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他絕對是有病
唐正站起身來，率先鼓起掌來，周圍的賓客看著也都跟著鼓起掌，一起歡迎墨鋒一行人的到來。
墨鋒冷哼了一聲，阻止了小二帶他去坐的動作，清了清嗓子，道：“我是來赴約的，不是來赴宴的！”
頓時，滿座嘩然。
不愧是百煉坊的這群硬腦貨，看著這麽多人，一點麵子都不給，一開口就是這麽衝！
“喲，火藥味很濃啊。”唐正笑了笑，也沒抱著這群人能好說話的心思，直接就朝班依樓伸出了手。
一把沒有刀鞘的深紅匕首，被班依樓交給了唐正。
墨鋒一看，眉頭又皺了皺。
他常年跟鑄造打交道，一樣東西好不好，他一般都會有一定的直覺……
可是，唐正拿出來的這把匕首，他的感覺卻是一片空白。
好像有什麽東西，脫離了他的認知一樣？
二樓所有的屏風都已經拆除掉了，唐正站在整個二樓的正中央，就那麽舉著匕首，朝墨鋒伸出手，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墨鋒的神色稍稍有了一點變化。
“當日，我與墨鋒大師的賭約，大師應該還記得吧？”唐正笑眯眯地問道。
墨鋒冷峻的嘴唇動了一下：“我說，你要是在這烏龍鎮，還能找出任何一把比【無鞘】星力共鳴度更高的一星匕首，我，墨鋒就在你麵前自裁。”
嘩……
現場一片驚詫。
賭命啊？百煉坊這次玩得這麽大？
唐正看著周遭的反應，趕緊擺了擺手：“嗯，一開始是這樣，但是，我後來也說了，我要你的命沒有用……”
“是，”墨鋒點了一下頭，“所以，我們最後確定的賭約是，你如果能在烏龍鎮找出星力共鳴度超過【無鞘】的匕首，我就做主，請動陸煌大師為你量身鑄造一把武器！”
“我的天……”在場的受邀賓客，全都要暈過去了，“陸煌大師？百煉坊著名的鑄造大師啊！”
“可是，那把【無鞘】我曾經也看過，星力共鳴度有八十二，烏龍鎮怎麽可能找得出比這還高的匕首？”
墨鋒站如磐石，一動不動。
唐正也不跟他計較這些細微末節的牛脾氣，親自走過去，親自把匕首遞到了墨鋒的手上！
匕首剛一入手……
墨鋒的心髒就猛地跳動了一下。
一瞬間他都不能確定自己拿到的，和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件東西。
手指從刀麵摩挲到刀柄，至少有三種完全不同的爐子給他的氣息……
說好的同爐鑄造呢？
兩個爐子都不行，還三個……甚至好像有三個半，四個？
墨鋒判斷不出來。
唐正笑眯眯地看著墨鋒，也不打擾他。
所有的賓客目光，都集中在墨鋒一個人身上，包括百煉坊裏由墨鋒帶過來的學徒。
“逆展！”墨鋒雙目一閉，左右雙手分別執著匕首的兩端，身後的星象忽然騰起！
一層淡淡的星力，覆蓋了整把匕首。
他的身後，百煉坊的學徒們都開始竊竊私語了。
“墨師傅的星象天賦！逆展！”
“這把匕首用過的所有材料，都能被師傅看清楚！”
“到底怎麽回事，馬上就水落石出了……”
墨鋒的星象之上，兩顆明亮的星子，代表他已經二星巔峰。
和二星初階剛覺醒星象天賦的武者不同，墨鋒的星象天賦，明顯已經運用得很熟練了。
短短十幾息的時間，隨著他看到一樣一樣的材料被列出，他的眉頭就越皺越緊……
一直到最後，他睜開眼睛，拿著匕首的動作，已經從雙手捏住，變成了捧在掌心！
“怎麽樣？星力共鳴度達到要求了嗎？”唐正笑著問道。
“……”墨鋒開啟星象天賦之後，當然不用借助任何東西，就能準確地說出這把匕首的星力共鳴度高達八十三！
可是，這是怎麽樣達到八十三的一把匕首？
墨鋒的心髒都要被這把匕首搞停跳了！
那麽多極品材料，二星、三星，甚至四五星的匕首上，可能都隻需要用上一點點的東西，居然全被一股腦地堆在了一把一星匕首上。
他盯著唐正盯了半天，用盡了全部的修養，才勉強隻咆哮出了一聲：“你有病嗎？！”
……
墨鋒的心簡直是在滴血！
他後悔了，真心後悔了，他後悔怠慢了唐正，還跟他定下了一個這樣的賭約——如果一開始的事情不是這樣發展的，又如果唐正將這些材料交給他來鑄造，他能鑄造出多少把星力共鳴度八十以上好匕首？
無極玄鐵，明明跟生鐵融合一下，就能使用的東西，他竟然拿來當主材使用？這能當主材嗎？
七彩蠶絲，哪裏用得著把整個刀柄全部纏繞一遍？匕首的刀柄不長，取半根到一根布紋，就已經綽綽有餘了……事實上，一星的匕首上，也沒有誰會動用七彩蠶絲布置陣紋。
獠蝠血！
最讓他覺得想一刀殺了唐正的，就是獠蝠血了！
獠蝠血的用量，竟然是整整一瓶，他以為他在鑄造一件多大的兵器？方天畫戟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班依樓一聽到墨鋒咆哮出這一聲，他的一張老臉上，頓時就笑出了一朵花兒。
他不但身心舒爽，而且感覺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這些天裏，他辛辛苦苦教唐正鑄造，還被各種戲弄，一把年紀還莫名其妙地矮了好幾個輩分的憋屈，全都在這一刻找回來了！
鼻孔朝天開的百煉坊，也有臉黑成這樣的時候，簡直是讓班依樓想站起來叫上幾聲“好”！
墨鋒小心地捧著這把用材恐怖的匕首，交給身後的學徒們，一個一個地觀看。
能夠跟著墨鋒前來的，都是百煉坊的正式學徒，雖然不具有墨鋒這樣的星象天賦，但認出其中的三四樣材料也沒有問題……
墨鋒勉強還能繃得住，可這些學徒就繃不住了。
“這人有病，絕對有病，病的不輕！”
“刀柄上的七彩蠶絲、刀麵上的無極玄鐵……這用量確實是有病……”
“隻是一把一星的匕首啊，我們到底是怎麽得罪他了，他這是跟我們有多大仇？”
幾個學徒互相之間對了一下自己看出來的材料，也能推測出這把一星匕首的造價，就不會低於五百兩紫金。
而百煉坊一把一星匕首的成本，最多也不會超過十兩紫金。
再有錢，也不帶這麽任性的吧！
“我既然和你有賭約，就必是言而有信，”墨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你根本用不著請這麽多人來作見證，我答應你的事，說到做到，絕對不會毀約！”
唐正邀請的賓客太多了，墨鋒的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不僅僅是墨鋒，就是在座的賓客，很多也覺得明明可以私下解決的事，完全沒有必要鬧這麽大……
可是，唐正笑了笑，直視著墨鋒，道：“如果百煉坊不是不是打開門做生意，而是自己閉門造車，我今天也絕不會邀請這麽多人來見證！”
墨鋒的眉頭皺了皺：“何解？”
“我是顧客！我是百煉坊的顧客！”唐正伸出一根手指，笑著強調道，“我在百煉坊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沒有任何理由忍氣吞聲。如果每個顧客遇到不公正的待遇，態度都是‘算了’，毒奶粉也算了，地溝油也算了，那麽，對那些認認真真服務好每一個顧客的商人……”他指著班依樓，繼續說道，“對，就是對他們……公平嗎？”
墨鋒雖然聽不懂毒奶粉、地溝油都是什麽玩意，卻大概明白他說的意思，愣在了那裏，並沒有回答。
但他的學徒們已經一個個麵紅耳赤。
如果他們百煉坊沒有打開門做生意，而僅僅隻是一群研究者，唐正也不是以顧客的身份跟百煉坊打的交道，今天這場“鑒匕大會”，也許都不會存在。
班依樓臉上笑得更加開花了……
唐正把他當成了正麵典型！
而且還是在百煉坊麵前，把他當成了正麵典型，真是沒想到唐正在在聚寶閣各種擠兌他不會做生意，可在外麵居然這麽給他麵子。
“鑄造，是一項很高深的技術，也是一條很艱難的路，”唐正突然話又一轉，“學了幾天鑄造之後，我完全明白了，為什麽你們對待顧客的態度那麽高傲……因為，你們沒有競爭對手！”
“哼。”有幾個百煉坊的學徒，臉上這才浮出了一絲得意。
“可是！”唐正的話卻馬上又往回一轉，“你們的鑄造技術，真的天下無敵？星曜大陸這麽大，真的就沒有比百煉坊更強的名匠？就算今天你們沒有競爭對手，明天也沒有，但是，後天呢？再後天呢？”
墨鋒的嘴唇抖動了一下，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唐正笑著攤開手：“一旦顧客對百煉坊積怨深了，當競爭對手一出現，你信不信，百煉坊就會立刻土崩瓦解！那種崩塌速度，你恐怕是想象不到的！”
墨鋒身後的一個學徒，粗著脖子衝了過來：“你胡說什麽？怎麽可能會……”
可是，墨鋒卻一伸手，將他攔住了！
他知道，唐正不是在危言聳聽。
實際上，現在的百煉坊已經分成了兩派，清高派依然是恃才傲物，誰都不放在眼裏，而另一派則已經對這種情況有了深深的擔心……
墨鋒之前一直還不理解，他們到底在擔心些什麽。
但唐正今天一席話，卻用“積怨”兩個字，將百煉坊的危機，概括得一幹二淨！
百煉坊的門口，那七個“八極真火鑄神兵”的大字，已經很陳舊很陳舊了。曾經以神兵之利在大陸五大勢力中稱首的百煉坊，現在的勢力卻已經遠遠不如紫金之城、影山、天醫穀，甚至是瑤山部……
“今天第一杯酒，你敬我！所有恩怨，隻一杯酒了結幹淨！有沒有問題？”唐正看到了他攔住那個學徒的動作，笑著問墨鋒道。
“……”墨鋒摩挲著手上的匕首，定定地看著唐正，看了足足有十幾息的時間，才吐出一聲，“沒有！”
所有百煉坊的學徒，頓時一片嘩然。
唐正伸手往最上座一指：“大師請！”
墨鋒剛剛落座，雖然知道這會兒應該把他手上那把匕首還給唐正了，可他還是有點舍不得……
因為，他下意識地將星力一點點延展入匕首，一下就發現這把匕首的奧妙，竟然還不止在材料上！
可這畢竟是別人的匕首，他沒道理一直拿在手上不放。
墨鋒正在心理糾結的時候，突然一陣掌聲在不遠處的門口響了起來……
“匕首好，話也說得好！”一個身著寶藍色魚紋長袍的年輕人，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進來。
一看到那個人的臉，唐小糖他們就忽地一下站了起來。
唐伯遠的目光一凝，手已經按在了自己的劍柄上……
全場的賓客更是驚得鴉雀無聲！
唐正的目光已經完全落在了剛走進來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那年輕人的眉目之間，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傲色，笑容仿佛貼上去的一樣，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他靜靜地看著唐正，眼睛裏既像是鷹隼捕獵的俯衝之前，流露出的必殺凶光，卻又有著一種鷹隼看待獵物的高傲與不屑。
“藍少澤？”唐正雖然沒有見過他，卻一口報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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