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鬥最先到達沐芳穀外,因為他可以飛,自然比烈九烽和水漣漪要快了一步。可是到了以後,並沒有看到紫袖,隻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紫袖一定是先行闖了進去。身為天翔閣一流高手,自然精擅潛行、追蹤和刺殺之術,這就需要對天時、地利和形勢有精確的判斷。更何況風如鬥對於危險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敏銳,在沐芳穀外數十裏之處,便隱約察覺到前方似乎隱藏殺機,當即停了下來。
憑借殺手的本能,風如鬥很快就發現了冰精的存在,雖然這些冰精尚不至於有太大的危險,但他還是耐心地等待烈九烽二人的到來。紫袖的修為在風如鬥看來,已是罕有敵手了,從道理上講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如果她真的遇到什麽危險,既是自己趕過去作用也不大。倒不如和烈九烽、水漣漪匯合之後,集三人之力反倒有把握得多。
差不多一天之後,烈九烽和水漣漪如約而至,聽完風如鬥的判斷之後,三人均認為苦行者的老巢就在前麵。可是該如何進去呢?三人自顧沒有那份實力,可以在苦行者聚集的地方來去自如,這就需要好好籌劃一番了。
“風先生,我曾在普照真人的引薦下加入過苦行者,不若由我先行進入,待打探清楚以後再做打算?”烈九烽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暗中查找高庸涵和紫袖的下落,比較穩妥。
“我還是和九哥在一起吧!”上善樓的法術在冰沐原施展出來,較之九重門具備先天優勢,水漣漪這麽說也是不願烈九烽再有什麽不測。
“我看這個法子行,”風如鬥對於水漣漪的心思十分清楚,當即點頭道:“你們在明我在暗,有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漪漪,你還是不要跟去的好!”
烈九烽話還沒說完,水漣漪登時就惱了:“為什麽?難道你以為我會拖累你麽?”
“那倒不是!”烈九烽怎麽說也是十二疊鼓樓魚翔閣的管閣主事,雖然性情上有些急躁,但是見識著實不凡,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杜若所看重。烈九烽看著水漣漪,正容道:“尊主若真的陷在苦行者手中,憑我們三人很難將他救出來。所以我要你跑一趟凜風崗,幫我傳話給其他兩位主事,將霜天閣的高手全部找來。”
這些天下來,因為已經有了生死與共的交情,高庸涵將自己是十二疊鼓樓尊主的秘密,坦然告訴了紫袖和風如鬥、水漣漪等人。所以烈九烽當著二人的麵也不再避諱,直接稱呼高庸涵為尊主。高庸涵的被虜,若單論責任,最重的無疑是烈九烽,因為算起來他應該是高庸涵的下屬,所以他的壓力也是最大的。思前想後,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覺得有必要將十二疊鼓樓潛藏的實力全部拉出來,隻要能救出高庸涵,就算殺得屍橫遍野也在所不惜了。
水漣漪明白了烈九烽的用意,想了想毅然說道:“好,我這就去凜風崗。不論成功與否,一旦事不可為,你們務必隱忍,等我回來!”
三人計議停當,烈九烽將一個刻著符篆的令牌交給了水漣漪,沉聲道:“十二疊鼓樓密探遍天下,你到了凜風崗之後隻需將靈力注入到令牌之中,自然會有人來找你。記住,見令如見人,不必多言!”而後一臉關切地說道:“冰沐原常年有一夥盜賊,四處流竄無惡不作,此去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凜風崗在冰沐原東北部,與懸空島隔海相望,原是千靈族大商家真氏修建的一座物資中轉地,經年下來漸漸成為冰沐原最大的一座集鎮。不過近十幾年來,由於盛世逐漸衰敗,冰沐原、九重門一帶突然出現了一群土匪。這夥人總數有一千餘人,心狠手辣每擊必中,令過往的客商均是心驚膽顫,就連四大商家都頭疼不已,尤其是千靈族真氏損失最為慘重。為此真氏大動幹火,聯合四大商家總共出動了數千商會武士,意圖圍剿冰沐原的土匪,但是這幫人神出鬼沒來去如風,到最後隻得悻悻作罷。
後來葉厚襄在懸空島建國之後,出於諸多原因,派大兵進駐凜風崗,並修築了上百裏的城牆,將凜風崗變成了北州國的一處前哨。為了保證北洲大陸商道的暢通,北州國上將寇連環親自帶兵剿匪,三千鐵騎橫掃冰川,一舉將土匪殲滅了大半。可惜未能克競全功,有幾個漏網之魚僥幸逃脫,到如今演變成了一小股流竄的盜賊,令人防不勝防。以前那股土匪很有自知之明,從不招惹修真者,如今這夥盜賊人數少了卻更加狠辣,沒有任何顧忌,行事無所不用其極。據說曾有幾名不知內情、粗心大意的修真者,還真栽在了這幫人手裏,不但喪命,而且還成為了笑談。
烈九烽對此十分了解,所以一再叮囑水漣漪要小心:“那幫人詭計多端,不過以你的修為,隻要小心謹慎不會出什麽差錯的。”
“我知道了!”水漣漪重重點頭,深深看了烈九烽一眼,而後笑道:“別忘了,這裏到處都是冰雪,別說是普通的盜賊,就算是修為高深的修真者,也奈何不了我的。”盈盈一笑,向風如鬥打了招呼,轉頭疾奔而去。
看著水漣漪的身影消失在冰山之後,烈九烽扭頭朝風如鬥一拱手,朗聲說道:“風先生,我先行一步了!”
“烈老弟,我會始終跟著你,與你保持兩三裏的距離。”風如鬥鄭重說道:“當務之急,隻是要打探出高老弟和紫袖姑娘的確切下落,其他的能忍則忍,盡量不要生出什麽事端!”
“我理會得!”烈九烽說完轉身大步朝冰隙處走去。他有意要吸引敵人的注意,根本用不著隱藏身形,反而大張旗鼓,靈力運轉之下周身的烈焰暴漲,遠遠望去如同火鳳凰一般掠過冰麵。果然,隻行了二十多裏,眼前的冰層全部裂開,一個個冰精從冰下鑽了出來。
領頭的當然還是冰冰,由於被紫袖闖入沐芳穀中,而且之前沒有發出任何警報,所以事後他受到了嚴厲地斥責。此時見到一隻火鳥衝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揚手就是一團玄冰砸了過來,見到冰冰出手,其餘的冰精紛紛撲了上來。
烈九烽沒想到一上來一句話都沒說,對方就動起手來,而且出手一點餘地都不留,竟似要將自己格殺不可,不禁心頭暗怒。不過謹記著風如鬥的交代隱忍不發,隻頓住身形,全力轟出一團烈焰,將那團玄冰擊碎,隨即後退幾步,大聲喝道:“我是苦行者,為何攔我?”
“你是苦行者?”冰冰大眼一翻,上下打量了幾眼,冷冷說道:“可有憑證?”
世間所說的苦行者多是自稱,哪裏有什麽憑證,隻有被沐芳穀吸納之人,才有獨特法力加持的信物。烈九烽雖然曾做過一段時間的苦行者,但是當日並未聽從普照真人的勸說,自然不可能拿出信物,隻得解釋道:“我是普照真人的師侄,今天是赴當日之約來了!”
“普照真人?”冰冰一指烈九烽,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也認得他?”
“我是他的師侄,怎麽會不認得他?”烈九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直覺地認為冰冰的笑容十分怪異,當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
“哈哈哈,這兩天來找普照真人的人還真多,咱們沐芳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鬧了?”冰冰說完仰天大笑,其餘冰精也跟著發出低沉的吼聲。
一聽這話,烈九烽立時便明白了,一定是紫袖和自己一樣,都打的是普照真人的名頭。雖不知其後的結果如何,但是光看冰冰的反應就可以知道,情形似乎不太妙。不過事到臨頭已經容不得後退,當即大聲喝道:“當日普照真人曾力邀我來冰沐原,隻因其時另有要事在身未能成行,一直引以為憾。沒想到第一次來沐芳穀,諸位便滿懷敵意,莫非這就是沐芳穀的待客之道麽?”
“你要見普照真人也行,”若要鬥嘴論理,冰冰哪裏是烈九烽的對手,當下臉色一沉,很輕蔑地看了烈九烽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不過得束手就擒,我才能帶你進穀。”
在紫袖之前,沐芳穀這一大片冰川也曾有外人無意間闖入,但是都被冰精給嚇了回去。冰冰自從擔負起守護外圍之責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紫袖那種情形,手足無措之下很輕易地被人糊弄過去。這件事之後,納蘭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當即下令,再有人以此理由進穀,一律先綁了再說。願意服綁的好生對待,要是敢出手反抗的隻管出手拿下,死活不論。
聽到冰冰的要求,烈九烽大為惱怒,這種要求豈能答應?強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火,緩聲說道:“好,那我不進穀,麻煩你派人叫普照真人出來,兩廂一碰麵不就真相大白了麽?”在他以為,退而求其次不再要求進入沐芳穀,總該好說了吧,可是壓根就不是那麽一回事。
“不行!”冰冰大搖其頭,跟著一揮手,數百個冰精立刻將烈九烽團團圍住,而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不管你進不進去,都得綁了,不然我就隻有把你打趴下,是死是活就看你造化了。”冰冰很有點死心眼,前兩天他認定紫袖對自己好,便不顧禁令將進穀的方法告訴給紫袖。由於這兩日平白受了許多悶氣,加上冰火不相容,一見烈九烽就沒來由地一陣陣心煩,故而言語上很不客氣。
“放屁!”烈九烽一聽這話氣得鼻子都歪了,他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自出道以來還從未受過這等羞辱,當即就忍不住發作了,怒極反笑:“就憑你們這些小妖怪,也想抓我?哈哈哈,當真是不自量力!”
“你找死!”冰冰最恨的就是別人瞧不起他,登時勃然大怒。猛地一口寒氣噴出,往寒氣裏虛空一抓,抓出一把玄冰朝烈九烽激射而來。冰冰這一抓倒是和蘊水族上善樓的法術有幾分形似,均是將空氣中的水分瞬間凝結成冰,不過還是有些區別,區別就在於冰冰乃是萬年玄冰孕育而生,天生就有一股無與倫比的寒意。
若是換作常人,定然懼怕這股寒意,但是烈九烽靈胎源自天火,卻是絲毫不懼。暴喝聲中一拳怒焰奔雷擊出,登時將玄冰擊碎,同時將撲上來的幾個冰精震飛出去。烈九烽與人爭鬥的經驗豐富無比,這一拳當中暗含了幾分天火,那幾個被震飛的冰精飛到半空,突然從體內燃起了一股烈焰,還沒落地就融化成了冰水。
烈九烽一拳之威如斯,冰冰暗自心驚,登時收起輕視之心,大吼一聲再次噴出一口寒氣。而這一次的寒氣,與之前又有了幾分區別,可惜烈九烽並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