊掉了一切的棱角與色彩，隻剩下難以描述的黯淡與虛蕪。
雨愁煞人，風掠過，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