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纏寵,萌妃十三歲sodu

她幾乎咬碎了兩排銀牙,可餘光瞄到龍嫿嫿陰晴不定的神色時,突地她恢複了些許理智。

“今日晌午是惰皇替小姐演算的成年禮時辰,您實則根本不必在意那般醜陋之人,她怎麽也不可能比得上小姐您在侯爺心中的地位。”宇文清漣雙眼柔美如星辰,垂頭鬢發美釵輕搖,自是一番嫋嫋婷婷。

“沒錯——成人禮,我會讓她知道,她究竟跟我一比是多麽地渺小。”

龍嫿嫿粉唇勾起,俏濃媚眼輕靈生花,那一張鍾靈秀毓的純美麵容卻漸漸扭曲,一如蛇蠍粹毒美人。

“奴婢立刻去準備。”

宇文清漣低頭福身一禮,清麗白膩的麵容柔順猶如雨後夏荷,靜謐飄著一縷淡雅清香,卻無人得到那實則是豔糜底下,埋葬腐肉熔骨的毒香。

——

怒懷抱著他的夥伴帝殞大劍,環臂昂首,黑綢緊衣迢迢盈風,他隱於芒碭山澤岩石之間,至於盛光大炙,天際第一縷光線冉冉而升之時,他亦噓眯起眼睛,遙遙看著光影斑駁間,那滿目刺眼的紅色,如一場盛世婚禮鋪張一般,那如此契合相融的兩人,那周圍喜頎歡愉的眾人……

“即使奪了我的一切,你最終亦隻是一個瘋狂的,不配得到妄想的一切,你最終隻會因為妄念,因為癡念,毀身魂滅!”

涼滑深邃的音調在耳邊瞬間放大,怒驀地憶起一張怨恨緇籠的陰冷猙獰麵孔,眼瞳如燭星點爆,平整的皮膚血管凸起根根,如龍根粗楢虯暴突,他微微躬起背脊,全身如被條條紅色荊棘困縛刺入,鮮血淋淋,麵目漲紅,他咬了咬牙,雙目卻依舊一瞬不眨地盯著前方。

“若你再妄動情緒,你體內暴戾的熾熱真氣便會躥入你腦子,先是折磨瘋你的神經,接著便會令你如行屍走肉四處殺戮,至到散盡一切真氣,丹田破碎,整個人毀了,最後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供蠅鳧蚊蟲蛆,一點點——”

“夠了!不需要你好心、心一點一點……地替我描繪淒慘的下場……”怒瞥了一眼懶骨叢生的惰,猛地深吸一口氣,緩直魁梧身軀,此時手中闊劍嗡嗡鳴顫一聲,他垂落視線,額麵突獰的血管如青淤泥排清,恢複如初,那仿佛因為它的擔心而飛揚溢起的笑容,宛如仗劍江湖的恣意輕漫。

“果然這世界是隻有死物,才能夠永恒地不變啊。”低歎的聲音,帶著一種低糜幽沉近乎恐怖陰翳。

惰攏著一身雲衫,輕悠的眼神若浮雲漸遠漸迷,此刻的他似被萬千靡靡銀白細線纏繞,神色不顯,眉目模糊,連言語亦不詳。

“她很特別……竟能如此準備推算出天災……若放手便太可惜了……特別她身上還有騰蛇……”最後一句僅優美的嘴唇闔動,倒末曾溢出聲音。

怒隱約捕捉到幾個關鍵詞,一震,緊聲道:“推算……難道她懂術學,她是術士?”

“術士?”一陣蒙亂視線的黃沙吹來,鬢發拂過惰柔美透徹的側臉,遮住若隱若現的唇角:“一般的術士勉強演算一個天晴雨旱便已精疲力竭了,更毋論她三天內卜測了二次天險地災……”

“若論你級別,她該是何程度?”怒滿眸落著朝陽璀璨之光,好似道道金劍刺入,倒是把眼底猩紅煞氣壓下去了一些。

惰一身虛靈純白渡上一層金燦燦的黃光,就像一座莊嚴寶相的佛相,暈出了一身清氣祥光。

“我自然亦能輕易做到,可是……若光以精確度與準確性而論,她已經達到至臻之境。”

話雖如此,但惰卻不認為當世真有人能夠將玄術練就至如此之完美,特別她還隻是一隻乳臭末幹的黃毛丫頭。

怒呆住了,眼中溢滿不可思議。

想不到她除了武力值令人期待之外,更是一名內修的術士……不對,她非那幫揣著些許玄術便妄稱天師的術士,她恐怕是一名術師了!

——術師?可能嗎?怒雖然也覺得虞妹紙不簡單,可是稱之為術師的不是一方震動天下的名士,便是如惰這般懂謀會策的勢力頭領。

而她——長著一副寒酸樣,跟一群貧民混得不上不下,完全不知道哪裏有霸氣側漏,僅憑一張嘴,便輕易能毀滅一個國家的氣魄與威勢。

喀——等等,他驀地想起昨夜之事,抿唇盈思了半晌,不得不承認,即使她不露山不露水地平凡著,但她一旦生事,那必定也是雷霆擁有大規模殺傷性的力量的。

“哈哈哈哈——”一股**胸生層雲,雲遏之氣豪氣萬千肆放出來,怒忽地仰天大笑。

惰亦彎唇,於他眸露了然,如丹青淺墨細致描摹的眉眼,一張美得連霧裏芙蓉都失色的傾世容顏,一雙玲瓏眸翩躚若輕點白玉蝴蝶蘭,一瞥,一斂,便已驚心動魄。

“想從婪虎口奪食,你不怕燙手?”

“惰,比起你已經踩了老虎尾巴的嚴重性,我偶爾開的一則‘玩笑’,估計會被判定為秋後算帳吧。”

別當他真不知,惰私下做的種種惡事。

怒朝著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便麵帶愉悅的笑容,身如孤鵠縱身而去。

“是嗎?……可我怎麽覺得,你將要做的事情,卻是在剜老虎的心呢?究竟他會預先對付誰,借胖妞一句話,就讓我們擬目以待吧。”

惰懶騰騰地撩起一縷拂亂的發絲順正,無視衣裳因高處急風吹散,睫毛上流溢一圈光澤,眸中笑意點點浮起。

——

青衣侯將虞子嬰一帶便是數裏外,帶到一帶沙丘紅岩石群,金山西見煙塵飛,他最終落於一塊最高拱形岩峰,靜滯不動。

虞子嬰扒拉開他遮攏的衣袍,爬出一顆圓圓的黑腦袋,眼珠黑黝黝地看著所處之地。

一片荒涼的沙岩交迭地界,一川碎石大如鬥,入目是如春後竹筍般根根矗立的紅岩石群,黃沙隨著微風輕貼地麵拂起一層煙塵,了無人煙,寸草不生,荒蕪凋敝一眼望去遼遠而荒蕪。

她大約知道青衣侯帶她來這裏是想做什麽,一抬眸首先映入眼底是的他略顯尖細的緊繃下頜,一雙薄薄殷紅嚴肅抿緊的嘴唇,此刻,它於她眼中一張一合……

“你覺醒的血統異能是什麽?”

虞子嬰某一瞬間並沒有聽懂他的話,卻在順著他目光看到前方那一條如長峽裂縫猙獰的口子,狹縫一目測去筆直如刀削,直縱數裏,從口子上黑霧騰起硫磺濃重氣味若雲若煙,隨風飄**散彌開來,呼吸微緊。

看來他是帶她來先看證據,昨夜地震引發的地裂,如今明明白白呈現在她眼界之中。

“……什麽血統?”

“什麽血統?你難道你真的忘記了在九連雲峰時候的事情了?”青衣侯俯下視線,一雙鐵灰眸緊緊地注視著她,那目光看似平靜,桎梏至極,不容她半分躲閃與避及。

虞子嬰蹙眉,動了動身體卻被他收攏得更緊,絲絲幽香像是滲骨入侵入她的身體,像是一層層地撩撥進入,然而這一切都不及一隻冰冷似雪蓮般白皙的手指撫上她敏感下頜嫩肉,來得刺激,那一刻她感到一種涼膚的電流逼得她一顫。

“說就說,別動手動腳。”虞子嬰掙動,一張僵硬的麵目罩凝了一層隱怒。

似撫摸脖子的手忽而向上一抬,謝嶴被迫仰著腦袋,刹時那細致而雋美的眉眼刹那衝入視線中,帶著某種沉靜蠱惑。

“你曾說過,比起別的人,這世界上你最信任的自然是本侯這個與你情係同心蠱的人,如今這句話依舊如初嗎?”

他的話令虞子嬰心弦一顫,嘴唇動了動,她有些無法承受他眼底的專注與執拗得到答案的神色,翎睫一旋,便可恥地撇開了眼睛,不再與他硬拚對視。

當初她的確是這麽想的,一蠱係兩命,他們同心同命,但如今——情況卻大大地不同了,雖然同心蠱依舊是同心蠱,但它的功效卻跟傳統的同心蠱迥然不同了,雖然她不經論證單方麵地相信易池的判斷,可是不信一萬隻怕萬一。

有時候,她曾莫名惱怒這同心蠱幹嘛要是聖蠱,它就是隨便一種同心蠱便好了,她並非一定要搞特殊啊,可每次這麽一想,她都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怎麽樣。

如今青衣侯誤會他們所中同心蠱與傳統一致,並不會給她帶來危險,她隻需要趁機擺脫他,之後便海闊天空了,專治她的一身天厄詬病便是了,何必硬一定要跟他綁在一起。

像他這種野心勃勃的人,必然麻煩事情紛擾種種纏身,跟在他身邊遲早會連累到她,她又何必湊前上去染上一生腥呢?

沒錯,思前想後,遠離禍端才是如今她明哲保身的最佳方案。

“失敗了,我並沒有什麽血統繼承。”虞子嬰既然打定主意找機會離開他,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實話,否則以他的個性,知道她身懷騰蛇異能,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宇文子嬰,本侯雖然承諾過不會傷害你,卻如果你一直這樣頑固不靈,那與你有關係的人,本侯卻不會留情了。”

青衣侯輕柔地掰過她的下巴,逼著她與他相視。

他會查出她的身世虞子嬰並不奇怪,但聽到他拿別人來威脅她卻覺得有些好笑,難道他認為她心性如那普渡天下的聖母一樣,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便將那些與她無關的貧民性命永遠背縛地身上?

“自然不是那些貧民。”似看出虞子嬰眼底的暗諷,青衣侯卻勾起薄唇,明諷回譏於她:“那宇文清漣身置何處你可知道?”

虞子嬰眉目不顯:“既然查過我,你該知道她對我意味著什麽。”

“的確,所以我要說的也不是她,而是正欲朝著朝淵出發救女的宇文弼,宇文曄,宇文煊、冬晴白。”

他帶著某種惡意念出這四個人的名字,唯有兩人的名字令虞子嬰稍微頓了一下,不過那種觸動的情緒太淡,太淺,根本不足掛惜。

“哦——”無聊地拖長音。

“當真是冷漠呢,不過也難怪,他們是來救宇文清漣的,卻完全不曾想過打探一下你是生是死的消息,對於這樣偏心的父母兄長,自然是寒心的。你覺得我替你將他們一一擒獲回來,再一個一個地放血施刑,看究竟他們之中哪一個是擁有騰蛇族血統的,可好?”

那低啞的聲音帶著深沉的危險,字字溢出冰冷之意。

若宇文子嬰是純種騰蛇族血脈,那必然宇文弼與冬晴白夫婦皆是遺落在外的騰蛇族血統,由此可推而論,宇文煊與宇文曄兩兄弟既然是親生,那血統必也是純正的。

是以,青衣侯早在九連雲峰之時便已撒下大網,派人前前去湘西地界逮捕緝拿宇文一家,卻不料那無相施了些什麽法子,這宇文一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無一絲痕跡可尋。

可隨即在看到惰帶來送給龍嫿嫿作為婢女的宇文清漣時,他麵目不動聲色,卻迅速布下一局,派人前去傳播她被他捕獲在朝淵,並在貪婪之城的消息。

很快,他便收到來自湘西深藏異域朝廷的人傳來的消息。

宇文一家已聯係上湘西藤葫驛站購買了三馬匹,一家人準備前往朝淵救人……

“隨便你,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宇文煊與宇文曄並非騰蛇族,別說是純血種,估計連半血脈都不是。”虞子嬰說罷,便闔上眼睛,擺明非暴力不合作的無賴行為。

青衣侯默然……

實則他早就徹查過,這兩兄弟一路成長曆程,根本無任何可疑之處,他們必然是宇文弼的孩子,可他們卻無一人經曆過“成年禮”,這麽說來,他們是騰蛇一族的可能性很少。

可若宇文弼當真是騰蛇一族的人,那麽他的孩子如何會半絲血脈都不承繼呢。

想到宇文子嬰從小的遭遇,他寧可相信她是被撿來的,亦難以相信那兩兄弟非宇文弼親生。

另外還剩下一個便是冬晴白,實則若她有騰蛇血統的話,她如果與宇文弼這種低級血統的中原人結合,血脈繼承率將會更大一些,因為在騰蛇族是母係社會,女者為尊,女脈的血脈更為強悍。

然而除了宇文子嬰之外,宇文清漣是一個普通人,宇文煊與宇文曄皆是普通人,所以說宇文弼與冬晴白是騰蛇一族的可能性十分渺小。

可即使這樣,他亦不打算就此放棄,有些可能性雖然渺小,他也會徹查到底,畢竟這其中還關係著這小胖妞的真正身世謎團。

“不說也無妨,反正你是離不開本侯的,你的秘密,終是會一層一層地在本侯麵前剝開……”

豔陽當空,將青衣侯修長身軀籠罩流光溢彩,金銀勾勒的孔雀綠袍線邊燦燦如滿天星列,他長臂穩穩摟著虞子嬰一腰一臀,長袍鼓風渾渾如水溢於綠湖,眉目狹長如神來一筆,湮化了妖媚致命之色,隻剩一片濯濯如冰釋無塵,深邃寒洌,宛如一柄絕世寒劍擁有了神魄,擁有了情感,即使堅硬冷漠如斯,亦於劍沁之中柔緩了幾分如水流光。

虞子嬰被他擁進懷中,兩具一軟一硬的身軀牢牢貼緊,猶如一陰一陽融合成一個圓,她微不可察地輕顫一下,不知為何聽到他此刻近似呢喃的妥協之意,竟覺得一種澀意衝上眼眶,眼中忽露幾分迷蒙。

這就是這聖級同心蠱的效果嗎?他隻是被雄蠱影響,而非是因為她吧?

“我記得今日是龍嫿嫿的成年禮吧……”虞子嬰將腦袋埋在他的脖項長頸間,語氣帶著幾分意興索然之意。

青衣侯剛才方平淡清怡的麵容倏地再次冰冷,他盯著虞子嬰的腦袋,如三尺無情劍光寒意凜凜。

“你這胖子,總是一句話便令本侯怒,你何時能做到一句話便令本侯驚喜時,你再出言吧。”

虞子嬰不懼他的紙老虎氣勢,腦袋慢吞吞地移到他的肩胛處,偏過臉,嫩臉肉被壓得扁扁,口齒含糊不清:“哲嗝士界尚,乃忍九素瓦最新任德農戈仁(這個世界上,你仍舊是我最信任的那個人。)”

青衣侯有些怔愣。

她那肉肉的白包子臉,壓著嘴唇半張,皓齒露白,齒間濕濡的粉肉若隱若現,此刻她眼睛睜得圓圓的,盛滿了雪亮,一如夜間雪梅映霜,漫天雪花飄舞,洗刷映亮了眼底的黯幽,隻餘一片純粹的幹淨與烏黑。

“看來你長這張嘴,也並不是無一絲好處的,便允了你繼續說話吧。”青衣侯伸出拇指跟食手,輕輕摩挲著柔嫩粉唇瓣,眼梢和嘴角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弧度。

他手指沿著她的嘴唇緩慢地,輕柔地,滑移到她的眉骨,眸光迷離,這段時間的寡淡無肉生活,虞子嬰除了挨餓便是受累,之前那張浮腫圓胖的臉頰清瞿了不少。

眼瞼周圍的浮腫消褪,無形的圓臉穩約可觀其輪廓,原先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驟然放大不少,睜眼已可觀那圓轆轆的漆黑如刷的眼珠子。

雖然依舊是一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卻已變成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包了。

手指遊離的觸感軟膩彈性,舒服得不可思議,青衣侯心中一動,驀然憶起在溫泉之中,他從她嘴是叼起的一塊軟肉,吸吮吞吐,勾舌濡纏……

他眼底朦朧之色愈重,愈濃,一雙鐵灰眼眸漸漸如暴風狂雨逆襲的冰藍海麵,掀起了狂亂。

感受下巴再度落於這魔之手,被用力卻不痛楚地鉗起。

虞子嬰盯著陽光下光影交換的青衣侯,那張模糊了的輪廓依舊絕色動人,他眸色允斥著一種壓抑的炙熱。

“張嘴……”

虞子嬰腦袋一懵,憑著本能的反應,迅速抿緊雙唇,瞪圓眼睛,從一條細縫之中吐語:“表油。(不要)。”

青衣侯勾起薄唇淺譏,直接頭顱低下,覆上了虞子嬰的臉龐。

然而在僅隔一片紙張的距離,他停了下來,此刻隻要兩人之間的誰輕易動一下,便能觸碰到對方的嘴唇。

虞子嬰眼睛瞪得圓圓的,屏息僵身,卻不知道青衣侯究竟想做什麽,她想仰後身子,卻被他另一隻如鋼鐵般的手臂壓止,不動彈動一分。

“別動……小心……”他緋豔的紅唇吐息如冰山雪蓮清新怡人,然而分明是冷雪之氣,但噴撒至虞子嬰臉頰卻覺如滾燙火舌舐舔,一臉毛孔都被這股莫名地熱氣熏得張開。

他的氣息縈繞在她的唇心,唇角,像是無形的觸摸,麻麻癢癢的,虞子嬰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溫泉被他強行壓於水中的種種,呼吸一送,隻覺此刻的感受更加敏感,緊張。

她的呼吸與他的呼吸交錯,互吸,來來回回,生生息息,交融匯合,她盯著他的那雙斂盡天地一切絕色的冰藍雙瞳,瞳仁緊緊收縮。

而青衣侯緊貼著她身體散發的熱度,異常纖長的睫毛半垂,他專注地凝視著虞子嬰,那平素冷酷殘忍的神色被遮掩,那華鍛寬袍迎風獵獵舞動,圈圈繞繞於她周身,就像一道斬壑圈地,將天地萬物與他們劃分為兩界,隻餘一片寧靜與溫馨,隔絕了外間的一切紛擾動**。

突然,大路遠端騰起彌漫的塵煙,像一陣旋風卷來,漸漸聽到急雨般的馬蹄聲,一隊騎兵縱騎疾馳而來。

他們縱馬飛騰而去,像擂擊牛皮鼓似的馬蹄聲,“噠噠噠”地響起來,就像要把大地踏碎一樣,一眨眼工夫,人與馬已融進了一片落沙岩土的荒漠邊境。

看到高高矗於紅岩峰頂的青衣侯,騎兵前的指揮令旗一揮,便是巨大的馬嘶和滾滾煙塵此起彼伏地轟鳴聲,騰湧著,朝著他們而來。

虞子嬰隻覺耳膜一刺,傾身一動,想探看一眼,卻不想此時青衣侯的臉亦微微一抬,瞬間,她的唇便突破了一切距離,軟軟糯綿地壓在了他冷抿的嘴唇之上。

轟隆一聲,如晴天霹靂,虞子嬰目光呆滯了一瞬,才緩慢如烏龜一樣,移到那雙,因為她無意,卻似主動的親易,而可能會嘲弄,會譏笑,會無動於衷的眼睛。

然而,當觸及那一雙冰藍雙瞳時,她卻有些意外。

那雙眼睛微微發愣,但下一刻卻如春花漫爛,如燭火被銀琢一撩撥,便爆發出耀眼火星。

他緩緩斂下眼睫,一貫嚴肅而冷漠的嘴角悄然彎起:“這是你主動的……”

他貼著她的嘴唇,慢慢蠕動摩挲,原本冰冷的嘴唇竟火熱得可怕,就像一方孤寂荒蕪的枯藤沼澤落入一隻可口肥碩的小鳥,當即如萬藤束出,緊緊糾纏束縛捆綁拉攏過來,再緊緊貼於那久不聞跳動的心髒之處,貪婪拽入緊密包裹,永存陪伴於片深淵中。

虞子嬰隻覺一陣翁鳴耳響,迅速撇開了臉,但嘴唇之間的火熱卻像是腐蝕的熔岩,消蝕著那薄薄的皮膚,一直溶入內裏,久久酥麻輕顫。

“原地停留。”

青衣侯挺直身軀,浩瀚質冷的口令像鋪天覆地的電流似地迅速傳過去,貪婪之城尋來的騎兵們立刻停止了急進步伐。

那上千人的步伐,由近及遠地匯成了猶如無數小溪低語似的沙沙聲,原地駐留。

“何事?”

約上百米的岩頂之處,騎兵安靜停於原處,唯塔塔塔塔塔塔地從中策馬靠近二匹矯健馬匹,分別是君鼎鴻與斯雲長。

本來胡萊與雷煊亦準備出城來尋侯爺,但君鼎鴻看他兩人一臉疲憊受驚過度,便留在了城中一邊維持秩序,一邊重整修建城中破損房屋。

“侯爺,龍小公主的成人禮儀式已準備妥當。”

君鼎鴻昨夜並不在城主府中,而是在城外替龍嫿嫿的成人禮作準備,卻不料一夜夫功便徒生如此多變故,所幸他不負使命,並沒有耽誤了侯爺的大事。

——真沒有耽誤?

那如今侯爺那一臉欲求不滿,眉染霜寒的模樣是為何?

斯雲長眼力及佳,一眼便觀出侯爺好像情緒不對,他偶然一瞥竟從侯爺翻動袖湧的綠袍下,隱約可觀一道隆起的身影。

咦?那是何人,竟能得咱冷血無情,殘暴不仁的侯爺如此親近而抱——大抵能觀其身形矮小,莫非是——他是侯爺失散在外的孩子?!

瞬間便被腦中的猜想直接雷得外嫩裏焦,斯長雲臉色微變,趕緊清咳幾聲,便收起滿腦子的胡謅亂想,若被侯爺知道他私下如此膽大妄揣,他命鐵定休矣,還是先論正事為緊。

他下馬攏袖行禮道:“侯爺,怒殿與惰皇已出發而至,事不宜遲,請您盡快起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