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正道
盤龍峰。
峰高數百丈，多為峭壁古岩，也有蒼蒼古樹，山上雲霧纏繞好似人間仙境。
一蓬巨型青蓮上直奔頂峰，好似一抹青色流光。
青蓮之上，蕭寒雙手死死抓著常劍腰部，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師弟，不用緊張，放鬆就好了。”
“我沒緊張啊？”
“那麻煩師弟鬆下手，我的腰要被你揪出血了。”
“呃……”片刻之後，青蓮落在一座古樸的大院門前，上書“盤龍院”。
“真是人間仙境啊，空氣都這麽甜。”蕭寒狠狠吸了一口空氣，滿臉陶醉。
“那是，這盤龍峰的靈氣在學院可是數一數二的。”常劍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朝院門走去：“師弟跟我來。”
這位師兄還真是溫文儒雅。
蕭寒感覺跟常劍說話特別舒服，因為對方完全沒有一絲倨傲之氣，說話也是彬彬有禮。
兩人進入院中。
院子裏麵有三個荷塘，其中青蓮如玉，錦鯉跳躍，靈霧升騰，見此一幕，蕭寒心中的緊張之感頓時消失一空，整個人似乎都變得無欲無求了起來。
若是在此平凡過上一生，那該多好啊。
“師弟？”常劍見蕭寒發呆，出聲提醒。
蕭寒立刻回過神來，快步跟了上去。
小院一角有一棵老桃，此刻雖然是九月時節，但上麵的桃花卻異常繁盛。
桃樹之下，有一張石桌，桌上有棋，一灰衣白發老者此刻正拿著一枚棋子盯著棋盤發呆。
常劍回身示意蕭寒不要打擾。
然而蕭寒卻呆住了，有種馬上逃離此地的衝動。
因為，那老者竟然是昨天在功法樓看門那人。
也就是眾人口中所說的，狗。
完蛋了……
蕭寒心髒如萬鼓齊鳴，手裏的劍也不自覺的有些抖了起來。
“小子，你很緊張？昨天的囂張氣哪裏去了。”
突然，老者將棋子放到棋盤邊緣，回過身來古怪的看著蕭寒，他可記得，蕭寒昨天可是對他露出了殺意啊。
“咳咳，前輩恕罪，恕罪……”
蕭寒不敢和他對視，不由的低下了頭。
“過來坐吧。”老者搖了搖頭，並沒有深究的意思，而是看向常劍：“我讓你調查的事怎麽樣了？”
常劍一愣，“師傅，你問他啊，他就是蕭寒。”
“問他？”老者看向蕭寒，突然嘴角一抽：“小東西，我打死你！”
說著撿起桌上的棋子就朝蕭寒丟了過來。
砰！
蕭寒躲閃不及，正中眉心。
“前輩，你！”蕭寒氣急，當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怎麽了，你敢罵老夫是狗，反了你了……”
“啊？這……”蕭寒臉皮一抽，“前輩都知道了？”
“哼，就你那點小把戲還想瞞老夫。”老者氣得鼻子都歪了，撿起一枚棋子又要砸蕭寒，見蕭寒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啪的一聲將棋子拍回了桌麵上。
一邊的常劍已經傻眼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坐！”老者瞪了蕭寒一眼。
蕭寒卻是畏畏縮縮，用手遮麵，生怕老頭給他再來一下。
“你坐不坐！”老者吹胡子瞪眼，撿起棋子作勢要砸。
“坐，坐坐，前輩息怒，息怒。”
“哼，我要真生氣，你覺得你還能坐在這裏嗎。”老者撇了蕭寒一眼，又看向常劍：“這裏沒你的事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是，師傅。”常劍躬身一禮，古怪的看一眼蕭寒，轉身走了往院外走去。
“前輩，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在這裏真誠的跟您道歉。”蕭寒一邊說，一邊起身行禮。
老者見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還算不錯，不是那種目無尊長之人，坐吧，這事老夫就不跟你計較了。”
蕭寒心裏一鬆，坐了下來。
“那劍法你看了吧？”老者倒了兩杯茶，將一杯推到蕭寒麵前。
“看了。”蕭寒點頭，“我正準備去功法樓當麵感謝前輩，誰知半路遇到常師兄，就跟他過來了。”
“嗯，不錯。”老者再次點頭。
而後又道：“知道我為何會給你那本劍法嗎？”
蕭寒搖頭……
老者感歎道：“其實，老夫是想找一個真正的劍道傳人，而且功法樓一層的劍法都被我收走了，所以新人想要在那裏獲得劍法是不可能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自己翻遍了一樓都沒有找到一本和劍相關的秘境。
“前輩覺得我是你要找的人？”蕭寒好奇道。
“或許是，又或許不是，不過至少你昨天的回答讓我很滿意，比起之前那些說什麽劍即君子，當匡扶正義之類的要強上許多。”
“劍就是劍，殺人之器也，沒有正邪，不分好壞，全憑用者本心而已，這才是劍之本質。”
“當然，我更希望你用殺戮之劍，行人間正道。”
人間正道麽。
蕭寒低頭沉思：“前輩以為，何為正道？”
“正道者，行有理，退有據。”
“行有理，退有據。”蕭寒口中默念，心中震撼。
這是一個絕對超脫之人。
簡短六個字，絕對不是那種偽君子能說出來的。
因為這六個字闡述的正道，並不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對別人的行為妄加指責，肆意批判。而是求真，說話做事都求個有理有據。
當然，蕭寒自認為做不到這一步。
這樣的正道時刻都在約束著自己，每說一句話，每做一件事都要反複斟酌，實在太累。
他相信，這個世界也沒有人能做到這一步，包括眼前這名老者，因為悟和行是兩碼事。
有所悟，不代表就能規其行。
能將此道容於己身九成者，或已成聖。
蕭寒品味良久，拱手說道：“前輩教誨，晚輩如醍醐灌頂，學生不敢保證絲毫不偏，但求不要偏的太離譜。”
“哈哈哈，好！”老者撫須一笑，“你小子毫不虛偽，深得我心，這血煞劍法落在你手裏，我心甚慰。”
“好了，這事到此為止，你回去吧，好好修煉。”
“是！”
蕭寒躬身一禮，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那個，前輩……你這山太高了，我回去怕是要走半個時辰，你……能不能讓常劍師兄送送我。”
“可以。”老者點頭，取出一塊青色玉石說道：“小劍，你過來一趟。”
蕭寒看得神奇，但也沒有再多問。
片刻之後，常劍過來了，老者簡單吩咐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對蕭寒說道：“小子，好好努力，一年之後要是表現不錯的話，可以考慮收你為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