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纏寵,萌妃十三歲
靜很抱歉,請大家諒解一下哈,過年期間每當靜想安靜地躲在房間當一個好作者時,總有一些推脫不了的飯局,再加上靜血崩第一天,腰酸腹漲得都挺不起來了,所以還有一章沒有一塊兒放上來。
------題外話------
另外,她還有一些重要的問題想要跟他問清楚。
所以,她剛才想阻止的並不是想殺他,而是在一怒之下殺了他,她想徹底將這一切都整理清楚後,再行審判他的罪孽。
至於聖主,她的同胞兄長,他的錯,則會按照族規來處置,她不會因為他是她的親生兄長而徇私,而他欠的債,總歸也要還的。
所以,真正懷有惡意侵略的是殷聖,它才是她要討伐跟複仇的真正對象。
隻要殷聖一開始的目的是騰蛇族,那麽那一場慘烈的戰爭,便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缺失而避免。
隻要這世上的人擁有欲念,便總會被引誘下神壇,人類的七大原罪,嫉妒,,貪婪,懶惰,傲慢,貪食,惰怒,來自於人心,既是原始,亦是人與生俱來的罪。
沒有他,總會有誰被殷聖的人利用。
“,但滅族真正的罪魁禍首……你知道的,並不是他啊。”
虞子嬰緊握著發簪的手,頹然垂落,張了張嘴,她覺得她能夠發出聲音了,隻是聲音已啞得不像話了。
“他的罪,不會就這樣算了的……不管他是誰,他要背負的錯……總會一樣一樣地算清的。”
“我這麽行屍走肉地活著,隻為了有一天,讓這個罪魁禍首也明白,死其實很可怕,我要讓他徹底痛徹心扉後,再絕望而淒慘地死去。”
虞子嬰心一顫,隻覺他哽咽訴求的話,令她已狠不下心來。
“隻是,我雖然克服了一切怕的事情,但卻還是怕痛啊……”收臂抱緊虞子嬰,將頭深深地埋進她的頸窩之間,有一種滾燙的**滑落浸入她的脖子間,埋在她胸前的聲音,啞著,鼻音甕聲甕氣,低低地虛弱撒嬌道:“所以,小乖,輕一點好吧……下次再傷我的時候,能輕一點嗎?”
擁著她,將她抬高一些,至下而上仰望著她,桃腮帶笑,水中的他,墨發浸水,像煙霞輕攏,粲然生光,麵罩絕望淒美的黃金燕尾蝶,眼角遺落的卻是說不盡的悲傷與荒蕪:“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所有愛我的人會在一夜之間全部都消失了,因為保護我,而被別人一個個地殺光了,因為他們死了,我就像從天堂掉入了地獄,我也失去了一切的尊貴與驕傲,我就像乞丐一樣,我怕冷,但我常常挨凍,我怕髒,但我常常撿著一些連狗都不吃的東西,渴極了還喝過地上的泥水,餓極了,便扯著路邊的幹草啃……所有我曾怕的一切,我都一一嚐遍了,在失去了他們之後,我發現我曾經怕的東焉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可怕的了,甚至我都不怕死了,因為我覺得死也是一種痛快的解脫啊——”
虞子嬰麵無表情盯著他,一瞬不眨。
“小乖,你知道嗎?我從小便很嬌氣,明明是一個男孩子,卻像女孩子一樣被家人養大,我怕痛怕死也怕孤獨寂寞,我常常遇到一點點小事便會委屈地大哭大叫,要讓別人哄著我讓著我,所以除了家人,外麵的人很多都討厭我,而正因為外麵的人都厭惡我,因此家裏的人為了補償便會增倍地疼愛我……”
——其實,她隻是想要他冷靜下來。
虞子嬰聞言一愣,偏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皺著眉,唇白如紙,卻仍舊咧開嘴,笑得又傻又悲傷:“小乖,因為我想要殺他,所以你也要殺我嗎?”
……還真是狠啊。
虞子嬰冷著臉,果真手起再落,迅猛如殘影,再猛刺了一計。
胸口被狠刺下去,除了唇色一白,呼吸驟停了一息,卻像什麽都感受不到一樣,他隻扯著一抹愧疚安撫的笑,輕拍著她的背脊,像對待孩子一樣柔聲輕哄著:“乖,不痛了,不痛了哦,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多刺幾下,不解恨的話,再多刺幾下哦。”
她大眼內此刻溢滿了戾氣、冷漠、陌生、恨意。
虞子嬰咬緊後牙槽,一把取過他手中的簪子,便朝他胸口狠狠地刺了進去。
但卻仍舊緊緊地抱住她,想查看她額頭的傷口。
而虞子嬰一遭解脫,便冷著小臉,黑瞳似淬冰一般,二話不說地推開他。
他慌亂地將她手上的絲帛解開,當發現她的一隻手腕無力扭曲垂落時,滿眼都是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小乖,你怎麽了,你醒醒——”
想都沒想,直接拋下聖主,飛踏水窪淺池,拔地一躍而上,直接“噗通”一聲跳入水中,他緊張害怕地靠近她後,連忙張臂抱住她軟軟下滑的冰冷身軀,痛聲喊道:“小乖——”
“小乖——”
“嬰——”
跟聖主都被她嚇得魂飛魄散了!
她的臉色本就很白,濕發垂粘著她的臉部輪廓,更顯其嬌小瘦弱,再加此刻額頭的血像止不住一樣流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下一刻就會死了一樣。
他愣忡地轉過頭,隻見上方吊在水中的虞子嬰正拚命凶狠地擺動著身軀,拿頭、拿身軀、拿猛地撞向那堅硬的岩壁,直撞得是頭破血流,水花爆開,濺飛得一池都染紅。
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水聲濺起的浪花聲,令身形一滯。
呯——!
她抬頭望著吊著她的柔韌絲帛,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隻手臂徒然下扯用力,“哢嚓!”一聲,她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一條手腕關節脫離了,因此另一隻手能夠活動的空間便相應多了一些,然後她單臂攥著絲帛,一點一點地朝上將水下的身體提起,等差不多半邊身子都離水之後,便一晃一搖,連續試探了好幾次,然後用力地開始擺動身軀,猛地一下撞前方的石壁撞去。
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行!
虞子嬰見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拚命地晃動著身軀,喉中發出一聲咕嚕的含糊音節,她現在根本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迷藥,還是在昏迷之中被人點了啞穴道。
而聖主則白著一張臉,兩眼一動不動,像死了一躺在地上,任他發泄著、刺著。
完全就像瘋了一樣,他把噴怒化作一聲震人心肺的怒吼,癲狂地紅著眼,眼角因太過用力而呲裂開來,流出兩行駭人心驚的血淚。
“你這種人為什麽一直不去死——”
“隻為了這麽一個可笑的原因——”
散滑下落的發絲狂亂,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你這個瘋子!你知道你的一已之私究竟害死了多少人嗎——”
使勁刺,直接整根沒入,眨眼間暈開的血跡便令聖主胸前濕透,像一朵朵盛開的死亡之花。
接著,他似覺得這樣仍不夠,便從頭上拔出一根金簪長刺,朝著聖主的胸膛猛地連速刺去。
暗紅色的血在聖主身下擴散得越來越大。
他一邊笑,一邊抓著聖主的單薄如刀削的肩膀,將他使勁朝地麵撞著,像一具破爛的娃娃,一聲聲悶撞的呯呯聲持續不斷。
那笑聲似鬼哭鶴唳,長嘯似禿鷹長嘯盤旋於天空,一圈一圈地回**飄繞,令人毛骨悚然。
他像醉了酒一樣,開始神智不清,動作不受控製般癲狂衝動,他一把掐住聖主雙肩,指尖深深刺入他的肉內,“呯!”地一下將他推倒在地,他低垂著頭,先是低低啞啞地笑著,但笑聲越來越高,越來越失控,最後卻變成歇斯底裏地瘋狂大笑起來。
聽到他的默認了,嘩啦一聲撩開闊袍,如一隻展翼的大鵬從空中跳躍了下去,因為太急,動作太倉促,整個人在空中趔趄了一下,堪堪摔倒在地。
他信了。
——是。
聖主雙唇抿成一條線,眉目聳動,色陡然變成灰黃,死了似的,一字都沒辦法發出來了。
“所以……你信了?”啼笑皆非地問道。
虞子嬰低下頭,濕轆轆的額發垂落,麵部落入一片陰影當中,辨不清神色。
聖主看著虞子嬰獲救後,全身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圍頓在地,一身汗濕透了,麻木空洞道:“……他們是我在穀外救下的兩個人,一開始,我將他們安置在外麵,偶爾帶些藥跟食物過去,後來……後來他們說為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希望留在我的身邊,那個時候……我什麽都不想要,我隻想要我的皇妹,他們說能夠幫我得到皇妹,因為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本領,隻需要我帶他們進去,將一道黃符燒了然後給父皇喝下,他就會改變替皇妹另選婚約者的主意。”
隻覺自己的心隨著她的一聲聲咳嗽而被揪得生痛,他急變了臉色,終於繃不住漫不經心,朝聖主厲喝一聲:“說!”
虞子嬰一上來,便因剛才缺氧太久,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吊起來的動作比聖主喊出來的聲音更快一步。
嘴角一裂,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並將虞子嬰重新吊了上來。
“我說——”
他冰冷怨毒地盯著高台底下的聖主,就在快要忍不住停止時,隻聽下麵突然爆喊出一聲。
優美燕尾蝶下麵具下的臉,已經開始變得僵硬如石,那長年上揚的嘴角沉重地耷拉下來,垂重袖袍下遮掩的雙拳一寸一寸地攥緊。
時間一點一滴地逝去,虞子嬰沉入水中的時間已經到達了一般人難以承受不住的時限了,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分分秒秒都可能導致她最終窒息而亡。
她心底一遍一遍地呢喃道,不會是他,不會是他,不會是他——
然後,她在水中慢慢地闔上了眼。
虞子嬰心中卻是一片麻木。
看著聖主那痛不欲生的模樣。
她快要死了——聖主嘴裏咆哮著,雙眼通紅,布滿了紅血絲,發絲張狂,他掙脫不了束縛著他全身的鋼絲,隻能無助的摳撓著地麵,折斷的指甲混著血液掉落在冰冷的石麵上。
“放了她——放了她——啊啊啊——”
水中的虞子嬰看起來平靜而美麗,那素淨靜謐的小臉映著水光,光斑粼粼,瞳仁如墨玉,黑色沉重的衣袂因水的浮力而翩絰舞動,隔著透明琉璃般隔牆,她的世界多彩而幹淨,一塵不染,她模糊而空洞地看著水外的世界,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正在慢慢清空,胸腔急速膨脹,仿佛下一秒就會把肋骨撐得裂開。
因為拚命呼吸的緣故致使額頭爆出一條條青筋,模樣看上去猙獰而又狼狽。
聖主看到虞子嬰再次入水,他抓住自己的脖頸,嘶聲大吼,他不斷地大口呼吸著,仿佛感到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
“不要——”
當再次拖動手環時,虞子嬰一言不吭,再次“噗通”一聲掉入了水中,氣泡咕嚕咕嚕浮上水麵。
聖主的麵色,一刹那間變成了灰色。
聞言,表情一點一點沉寂下來,最終變得麵無表情,他撣了撣袖袍,覆下睫毛,兩扇陰影拖長,他由始至終都不曾看過虞子嬰一眼,淡淡道:“那你以為,我會對一個仇人心愛的妹妹,真心到何種程度?”
“你對她,就隻有這種程度嗎?”聖主冷聲道。
“隻是,她運氣不好,攤上一個像你這樣的兄長。”偏側過身,朝著他歎息一聲,似乎十分遺憾。
“我也不想傷害她的,畢竟她跟你一比,即使兩人長得那麽像,但她心卻比你的幹淨正直多了。”登上高台,長長的衣擺逶迤拖地。
“不要傷害她!”聖主猛地睜開眼睛,像一隻凶獸一樣,漆黑瞳仁忽閃著幽暝螢火。
邪冷地笑了一聲,鬆開了他,轉身踏上台階朝高台而去。
“我知道,你為了你的妹妹,你從不後悔任何事情,所以……你不回答也可以,隻是恐怕麻煩你的妹妹難受一些了……”
聖主重重地闔上眼,抿緊雙唇不語,除了時重時輕的呼吸彰顯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輕輕地彎起嘴角,走到他麵前,趾高氣昂地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托起他的下巴:“想死啊?曾幾何時,我也曾這樣求過你呢?求你放過我,你當時是怎麽說的,你……還記得嗎?”
聖主已經無法麵對虞子嬰了,的步步緊逼就像將他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他痛苦地盯著聖主,苦笑低喃道:“你殺了我吧——”
見聖主一臉滯凝,擔心他沉默,便慢吞吞地又補上一句:“哦,這是第三個問題了,請務必誠實地回答。”
騰蛇族是禁止外族人進入的。
仰起下頜,雙臂緩緩展開,輕眯長睫,一臉享受又愉悅地俯視著他,像一隻饜足的大貓深吸一口氣,裝模作樣疑惑道:“嗬,或許你真的不知道吧,但是,你知道騰蛇族的規矩吧,那為什麽要引兩個外族的人進來呢?”
他語無倫次,越想解釋,話卻錯的越多。
他緊張地搖頭,眼底明顯有著慌亂與無措,他淒聲道:“不是的,我當時也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我隻是……我隻是……”
他可以平靜地麵對的種種指責,亦可以自欺欺人地否認一切,但隻有麵對虞子嬰的失望跟冷漠,他受不了,他受不了——
聖主雖然一直在跟說話,但實則他一直暗中觀注著虞子嬰,感受到她用一種全然冷漠而冰冷的目光看著他時,他一時心如刀絞。
她看著聖主,看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像黑色漩渦的目光越來越冷漠。
若當真這個背叛者是他的話,是她的同胞兄長的話……虞子嬰不知道此刻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因為隔得太遠了,或許血脈的連接也淡了許多,此刻,她隻覺一顆心都與這包圍著她的水一樣冰冷。
義父言,有內情,麵有陰晦卻不願意多談。
——想當初虞子嬰問過義父,分明殷聖的族人不敵騰蛇,卻何以取勝?
嗬,可笑,畢竟誰又會這麽去想呢?
的話不亞於一顆原子彈在虞子嬰腦海之中炸響,神色空白了幾秒,因為她從不曾想過,當初害了騰蛇滅族的罪魁禍首竟會是騰蛇皇族後裔。
“你以為這件事情真的就沒有人知道了嗎?”站了起來,長長的衣擺在地上輕輕拂過,他步下台階,回想了一下,淡淡道:“那個時候我跟你還是很好的玩伴兒,所以你一離開不見,我便會四處找你,那個時候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我就躲在草叢內,親眼看見殷聖的那兩個人就是你引進族部的,當然,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那兩個人是殷聖的人,隻當是外族人,替你瞞著族人。”
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結住不流了,聖主咬緊牙關,矢口否認。
“我沒有背叛騰蛇族!”
放下了手,看著他,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問出這句令聖主整個人險些魂飛魄散的話。
“所以,最後就是因為騰蛇皇後來變口了,所以你便背叛了整個騰蛇族?”
“所以,你一直對她是抱著這種感情啊……嗬嗬嗬~”伸出一隻手,掩著眼睛,然後低低地笑了,笑聲蒼涼而悲哀,嘲諷而冰冷。
但轉念一想,其實這種情況在騰蛇族倒也不算什麽稀奇,但當時的虞子嬰才多大,他就能為了她,而變成這種癲狂的模樣?
虞子嬰隻覺荒謬。
他……他竟要娶自己的親妹妹?
當虞子嬰被重新吊出水的時候,剛好聽到聖主那瘋狂般的叫嚷,她眨了一下濕轆轆的睫毛,一頭海藻般長發像一層黑色皮膚一樣貼在她麵上,身上,她眼神緊震,難以理解地看著他。
聖主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了,他白慘著一張臉,聲色俱厲。
“放了她——我說,我全都說——是,我承認,你說的沒錯,因為她是我的,我一個人的!父皇母後明明跟我說過,妹妹長大就後會是我的新娘,他們騙我,他們為什麽要替她選別的夫婿,她是我的——我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一個人的!”
聖主見虞子嬰眨眼間便淹入水中,整個人呆了,傻了,他嘴裏無意識地呼出聲音,聲音由低而高,漸漸地吼起來,臉色漲紅,漸而發青,整個人開始激烈地掙紮了起來。
當初在燕京景帝選妃的時候,他不是親眼看過她鳧水嗎?
她眼珠子左右滾動,暗忖,為什麽要騙聖主說她不會鳧水?
水下的虞子嬰蹙眉,不知為何她心中並不慌,她屏息著掙了掙手跟腳,水中衣物飄拂,發散如海藻。
隻聞軲轆軲轆一陣鎖鏈拖動的聲音響起,然後“噗通”一聲,那捆著虞子嬰雙手的絲帛一鬆,虞子嬰一愣,便整個身子一沉,水從四麵八方淹沒了她的嘴鼻,最後沉過了頭頂。
狀似善意地提醒一句之後,覆下長睫,嘴角笑意斂減,當即便神色清冷地將鐵環用力一扯。
“哦,對了,她好像不會鳧水哦~”最後,又似忽然想起一樣,憂愁地補了一句。
“沒什麽好說的?為什麽她一醒來,你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呢,這麽看來她對你而言,也沒有什麽重要的嘛,那不如——”惡劣地邪笑著,從寶座旁邊扯出一個鐵環鏈圈鉤,晃了晃,漫不經心道:“我們幹脆讓她就這樣沉入水中死了算了,你說好不好?”
他寧願將一切秘密帶進泥地墳墓,亦不願意她知道,過去的他,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不能說!他耳朵被針刺般哄了一聲,頭皮發麻。
“我、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聖主受驚地一顫,飛快地朝虞子嬰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受驚般緊緊地閉上,睫毛不安地抖動著。
“啊,好像是我們的公主好像醒了,這樣也好,也是時候讓她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了,你說是嗎?——桃。”起身,直接伸手撕開了那一層遮擋的黑帷輕紗,他睨向虞子嬰,似笑非笑。
因為太過驚訝,虞子嬰掩飾不住醒來過重的呼吸聲音與轉過晃動身子攪起的嘩啦水聲,是以驚動了。
他說……——他有可能是她的婚約者?
而虞子嬰卻倏地瞠大眼睛,錯愕又呆滯地看著。
聖主一滯,頭低低地垂入膝蓋,像是徒然被人剝開了麵皮,底下的肌肉正一陣陣地抽搐著。
寂靜的殿廊像徒然被炸開一樣,餘音嫋嫋,環體繚繞。
他的聲音徒然高亢尖利,“對嗎”兩字,他咬得很重,像從牙縫中擠蹦出來一樣。
“當初,哦,隻是當初而已,那為什麽呢?哦,等等,不妨讓我自己來猜一猜吧……”似困惑地點了點臉上的金色麵具,想了一會兒,突然雙手合掌,眯起眼,長眉連娟,微睇綿藐,淺褐色瞳仁煥發著嬌異詭光,一閃一閃地,猙獰似魔:“是因為覺得我或許是你妹妹的婚約者吧,所以寧可殺過,亦不願意放過,對嗎?”
他也以為他們能夠當一輩子的兄弟,然而世事無常,總是會有一些脫離掌控的事情發生。
“我沒有騙你,當初……的話,都是認真的。”他低低地說道。
當初他們的確很好,像真正的兄弟一樣,禍福相共,不離不棄。
聖主靜靜地聽著,長發垂落逶迤於地,臉色蒼白而麻木,實則的話,讓他心頭一窒,有一種說不出的鉛重,盡管他外表無動於衷。
很平靜地闡述著,就像在聊別人的事情一樣漫不經心,隻有在最後一句,語調卻徒然變得陰陽怪氣,而那一聲冷笑,直接就像白紙上猛然塗上的一抹血紅,觸目驚心。
“好,那第一個問題來了……”他頓了一下,眨動困惑不解的褐瞳,道:“你當初為什麽要背叛我呢?我以為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的呢,從小因為我長得弱,總是受別人欺負,隻有你會保護我,會跟我玩,你教我背頌功課,說兄弟要做便是一生……你總會說很多好聽的承諾,來誘哄我,讓我信以為真。但到頭來啊……嗬~騙子”
聖主到底是不甘臨死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沉聲道:“你問。”
“放心吧,我留著它亦無用,隻要你誠實地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就將送給你了,不騙你哦。”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抵著卷軸轉了一圈,納入掌中,眉眼細佻,唇如朱點,嬌嫩誘人。
他知道是在戲耍他。
聖主咬緊牙關,卻是一語不吭。
“嗬~……你,想看嗎?”坐直身子,將卷軸一下一下地拋擲著好玩,偶一流盼,弓樣眉睫,蔭掩著妖異淺褐雙瞳。
原來,這婚約書早已經到了他的手中了!
婚約書?
聖主倏地抬頭,驚訝而急迫地關注著手中之物。
“哈,這個問題啊,我得好、好、地考慮一下才行,哦,對了,你好像一直在找她的婚約書是吧?”很喜歡看聖主被打破平靜麵具後的激動、痛苦、掙紮,他坐起來,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症病人,一下陰冷變態,一下又歡快地從袖中摸出一個用紅繩綁著的卷軸。
她其實也很想知道,跟聖主之間究竟蘊藏著一段怎麽樣不死不休的仇恨,或許知道這一切後,她便能夠明白,聖主跟她之間的具體關係,的身份,還有隱約對她懷有恨意的緣故。
聽著他們兩人之間圍繞著她的對話,虞子嬰臉上陰晦難辨,她維持著原有姿勢,如昏迷時一樣,一動不動,並不打算讓他們知道她已經醒了。
他臉色異樣的悲戚、沉痛,卻又像寒冰一樣冷酷,像岩石一樣嚴峻,漠然中似有一種懊悔,隨著他不斷施力掙紮,那纏勒在他身上的細絲作繭一點一點收緊。
“你放了她!她什麽都不知道。”聖主聽出的意思了,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控製不住,朝他嘶啞地吼出。
一個人若沒有了弱點,折磨起來便沒什麽意思了,因為有了她,所以你會害怕死亡,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沒有她的存在,你會恐慌找不到她的身影。
“瞧你這話說的,這事兒怎麽會跟她無關呢?”不以為然地揮了揮垂落褶皺的袖袍,抬頭仰望著大殿上空那一片純黑色澤,那含笑的眉眼,在蠱惑間流轉出淺褐色的神采,殷紅色的唇畔,微微上仰著謔戲的痕跡:“若不是她,我該拿什麽來威脅你,讓你覺得其實死亡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呢,不是嗎?”
聖主跪在地上的姿勢比較生硬奇怪,虞子嬰仔細辨別,才發現他的身體被一種蠶如細絲給纏捆住,雙臂絞後,雙腿岔開,曲跪於地,整個背脊部分似生出一雙透明的蝶翼,被人操縱著無法正常動彈。
“我知道你恨我,但這些事情跟子嬰她無關。”
因為光線與距離的緣故,在他眼視中的,像魔化了一般呈現出一種旖亂扭曲之感。
聖主一點一點地抬起頭來,他此刻頭發披散於肩,顯得淩亂,額頭不知是因痛意還是別的原因冷汗津津,麵色冷淡,一雙漆黑幽黯貓瞳平靜地注視著高處的。
“想做什麽?你以為呢?終於讓我找到你的弱點了,你看,比起單純地折磨你,你現在這種得而失去,是不是感覺更痛一些呢?”撫過柔嫩鮮紅的嘴畔,一抹興致昂然的笑意爬上嘴角,笑得很愉悅,甚至腳尖一晃一晃地踢著。
“是嗎?所以……你想做什麽?”聖主低垂著頭,語氣之中透著身體的虛弱卻看淡的無所謂。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而他做了這麽多,也隻是為了這一刻。
而在她來到北疆國後,他便將她引入一個連環圈套之中,他或許很早便算計好了一切,以未央城流民事件為啟,一步一步地請君入甕,而非為了她。
在這之前,她其實一直都在暗中懷疑著的意圖,虞子嬰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接近,當初,他用各種或明或暗的方式引誘她前來北疆國,若僅僅是為了對她的興趣,這種理由未免太單薄了一些。
其實看到此番情景,虞子嬰多少已經了悟一些事情,也或者說,她對如今這種結果並不算太意外。
竟穿著騰蛇祭祀服?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譏諷還是另有原因,虞子嬰不得不朝深層的意義去想。
原來……穿著騰蛇祭祀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
這聲音……她認得,且分明很熟。
虞子嬰徒然繃緊小臉,雙眸變得黑不見底。
一句輕歎輕柔的話像滑膩冰冷的蛇一樣滑過耳膜,飄**在空曠而雄偉的殿廊之中。
“桃啊,你知道嗎?自從與你分別之後,我便日日夜夜都想著你,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怎麽樣、要怎麽樣,才能夠讓你畢生後悔,痛不欲生……”
她定定地盯著那個人,細致甄別,從動作,神態,某部分位置,突然,瞳仁一窒。
這個是什麽人,為什麽會穿著騰蛇祭祀服?
這套祭祀服——乃騰蛇族的,虞子嬰眸光閃爍一瞬,她記得她好像曾看過典籍描述過這一套。
他雙腿交疊,蹺著二郎腿,斜躺在寶座之上,單手支頤,整個人,就仿佛一朵開在地獄裏萬分妖冶的罌粟花。
描金紋著蔓藤黑色的翻領高高地豎在脖頸之後,顯得露出的脖頸更加修長蒼白,長擺逶迤垂地,尾擺紋鏽著七頭斑斕蛇鱗大蟒,雍容而華貴,在完美地勾勒出腰線之後又朝外延展,像是巨大的蛇尾垂在身側,在昏暗的光線之中隱約可見其袖口和衣襟點綴的精致絲絨,繁複典雅。
他穿著一件類似遠古那種寬大的祭祀長袍,極致的黑與炫目的金相融交錯,既莊重又奢美。
虞子嬰存疑不定之時,感覺到似乎還有人的存在,便扭轉過頭,朝高座之上望去,那裏的確坐著一個人,他戴了一張麵具金色麵具,麵具十分精細,尾端似燕尾蝶扇翅般繁複生動,如一張雕琢完美的藝術品。
那呢?九聖使呢?
莫非惰跟嫉妒他們擋不住殷聖的人,所以他們兩個都被殷聖的人抓住了?
她回憶起她昏迷前,分明是即將被聖主帶走,如今他們一人被抓,一人被傷……
虞子嬰眯起眼,視線掃過他身旁,那一張破碎的無臉麵具,心下一怔——那張麵具,他……是聖靈的聖主?
在高台長長的階梯之下,有一個人,正跪在下方,他垂低著頭顱,一身聖潔的白袍鋪陣一地,血跡斑斑,一動不動。
在每一根巨柱的夾角內燃燒著一個火盆,但由於被左右石柱接住了火光,隻射映出一條交插縱橫的光影,像光明的巨鞭,鞭笞著將要路過這條充滿荊棘與黑暗的過廊。
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灰白巨柱支撐著,一路延伸開去,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過廊,遠方光線迷迷濛濛,混混沌沌,隻覺視野越來越高,而漸漸地底下的東西便完全看不清了,周圍除了幽暗的藍光,完全是一片灰暗之色,陰霾把一切都包裹起來了。
殿內高台的金漆雕龍寶座上,隔著縹緲輕盈的黑紗綃,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放緩呼吸,像警覺的貓一樣,不動聲色,放眼一看,她身處一個橢圓形的水池子,而上方是一塊圓拱平整的石壁,池子並不算大,比較奇特的是四壁是由一種玻璃水晶的材質圍徹而成,建在一方高處,層層疊疊梯下,水逝叮嗵,如高山流水,景觀奇特的人造水景,而她下方則是一個宏偉而陰森的殿堂。
果然,她此時正被黑色的水包裹著身軀,僅露一顆頭在外麵呼吸著,雙手高高舉起,被一根柔軟卻韌性十足的絲帛纏捆住吊起。
她驀地眸光變利,並沒有第一時間便急著掙紮,而是沈靜下心,先確定目前自己所麵臨的處境。
虞子嬰醒來之後,第一時間覺得周身不對勁,她發現自己好像整個身子都被浸泡在冰冷的水之中,而雙手與雙腳被被束縛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在睜開雙眸那一刻,她並不知道,她雙眸有異彩流動,流逝著一種虛幻而瑰麗的色彩,但轉瞬又消寂於無蹤,那些虛無的景象,一下子便都飛散開去,與先前的夢境一道消失了。
她的一雙迷離的眼睛終於睜開一條縫,眼前不斷晃動著一些未知的幻影,她晃了晃腦袋,待緩緩將眼眶張大時,她之前好像做夢了,但她卻不記得她究竟夢到了些什麽。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一些模糊不清的字節音,虞子嬰感覺自己的思緒一直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但她仍舊努力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因為心底總有一種強烈的不安,一種迫切焦心的急忱,在一直不斷地催促著她……不能再繼續睡下去了。
“……放了她……”
“心痛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取下麵具……”
——
而跳入隧道之中的聖主,在墜落半途之中,突然發現上空的光線被遮擋住了,他本以為是機關啟動將入口關閉,這才導致光線被割斷,但過了一會兒,聖主心下一突,並不是這樣的,當他正準備抬頭一看時,卻覺頸間一股重力襲來,他頓時眼前一黑,像被潮水淹沒一樣,頭一歪,便徹底昏厥了過去。
偏側過臉,掃視了一眼籠中的嫉妒跟惰,從暈化的燭台閃著微弱飄忽的光,那光有些奇異,一會兒白,一會兒黃,總是黯淡啞光,他眼皮長勾勒出一道妖譎的弧度,睫羽斜飛,蠱魅卻陰森的褐色眸光流轉。
這牢籠的堅硬程度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兩人麵色,倏地一下變成灰色。
嫉妒攥住鐵柱,使勁搖晃,但它卻紋絲不動,於是他怒極直接揮鐮一砍,血刃化作十幾道氣流撞擊在鐵籠上,卻連一道痕跡都不曾留下,惰揮舞動著柔韌鋼線對籠子進行區部絞扯,卻僅能令其留下一道極淺的勒痕。
“豬妖——”
“虞子嬰——”
被鐵籠罩住的嫉妒跟惰與殷聖的人停止了打鬥,涇謂分明,退陣兩地,他們一時倒並不慌張,但在看到虞子嬰被算計昏迷之後,又被聖主欲帶走時,他們則徒然變了臉色。
一道驚懼而痛哀的淒厲叫聲穿透了整個祭壇大殿,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啊啊啊——”
不一會兒聖柒便整個人麵容扭曲,眼珠子暴突,眥牙裂嘴,皮膚紫紅地鼓漲起來,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最後“嘣!”地一聲爆頭了。
不待聖柒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隻見剛才被他砍成兩截的蜥蜴小蟲,竟猛地從地麵彈跳起來,直接趴爬上了聖柒的臉上,聖柒驚駭地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用手去摳扯下來,但不想這蟲子一接觸到人體皮膚便長出吸盆,如千萬根樁子釘入人體,完全拔扯不下來,除非將那一塊皮膚跟肉全部挖掉。
飛煙見此,不怒不驚,反而笑得一臉輕蔑:“愚蠢。”
九聖使知道飛煙領主擅蠱煉毒,自然不敢以身相拚,聖柒劍術非凡,一劍劈去便將寄生蟲子劈成兩半,“啪噠”一聲摔落地麵,兩截不斷地抽搐蠕動。
飛煙朝著九聖使陰惻惻地笑了一聲,便伸手黑色指甲,從陶罐之中捏了一隻小型蜥蜴朝著九聖使擲去。
“我心愛的寵物們,該飽足一頓的時候了,瞧,前麵那一堆肉,你們可滿意啊?”
她低下頭,從袖兜內取出一個十分普通的圓陶罐子,然後揭開,隻見裏麵蠕動爬滿了許多顏色詭異像小型蜥蜴,亦像變異螞蝗一樣的寄生蟲子。
飛煙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額頰兩處遮擋著光線,落下兩片陰翳,霧霧綽綽:“既然你們這麽想死,那本領主就成全了你們好了。”
九聖使將飛煙包圍住,他們九人如一,皆麵色鐵打的堅定,齊聲道:“不會讓你追到聖主的!”
“讓開!否則你們的下場就會跟外麵那些死無全屍的聖騎兵一樣!”飛煙被聖主的臨時背叛給氣得麵容青黑,她陰冷地掃視了一圈九聖使,咬牙切齒道。
一切的變故來得太突然,太迅猛,飛煙見其它領主都被關進了籠子裏,一時又驚又怒,便從水榭廊台之上跳上祭壇的邊緣位置,正巧餘光瞥見聖主抱著騰蛇餘孽一塊兒想要逃跑,她頓時恍然大悟,便破嘯厲喝一聲,縱身躍起,第一時間準備去追,卻被九聖使給包抄阻擋住了。
此時,在巨大的鐵籠子外麵僥幸逃離的,隻剩下九聖使、跟飛煙領主。
隨著巨大的牢籠墜罩下來之後,被移開的棺槨地基緩緩下沉,底部變換難辨,出現了一條長方形幽暗隧道,聖主沒有驚異,像是早就知道般按部就班,他返回重新抱起昏迷過去的虞子嬰,然後便帶著她一道朝隧道內跳了下去。
它掉落的速度十分之快,幾乎根本不給人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將正在祭壇上戰鬥的數人全部都籠罩其內了。
聖主將已得到的二樣東西一一騰蛇戰神的尾戒跟玄鐵複合長弓鑲嵌入內之後,他退後一步,隻聞天地驀地傳出悶沉的“轟隆”一聲,地麵那些鋪滿延伸直上空的鎖鏈應聲開始滑動,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一片鐵鎖鏈被拖動撞擊著地麵哐嘡發出令人耳鳴腦漲的聲音……聖主心若洞火,朝祭壇中央上空一看,隻見一個巨大的鐵牢籠便從大殿的上風馳電掣地墜掉了下來。
聖主目光如電,快速選定了一副棺槨,他將虞子嬰輕柔地放在一旁,自己則走到棺槨前,將順數第七具跟第十七具棺槨依次使勁推開,隨著咯吱咯吱石盤與棺底摩擦的悶沉聲響起,兩具棺槨地基下方正好露出一枚戒子跟弓箭模型的凹嵌位置。
但他卻不奢求能成佛成仙,但求此生能得償所願,生生世世,與她執手相隨。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她已變成了他的一種執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言不可執念,善惡、對錯,何以成正比,皆源於一執。
聖主抱著虞子嬰,彎起的力臂因為用度地用力自控矜持著,顯得麻木而僵硬,隻因懷中的人兒他懷念太久,也渴望太久,他怕他一個鬆懈,沉浸在這種甜蜜與妄想之中太久,便會徹底遺忘了自己目前準備要做的事情,而隻想這樣,緊緊地抱著她,擁著她,將她柔軟嬌小的身軀揉進他的身體裏,天荒地老。
除開祭壇那廂頻繁傳過來的囂喧與震耳打鬥聲,諾大的整個高曠肅穆的騰蛇大殿堂依舊保持著原始風貌,腐朽的安靜與長眠的幽深。
聖主不知是用何種複雜的感情吐出這兩個字後,便將虞子嬰打橫抱起,帶著她一塊兒踏入棺槨那鋪滿鐵鎖鏈的陣內,十八具棺槨羅列有序地定基於一抬高的石階之上,每一個棺槨上方,都點燃著一盤巨大似塔般百年紫檀盤香,一圈一圈嫋繞而上,細渺輕煙奕奕散逸。
“多謝。”
聖主看了一眼,此時的他麵無表情,令人完全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