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營校場,人潮湧動,紛紛向王離湧去。

王庭略有一絲遲疑,隨後快步上前,規劃征兆軍卒。

若是王離此時選擇停止征召,不僅僅是對陸白的羞辱,更是對這些秋殺軍卒的不尊重。

二者孰輕孰重,王庭還是分得清的。

而王離亦是有些困惑陸白的選擇,除非那千餘蠻族不是他的底牌?

且陸白看著王庭身前不斷湧動的軍卒竟沒有絲毫焦慮之色。

“他就這樣放棄了?王離皺皺眉頭。

時間在流逝,王庭很快便將剛剛收編的一萬軍卒歸攏,此時,校場之上隻剩不到三千餘眾。

明顯陸白同王離之間的征兵已經輸了,而陸白自然看到了結果。

他衝王離拱手抱拳:“王兄果然技高一籌,陸某認輸。”

“哼!”

王離冷哼一聲,目光定定的看著陸白,沒有接話。

見狀,陸白笑笑,隨即轉頭看向典碭,聲音一肅。

“展旗!點兵!”

“吼!”

一聲獸咆再度於校場之上響起,所有人不由側目,紛紛看向那支破蠻軍。

隨即,就見典碭乘雷獸縱躍而起,之後一杆青旗橫貫而起。

“破蠻!破蠻!破蠻!”

聲音穿過校場,震徹長空,便是校場之外,都清晰可聞。

於是王離看到越來越多的來圍觀,包括在校場上練兵的千軍集體趕了過來。

驀然間,王離想到了什麽,轉身死死的看著陸白。

征兵?太慢。

陸白最缺的便是時間,他沒有那麽多心思耗在這上麵!

且征兵魚龍混雜,磨合需要太長時間,過程中亂子頻出。

此前張子揚、夏侯淳便是最好的例子,

陸白輕點募兵台,縱身起躍。

“旗來!”

“諾!”

典碭長嘶一聲,手中破蠻軍旗化為一道青虹,直射陸白。

陸白伸手握住杆尾,右手倒負,似持劍一般,旗矛指天。

陸白左手高舉將軍令,環顧校場四野,看著校場遠處正在練兵的千軍。

“某,陸白,今日為破蠻征九軍。”

聲音響徹校場,千名破蠻雷騎齊聲呼:“征軍!征軍!征軍!”

“嗬,倒是舍得叫賣!”

王離輕笑出聲,他倒想看看陸白聲明未顯,如何征軍。

一旁的王庭也突然明白了陸白的目的。

他環顧校場四周,確實,已經有數支千軍為了上來,相信隨著時間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千軍圍上來。

畢竟那千餘雷騎殺傷力太大。

哪個不眼紅?

若是此軍是自己軍下,哪個又能不振奮?

因而某種程度來說,陸白征軍難度甚至比征兵還要簡單。

陸白沒讓王離多等,更沒讓校場秋殺軍卒多等。

陸白高喝:“大丈夫身懷八尺軀,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今陸某校場點兵,惟願召有誌之士,萬裏覓封侯!”

說罷,陸白放諸校場寂靜四野,豪聲道:“可有同行者?”

陸白沒有粉飾,將心中目標直接說與萬軍聽。

人群中,周晉看著校場上空的陸白,他上一次見陸白,其人正在征兵,尋有誌之士破蠻,而後成破蠻軍。

這一次見陸白,其人征軍,欲萬裏覓封侯。

其間隻用時多久?

蠻人何強?

他心中有抱負,有野望,他不想錯過。

“陸將軍,某有三問,可否直言相告?”

周晉臨空,麵向陸白,朗聲問道。

“是周晉!”

“周晉!”

“他怎麽會感興趣?他那千人軍都是第一千軍了。”

“第一,早不是了,隻不過現在又是了。”

“啊?”

“啊什麽啊,好好看,別亂問。”

王離目光也是看向周晉,他也曾對其人有所耳聞,一度有將此人招致麾下的興趣,隻不過其人軍功愈來愈多,慢慢了了心思。

陸白亦是轉頭看向周晉,其人雖樣貌普通,倒是一雙眼睛卻飽經滄桑,一看便是歲月沉澱的結果。

“兄弟請講,陸某保證不違本心,據實相告。”

一時間,場中所有人全都看向周晉,都期待他會問什麽問題。

“某第一問,陸將軍可有難平之事?”

周晉目光定定地看著陸白,他是秋殺老卒,征戰舊魏、舊燕、舊韓三國而入蠻荒,他沒有天賦,唯有努力走到今天。

他見過的人太多了,受過的傷也太多了,陸白深藏心底的仇恨並不能掩飾過他的眼睛,所以他有此問。

場中一眾秋殺軍卒那個沒有無法言說的苦,所以,所有人都想聽聽陸白怎麽說。

聞言,往事一幕幕劃過心頭,直至那場大火…

陸白閉了閉眼,再度恢複平靜,旋即看向周晉,沉聲道:“有!”

“陸某有恨,此恨難平!”

“陸某無力,來此軍中取,而今從軍行!”

“不過陸某自問光明磊落,此為陸某自己事情,決計不以他人性命拆骨鋪路。”

“你可問這千軍,陸某曾有半分利用?”

陸白話音剛落,還不待周晉轉頭,千餘破蠻雷騎齊聲呼:“沒有!沒有!沒有!”

嘶吼聲哀,多是落淚之人!

周晉聽著千軍哀嚎,看著千軍目紅,不知何時已牙關緊咬,同樣雙拳緊握。

半晌後,他拱手抱拳,施以一禮,繼續問道。

“陸將軍於將士可有虧欠之處?”

話音落下,陸白久久不能言聲。

這一刻他隻覺身上玄袍重於郝連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陸白臉色大變。

就連王離都光定定的看著陸白。

半晌後,陸白聲音帶著一絲沙啞:“有!”

“曾有七十三人因陸某無能枉死。”

“一人死時,問陸某為何不是將軍?”

“陸某無能!”

“剩餘七十二人身死,恨!恨!恨關河夢斷,恨壯誌難平。”

“陸某無能!”

“七十三人死於陸某貪念,陸某有愧!”

陸白抬著淚眼看向周晉,雙目通紅,一字一句說道。

還不待周晉說話,他就覺芒背在身,整個人如墜冰窟,冷的他毛骨悚然,

瞬間轉頭看向殺機傳來之處,入眼殺機千道。

隨後這些殺機被一手隔斷,周晉順著視線看去,正是陸白。

“周兄請繼續。”陸白平靜說道。

“末將周晉,再問將軍此行何求?”周晉單膝跪地,拱手抱拳,看向陸白的眼中升起一道期冀之光。

“萬裏覓封侯!”陸白持破蠻軍旗走到周晉麵前。

行走間,朗聲喝遍四野,隨後扶起周晉。

征軍聲再啟。

“諸君,可有同行?”

“某英布攜千軍願往!”

“某彭豪攜千軍願往!”

“某焦褚攜千軍願往!”

八聲過後,王離目送陸白率萬餘破蠻軍回雷穀。

“某這眼光是越來越差啊!”

帥帳之中,楊桐苦笑一聲,看著王賁輕聲道。

“嗬,臭小子誌氣不小,我怕他雷穀待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