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地麵不斷地崩塌凹陷，靈山上，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縱橫起伏。地麵龜裂過後，熾熱的熔岩緩緩從地縫中溢出，整座靈山，已經完全不複往昔莊嚴雄偉的模樣。
牟凡降落到靈山底下的地縫中，一邊閃避著轟然倒塌的一座佛塔，一邊祭起“日月星辰旗”將自己護住，奮力往靈山地底潛落。就在這時，牟凡突然感到一陣巨大的力道從頭頂上方傳來耳邊，濕婆獰惡的聲音森冷地響起，“小子，憑你這種實力，也想來爭奪‘封神石’？哼，哼，！”
天空之上，濕婆手掌輕輕翻轉，一股鋪天蓋地的力量頓時往下方壓落，整個靈山的地形在這股磅礴的力量下頓時完全改變了形狀，牟凡連呼喊聲也來不及發出，就被砸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無聲無息地直往那地底岩漿中沉去。
感受到牟凡的氣息完全消失了，塗羆驚恐地俯身眺望。隻見腳下的靈山一片岩漿烈焰，卻哪裏還有牟凡的蹤影。
“牟凡兄弟……”塗羆心中悲慟，突然聽到地底深處響起一陣“隆隆”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一般。過不多時，就在塗羆身邊不遠的地方，一道熾烈的岩漿衝天而起，直貫天穹。岩漿火柱之中，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正不斷變幻著顏色，懸浮在天地之間。
“‘封神石’！”
看到這顆不斷變幻著形狀和顏色的石頭，孔宣、濕婆兩人不約而同地瞬間出現在“封神石”旁，兩人身上的那股強大威壓直接將塗羆彈飛到遠處。
孔宣速度極快，手一伸便往岩漿火柱中探去，絲毫不懼那熾熱的高溫，徑自抓向那顆連連閃爍變幻的“封神石”。慢了一拍的濕婆見狀，額頭上那隻眼睛倏地睜開，霎時，一股恐怖的氣息彌漫開來，一柄漆黑如墨的小刀從婆額頭上那隻眼睛中浮現出來，隻一閃，便到了孔宣麵前。
“‘冥瞳戮元刀’！”孔宣大驚，來不及去抓那顆“封神石”，右手往虛空中一抓，五根三尺來長的羽毛頓時成扇形出現在手中。五根羽毛仿佛一柄柄的寶劍，上麵有青、、赤、黑、白五色光芒流轉。五根羽毛一入手，孔宣揮手便朝“冥瞳戮元刀”刷去。
隨手一刷，原本淩厲萬端的“冥瞳戮元刀”頓時光芒黯淡，往孔宣手中落去。
“這是……‘五色神光’！”濕婆就算不認識孔宣，可是“五色神光”大名鼎鼎，濕婆早有耳聞。見到孔宣祭出“五色神光”，當下連驅使著“冥瞳戮元刀”回轉，隻可惜“冥瞳戮元刀”雖然是匠仙冗艮所煉製的極品仙器，比起“五色神光”這種先天靈寶仍然有不少的差距，任濕婆如何召喚，那柄“冥瞳戮元刀”始終如同死物一般，被孔宣輕輕巧巧地抓到了手中。
刷落濕婆施展出來的“冥瞳戮元刀”之後，孔宣再次伸手探入岩漿火柱，將那顆“封神石”抓到儲物戒指之中，然後才轉身麵對濕婆，微笑說道：“濕婆，你沒有了‘冥瞳戮元刀’，如何能從我手中奪取‘封神石’？”
婆一臉沉，怒視孔宣，並不答謝，右手一連幾次鬆開握緊，最後冷哼一聲，回身便走。
看到婆離去，孔宣頗感意外，右手將“冥瞳戮元刀”往濕婆身後去，口中說道：“濕婆，‘冥瞳戮元刀’如今還你，仙界還有兩顆‘封神石’，若你有本事，隻管去取。”
察覺到“冥瞳戮元刀”到自己身後，濕婆也不轉身，任那柄帶著毀滅氣息的小刀如燕投林一般沒入自己體內，“孔宣，本聖承你的情，定有後報。”言罷身形一晃，瞬移遠去。
“這濕婆，走得倒幹脆。”孔宣微微搖頭，往佛界眾人停身之處瞬移過去。
佛界眾人在如來、燃燈的帶領下早已退出數千裏外，看到孔宣瞬移出現在麵前，燃燈佛祖連問道：“孔雀明王，那濕婆……”
“他已經走了，”孔宣微笑，“濕婆這人，雖然睚眥必報，但也極重情義，我將‘冥瞳戮元刀’還他，他看在我的份上，必不會再為難你們。”
旁邊的大日如來暗歎一聲，“那魔頭走是走了，隻可惜施檀功德佛形神俱滅，而靈山……卻也已毀了……”言下不勝吹噓。自從法相金身被濕婆所毀，大日如來的修為一落千丈，比起三十五位大乘佛陀之首的釋迦牟尼佛，已經頗有不如。
孔雀得了“封神石”，心情大好，聽得大日如來歎氣，當下微笑勸道：“你們佛門中人，最重因果，施檀功德佛形神俱滅，也是他合當有此一報，卻怪得了誰？至於靈山被毀，本就是‘封神石’出世所致，怎能歸咎到濕婆身上？更何況，隻要有心，以佛界之大，何處不是靈山？”
聽了孔宣的話，兩位佛祖均是心中一懍，暗道慚愧。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已有計較。當下兩位佛祖與孔宣道別，另覓勝境重建靈山。孔宣身懷“封神石”，恐怕逗留下去另生變故，當下也急急返回北俱蘆洲。熊妖塗羆抱著昏迷的風兒，一時無法可想，隻得依了鬥戰勝佛之言，到東勝神洲花果山暫住。
半日之間，所有佛界高手走得幹幹淨淨，而昔日莊嚴雄偉的靈山，已經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岩漿地獄。
失去了大日如來的法力支持，佛界的天空頓時失去了光亮，露出了璀璨斑斕的星空。漆黑的夜色中，靈山地域熔岩滾滾，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
在地底深處，一團模糊的血肉像被軋過一般，爛泥似的浸在無比熾熱的岩漿中。奇怪的是，在如此驚人的高溫之下，這團血肉並沒有被熔成焦炭，反而在不斷變幻著形狀。
時間緩慢地流逝，在淡忘了時空的地底熔岩中，漸漸地出現了一個癲狂的聲音，“力量……我需要力量……需要那無比強大的力量啊……”
在這個聲音出現之後，另一個溫和的聲音輕輕地響起，“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這兩個聲音交織出現，一會兒癲狂，一會兒溫和。
時間依舊在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地底深處，在那兩個或癲狂或溫和的聲音之外，竟然又再出現了第三個聲音，“這……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我……我還活著嗎？”
聲音來自於熔岩深處的那一團模糊血肉。這個聲音響過之後，原先那個癲狂的聲音哼道：“不管是死了還是活著，我都需要力量！無比強大的力量！橫行三界的力量！”
而那個溫和的聲音也在這時候響起，“這世間一切都隻不過是夢幻泡影，你所追求的力量，到頭來終究隻是一場虛幻！”
“放屁！”癲狂的聲音大怒道，“這世間的一切，隻屬於那些擁有力量的強者，弱者如同螻蚊，隻能仰強者的鼻息而活！如果你真正愛過、痛過、恨過、悔過……經曆過悲觀、失望、屈辱，你才會知道力量的可貴，才會渴望得到強大的力量！”
癲狂的聲音過後，那個溫和的聲音不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屑置辯，還是已經被那個癲狂的聲音說服。漫長的沉寂過後，曾經出現過的第三個聲音，自信而從容地響了起來，“兩位……你們誰能夠告訴我？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還有，我要怎樣才能走到外麵去？”
這個聲音響過之後，前兩個聲音依然沒有說話，而在無比熾烈的地底熔岩中，那一團模糊糜爛的血肉逐漸變幻凝聚，最後竟漸漸長成了一個三頭六臂六足的男子。
這個詭異的男子的三隻腦袋中，三張臉孔各不相同，最左邊的臉孔暴戾，右邊的臉孔平靜溫和，而中間那張臉孔則充滿了滄桑與焦慮。
三隻腦袋打量自身，頓時都對目前的狀態產生了深深的不滿。
“我需要最純粹的力量，你們別想束縛我！”的臉孔癲狂地咆哮。
“這世間，並沒有絕對的力量。”溫和的臉孔微笑說道。
中間那臉孔微微皺眉，“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各走各的路！”這張臉孔說著，渾身上下亮起了耀眼的湛藍色光芒。光芒消失之後，原本三頭六臂的身體已經完全分離了開來，變成了三個心、修為各不相同的青年男子。
最左邊那個渾身妖氣彌漫、眼神暴戾癲狂的青年瞧著中間那一臉滄桑的男子，驚訝地問道：“你……為什麽你的力量會比我大？”
“因為我是六品天仙。而你，依凡，你隻不過是九級小妖，當然遠不如我。”滄桑男子笑笑，轉對右邊的青年說道，“牟凡，如今你有什麽打算？”
牟凡一臉輕鬆，對那一臉滄桑的男子說道：“衛驚蟄，既然你已經回來，那風兒今後就由你照顧了。至於我，我打算先去尋找無依。待找到無依之後，如果不能回到人間界，我就和無依在仙界隱居。”
衛驚蟄微笑說道：“也好，我也正要去夢憐，至於風兒，我會去找塗羆的。”衛驚蟄說著，拍了拍牟凡的肩膀，“想不到‘巫皇不死身’法訣，竟然衍生出我們三個，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我實在不敢相信！”
牟凡也微笑說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將來成就如何，就看我們努力的程度了。”
兩人正說著，旁邊的依凡冷哼道：“你們兩個家夥就在這裏浪費時間吧，如今我可要去覓地修煉了！這仙界，極品元靈石還是很多的。走了！”渾身散發著妖氣的依凡甩下一句話，急匆匆地飛出了地底熔岩，往東南方飛去。
看到依凡離去，牟凡搖頭一笑，“衛驚蟄，我也要走了。”
衛驚蟄卻拉住牟凡，一邊伸出手去，一邊促狹地笑道：“別急！我的東西，你且先還回來。”
牟凡神情一愕，“什麽東西？”
“我的儲物戒指！”衛驚蟄一臉得意笑容，“那可是我自己煉製的儲物戒指，裏麵存放著不少好東西呐！‘斬仙飛刀’、‘幽魂萬骨幡’，還有許多極品元靈石……你修為低微，自然無法打開。”
“原來你說的是這枚戒指啊。”牟凡無奈搖頭，從自己的脖頸上取下那枚串在黑色繩子上的儲物戒指，遞到了衛驚蟄手中，微笑說道，“那‘幽魂萬骨幡’，是不是一張白骨綴成的大幡？那骨幡現在在人間界‘天神宗’冷宗主的手中。”當初在人間界，三宗道法比試之時，“幽魂萬骨幡”落到了冷如冰的手中，隻不過牟凡不知道的是，冷如冰隨後將骨幡交給了丁然保管。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至於那‘咫尺天涯劍’與‘日月星辰旗’，我修為低微，為了安全起見，就不給你了。”牟凡笑道。那兩柄神兵是牟凡從“巫皇神殿”中所得，雖然衛驚蟄會使用的法訣，牟凡也大多會使，但在悟與境界方麵，牟凡畢竟遠遠不如衛驚蟄，正需要這兩柄神兵防身。
“無妨，”衛驚蟄微笑點頭，“那‘巫皇神殿’，我早晚會親自走一趟的。”兩人依依話別，分往不同的方向飛走。
靈山萬裏之外，平靜的空間中**漾起了一圈圈的漣漪，衛驚蟄勻稱而強橫的身姿從究竟中浮現出來，臉上滿是自負的微笑，“還是我的瞬移好用！想不到一別三界廿餘載，今朝方能重見天日。”
衛驚蟄靜立在璀璨星空之下，隻覺得天地開闊，無有束縛，漫天星辰，競相爭輝，這一切情形似乎暗暗契合著某種規律，讓人舒爽愜意之餘，不覺入迷。
“這天地，似乎變小了。”腦海中剛剛生出這個念頭，衛驚蟄隨即笑著搖頭否定，“或許是我的錯覺，這天地乃盤古大神所辟，以我之能，如果能夠看透？”
衛驚蟄方欲再次瞬移，突然神情一變，重新審視著自己周圍的空間，隻覺得在微不可察的某個地方，似乎蘊含著什麽玄機。
“空間本源？難道這是……天支陣法九種本源之外的第十本源？”衛驚蟄大喜，靜心凝神，仔細窺探冥冥中出現的那一點縹緲的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