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烈日森羅
“我的乖乖啊，這是難民潮啊。”豬天真騎在馬背上望著從四麵八方湧來的難民。如果真讓這些人進城了，得將羅刹城擠爆。而且羅刹城隻是一座萬人的小城，湧來的何止數萬，十萬人都不止。
“他們一定是被人趕來的。”肖站在城頭上對花飛雪的雷象化身說道。
花飛雪認同肖說的，論兵法，他不及肖的一半。但是誰有這麽大的能奈將十萬人趕到這裏來呢？在這一畝三分地裏，有這個能奈的隻有三家，一是怒炎仙宗，二是青龍城，三就是洛月山。他還沒有和青龍城及洛月山有交雜，那就剩下怒炎仙宗了。
他的直覺落在難民潮中一個人身上，這個人修的真是怒炎仙宗的烈炎訣，混身都如一團隨時會怒放的烈炎。
在難民潮中不知是誰先起的哄嚷道：“大家快看啊，前麵真的有座城，聽說裏麵有很多吃的。大家一起衝上去！”
一聽說有吃的，本已走不動的人又立即暴走，嚎嚎叫地衝上去。他們有的人已經一個月沒米下肚了，都是泥巴伴草根扛到現在。
有個別人大腹便便，因為跑得太快，肚子裏的沙磣破了肚皮，沙子混著腸子流了一地。有的人是被餓至瘋癲的人流擠倒在地。
望著這一幕，在城頭上的燕不回有霧氣在眼框內黯然輾轉。但她不停地對自己說：要學會冷酷地麵對這個世道。任蒼生死絕，也不會有神仙下凡打救，任你被萬人輪辱，那些些自私的人也不會可憐你。想要在這世上存活下去，就必須學會冷酷！
花飛雪能感受到燕不回每時每刻都在脫變著。他需要一個心誌冷酷的弟子去承傳修羅道的衣缽！
很快，難民潮湧到了羅刹城下。像羅刹城外所上演的，在這亂世之下隨處都在發生著。草芥一樣卑賤的人為了求存，已經不在乎禮儀道德，能活下去才是道理。
來到城下後，這些人第一時間就是跪下求開城門求放糧。
雷像化身感受到燕不回有點異樣的眼光望著他。他知道燕不回心中那小女孩的同情之心發作了。但是，他要讓她知道，同情心並不能隨便給，有時還是捅向自己的一把刀。
在屬於自己的絕對利益下，可憐就是一柄道德的利刃！
花飛雪沒有回應弟子的眼神，豬天真和破軍這兩個沒有人性的家夥對這些人的死活也沒有多少感觸。而肖則在城頭上沉默了。
他有一顆帝王之心。
烈日當空，世間如烤爐。這座古城是一座立於草野間的孤城，城外沒有可以遮陽的地方。有的人在又餓又渴下中暑倒下了。
小吉曾是一座小城的大戶少爺，但命運在半年前發生了驟變，幾個他隻在山野小說才看到的修真強者在小城的上空相遇並發生了爭頭，小城很不辛被波及，成了廢圩一座，禍不單行！亂世出賊匪！
隨後殘城又遭馬賊洗劫！他的母親在馬賊洗劫下遇害。最後就隻剩下他的爺爺和妹妹兩個親人。爺爺又有一個月前病故。而現在，他的妹妹也倒下了。
他聽說這座城裏有吃的，他就和妹妹趕過來了，可是在城下跪了半天，等不到城門開，他的妹妹就在又饑又渴下中暑倒下了。
烈陽是饑渴者的收割者！但城外的那些人卻愈加奮怒，這個城主才是凶手、屠夫！明明城內有吃有喝的，還關上大門將他們堵於門外！
午時過後，日光更毒！
城外的人群愈加燥動。小吉抱著妹妹艱難地擠到了城門前跪下哀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妹妹！
但是他的聲音被各種哀求聲淹沒了。聲音太吵雜，連花飛雪的三具象化身也沒有聽清楚每個人說的是什麽。
感受著妹妹越來越弱的氣息，小吉又急又怒又絕望！這是他生命裏最後的支撐點。隨後又不知道是誰先起哄，高聲鼓動道：這個城市就是一個沒有良心的冷血地主，兄弟們，我們擠破他的城門，搶光他的糧食，睡光他的女人。
“我們要吃飯，他們開城門，就用我們的血肉之軀堆成階梯，哪怕血流成河、屍積成山，我們也要踏破他的城，搶光他的糧！”
“對，屍積成山也要踏破他的城牆，搶光他們的糧！”
“我們要吃飯，衝啊！”
有了一波人先後起哄帶頭，情緒就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然後爆發！
羅刹城被近五十萬難民圍了個水泄不通！五十萬張口啊，這得多少糧食。光是羅刹城現存的這幾千口人，花飛雪也隻有他們三個月的口糧。
城內的人都盯著他們的城主大人看，生怕他一個心軟而開倉放糧，這關係到他們的生死。城外的那些人就算餓到遍野橫屍他們也不會心痛半分。生不縫時，死了也是種解脫，但活著就當拚盡一切手段求存下去。
當下這幾十萬人的情緒失控下開始衝擊羅刹城了！
肖問道：“怎麽辦。”
“我沒有那麽多糧食。就算有，我也不會放糧。這些難民是誰造成的？他們的底子比我們豐厚億兆倍，讓一個窮鬼去當大頭冤，真是無恥。”花飛雪又沉思了數息，說道：“我們做這最後一手的壞人，那些人就洗脫了製造戰亂的罪命，我們就成了沒有良心，視天下蒼生如草芥的屠夫了。但這個罪名我們必須扛下。不然，覆滅的將是我們。我們會被這些人的可憐吞噬掉。我們接下了這一波，就會有第二第三波出現。我們能做的，就是暫時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傳令下去，誰敢接近羅刹城十米範圍，後果自負！”
肖傳食下去後，沒有誰會理會他說什麽。有些人隻會將他的話當成是一種威脅，立即被有心人抓住了可利用之處，將民憤激怒到一個爆發的頂點！
“拆了他的城！”
不知是誰最終點燃了導火索，憤怒與絕望交織在一起就是對世間一切比自己活得美好的仇恨！這種仇恨能將一切美好的都毀滅！
小吉也絕望了，他被暴動的人潮擠倒在地上，他的妹妹不知被擠到了何處，當他找到妹妹時隻得到一具殘破的屍體。在暴動的人潮中，他隻是一朵在怒火中盛開的絕望之花。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黑衣漢子，聲如洪鍾地喝道：城中之人，不準屠殺無辜平民，這是太古盟約，請尊守！
那些暴民已經衝擊到了城下，開始堆人山爬牆了。其實城下的人都是被後麵的人推上來的。花飛雪的雷象化身隻對天空中出來的黑衣漢子說道：“難道你看不出是誰在人群中起哄創造暴動嗎，如果你能製止暴動，我就不動手，如果你不能，我就用我的方法自保。
“你可以開倉放糧。”黑衣漢子回答道。
“為何你不解囊呢？你如此的慈悲。”花飛雪無視城下的暴走，淡定問道。但城上的百姓已經開始向城下潑油點火了，很快城下就燃起了一道火牆！沾上了火種的人驚慌中將火燒到了旁邊的人身上，這如此，火開始蔓延。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
黑衣人一皺眉，冷冷道：“你若不平定這場暴動，也不能製造災難。這是你的地盤，我為何要幫你。”
“不要和我裝糊塗。難道你看不出我窮到滿身補丁嗎？我拿什麽打救世人？我隻有自保的能力。”
“區區百萬賤民的口糧你都管不了，那你當這個城主有何有。我不管這些難民是怎麽來的，我隻是太古盟約的監察吏。你敢違反太古盟約嗜殺凡人，我就隻能出手滅了你。其它的我不管！”
這個監察吏隻有金丹境階的實力，跟本不放在花飛雪眼內。但肖知道太古盟約監察吏的權力，悄悄地給花飛雪傳音。
花飛雪的三具象化身都感受到數十雙眼睛在遠處盯著這裏，看著這場暴動上演。管他監察吏有多大的權力，他也不能軟弱半步，那些人拉的屎他不能去擦這個屁股。
三具象化身同時調用相應的原始法則，以化身結成了一個殺陣將羅刹城護在其中，凡是敢擠進羅刹城的十米範圍內的人都被殺陣滅到渣都不剩。
三具象化身組成的殺陣是起到了震懾作用，但暴動被煸動起來後就不是那麽容易平定下來，而且還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最前麵的人想往回逃，但後麵的前又起往前擠，想將前麵的人堆成人牆，這樣他們就能踏著他們的屍體衝進城。
慘烈繼續上演著。隨著慘烈的加劇，暴動中的人都隻剩下憤恨和饑渴！橫豎都是死的，那就將前麵的人將成墊石！
霎時間慘叫響徹四野。
這是烈日下的森羅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