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翁和烈九烽之間的交手快逾閃電,高庸涵話還沒說完,蠍翁已經攻出了五六招,兩人邊打邊退,瞬間離高庸涵已有數十丈的距離。高庸涵當然不能讓兩人打下去,等到蠍翁將天火囊擊落,他恰好趕到,搶先一把將天火囊抓在手中,先行退到一邊。

“蠍翁,你先別急!”麵對蠍翁的憤怒,高庸涵微微笑道:“龍須蠍金既然已經拿出來了,難道還能不給你麽?”

“那就拿過來!”蠍翁一下子逼了過來,將蠍螯伸到高庸涵麵前。

高庸涵笑了笑,提起天火囊往外一倒,倒出一個鵝卵般大小的圓球,圓球表麵是獨特的金紋,閃爍著遊移不定的黑芒。原來這就是龍須蠍金?高庸涵有些好奇,握在手裏感受了一下,蠍金散發出的黑芒,似乎能順著靈力遊走於經脈之間,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順暢。高庸涵暗讚了一聲,將其遞給了蠍翁,“蠍翁,東西完璧歸趙,這件事我看就此結束,不要再追究了,如何?”

“你說什麽?”蠍翁剛剛接過龍須蠍金,忽然一愣,斜眼看了烈九烽一眼,冷冷說道:“搶了我的東西,打死我的手下,就這麽算了?當真是可笑之極!”說完仰天大笑。

烈九烽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忍不住就要反駁,卻見高庸涵向自己擺了擺手,示意稍安毋躁,忍了忍一口烈焰吐到地上。

“咱們一開始就約定好的,我把龍須蠍金拿出來給你,你帶著蠍蟻離開金沙城。”

“哼,我是答應過你,但是此人既然出現了,我豈能放過他?”

“我不能治一經損一經,你要是想出這口氣,不如都朝我來吧。”高庸涵此話一出,不光蠍翁吃了一驚,就連烈九烽也忍不住暗自心折。

蠍翁足足比高庸涵高出一倍,聞言俯身前傾,死死盯著高庸涵,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何用意。高庸涵神情自若,抬頭看著對方,似乎全沒感受到四周的退路完全被封死。他有這個自信,蠍翁也許對千鍾閣大法師不怎麽在意,但是絕不會貿然出手,畢竟千鍾閣乃是七蟲族當年的聖地。在目前這個局麵下,七蟲族出現前所未有的頹勢,蠍翁不可能不明白,高庸涵對於七蟲族而言有多重要。

不過出現這個局麵,卻是烈九烽起初沒有想到的。以蠍翁的武技修為,足以稱得上是當今世上頂尖的武道高手,可是高庸涵卻為了他,不惜與蠍翁對峙,無形中自然令烈九烽生出了幾分欽佩和感激。

蠍翁突然笑了,用低的隻有高庸涵才能聽清的聲音,輕聲說道:“此人和你什麽關係,你竟然利用我來籠絡他?”

高庸涵笑而不答,蠍翁眨了眨眼睛,直起身子說道:“好,這一次我就看你的麵子,不再追究。說起來,能如此輕鬆就將龍須蠍金拿回來,我也要承你的情。”

“多謝蠍翁!”高庸涵拱了拱手,知道蠍翁已經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當下笑道:“我還有件事,想要煩請蠍翁幫忙。”

“什麽事?”蠍翁頗為好奇,問道:“以你們兩個的實力,還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我想跟蠍翁借幾個人用一用,隻需幫我們找找地下的古怪,找到之後便可以離開。”

“你們想找那些神秘的法力來源?”蠍翁大搖其頭:“那裏凶險得很,要是沒有什麽必要,我勸你們還是別去的好。”蠍翁初臨九重門不久,就發覺了黃沙深處,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怪異法力。好奇之下追蹤而去,一直到了東北極偏遠的地方,結果險些被困。

“這個我們自會小心,還望蠍翁能成全一二。”

“你們既然不想多說,我也懶得問,就算是我還你一個人情,咱們自此後兩不相欠。”蠍翁回頭朝幾個蠍蟻吩咐了一下,跟著一聲尖嘯隱身與黃沙之下。無數的嘶吼此起彼伏,不一會,數萬隻蠍蟻走的幹幹淨淨,金沙城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城外那些廢墟,似乎還訴說著幾天前的那場變故。

“多謝!”烈九烽自出城之後一直沒有開口,此時走到高庸涵身邊,深深施了一禮。他明白,有了蠍蟻的幫助,自己的事情可以說事半功倍,省了不少功夫。

“九哥何必客氣,在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麽。”

烈九烽不願在這些俗禮上麵計較太多,淡淡一笑退到一旁。高庸涵扭頭對剩下的三隻蠍蟻一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遲疑間,那三隻蠍蟻齊齊發出一陣低鳴,轉身朝東北方向狂奔而去。高庸涵翻身上馬,輕夾馬腹,輕霜跟在蠍蟻身後疾馳而去。烈九烽心情激**,雙翅一展,化作一隻火鳳凰掠過地麵。

這一走,走了足足十天。蠍蟻在沙漠中奔行如飛,中間隻短暫地休息了三五次,一路下來,至少奔出了兩千餘裏。蠍蟻雖然強悍,畢竟是血肉之軀,隻是他們本能地對烈九烽極度反感,一心隻想到達目的地後就返回深沙原,所以一個勁地死命狂奔。到最後,就連輕霜也是精疲力竭,唯有烈九烽滿心期待,全力施為之下竟然並不覺得有多累。高庸涵越發可以肯定,烈九烽的要找的人鐵定是個女子,因為越往北,他嘴角的笑意便越濃,眼神便越溫柔。

途中,在一處綠洲歇腳之時,烈九烽和高庸涵都察覺到,地底下似乎有什麽東西流過,給人的感覺說不出的怪異,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法力波動。烈九烽當時便忍不住想要追下去,可是被高庸涵所阻止,因為那三隻蠍蟻,安靜地趴在那裏無動於衷。自從過了這片綠洲之後,高庸涵曾和烈九烽提及,總覺得有股隱藏的危機似乎一直跟在身後,無奈烈九烽去心似箭,根本不予理會,隻好作罷。

到了第十天,眾人來到沙漠的盡頭,眼前是連綿的山脈,山峰上白雪皚皚,山腰處全是萬年不化的冰川。到了這裏,蠍蟻死活不肯再向前走,朝高庸涵叫了幾聲,然後不管兩人有何反應,順著原路返回。看著蠍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後麵,高庸涵和烈九烽相視點頭,知道這裏便是那股神秘法力波動的源頭。

眼看到了目的地,兩人反而冷靜下來,索性在山腳下歇息了一夜。輕霜馱著一個很大的行囊,行囊裏是扶風諒替高庸涵準備的食物,其中居然還有客懷居的美酒。這裏的溫度已經很低,夜幕降臨,山風襲來更覺刺骨。兩人均是修為高深之輩,自然不懼寒風,不過烈九烽還是從懷中取出一塊赤色晶石,生起了一堆篝火。

就著美酒,嚼著肉幹,高庸涵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道:“九哥,你不覺得此行太過順利,似乎頗為不妥?”

烈九烽隻是心係朋友,一路上心潮澎湃,所以並沒有想太多,卻並非是見不及此,此時一聽深自點頭:“嗯,的確是有些不合情理!”他曾花了整整十五年,來尋找這股法力的源頭,可惜都徒勞無功,這一次沒有費任何周折,顯然說不過去。就算蠍蟻嗅覺靈敏,但是絕不會比一個修為高深的修真者還要敏銳,看著黑夜中顯得無比猙獰的山峰,不禁生出一絲憂慮。

自從**魂熏風落到厚土界,將九重門的冰川、雪山絞的粉碎,形成了今天的九重門之後,禦風族就一直全力經營蜃樓,對於這種極北的荒涼之地,似乎從未涉足。《九界風物通誌》對於九重門沙漠下麵的古怪,僅僅是略有涉及,而後越冶陽窮數十年之力,甚至為此修建了金沙城,也沒有找到這個神秘法力的源頭。其後,不知有多少修真者,包括四大商行均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同樣是一無所得。還有一個令人不解之處,無論是重始宗還是天翔閣,對這個傳說好像毫不在意,而且就連蠍蟻也從不在這一片沙漠活動。這些都足以說明,在這一片沙漠下麵,其怪異之處絕非那麽簡單。

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就更加顯得此行的順利,處處都流露出那麽一股子詭異。高庸涵和烈九烽都十分清楚,這個絕不能拿簡簡單單的一句運氣好,就能解釋的。從修為上講,兩人均自認不是蠍翁的對手,連蠍翁言談之中都似乎極為忌憚,這股法力背後可想而知,定然隱藏著極大的凶險。再者說了,兩人也不會自大到,以為對於法力源頭的搜尋,會比堂堂的鴻鑄天工還要精通。可是,現實是,兩百多年來,從來沒人找到的隱秘之地,卻被兩人很輕鬆地找到了,盡管這是在蠍蟻充當向導的前提下。

“這股神秘的法力,至少存在了數百年之久,天翔閣和重始宗都視而不見,其中的緣故先不去說他。”一想到蠍蟻,高庸涵眼前一亮,皺眉道:“蠍蟻對於地底法力十分敏感,照今次來看,它們也一定是敬而遠之,不敢輕易招惹這些法力。你能發現的事情,別人不可能一點都沒察覺,可是——”

烈九烽深深點頭,對於高庸涵話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自己可以發現蠍蟻能追蹤法力,其他的修真者同樣可以通過蠍蟻找到這裏,然而那麽多人都沒有成功,究竟是何原因?這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後來傳說的那樣,法力忽然消失,即便是偶爾出現,也是時斷時續飄忽不定,根本沒辦法追蹤。這麽一想,此次實在是順利的出奇,因為兩人跟在蠍蟻身後,始終能察覺到一絲淡淡的法力波動,並且是越接近這裏越強烈。

“尊主,你是說,咱們能到這裏,是有人故意引咱們來的?”烈九烽倒底是久曆凶險之人,高庸涵稍一提醒,便看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有這個可能!”高庸涵仰頭看了看低沉的夜空,夜空中一絲浮雲都沒有,卻連一顆星星也看不見,不由得沉聲說道:“我忽然有了一股很不祥的預感,隻怕那三隻蠍蟻,已經送命!”

烈九烽對於那三隻蠍蟻的性命並不如何看重,他最關心的是,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不過嘴上的客氣總歸還是要的,嘿嘿冷笑道:“不管是誰在搗鬼,隻要讓我遇見,一定會殺上三十個,為那三隻蠍蟻償命。”

高庸涵苦笑一聲不再說話,合衣躺在地上,看著有些詭異的夜空。心裏默默盤算著,明日一早,又會出現什麽狀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