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藩王敢反?道衍出山

初九一直心有顧忌,在暗想:“怎麽才能既能告訴老皇上朱元璋這星卦箴言內容,又是不引天雷下擊呢?”因此,他先發製人說道:“皇上,請問,你對大明朱家諸位藩王的看法如何?”

“諸位皇兒?”朱元璋微微想了一下,便是說道:“燕、寧、遼、穀、代、晉、慶、秦、肅九王均立國塞上,駐守邊疆,莫不敷險狹,控要害,傭兵眾多,威震一方!內有齊、魯、趙、周、沈、伊、唐、郢、楚、湘、蜀、潭、岷等諸王,配合皇家管理,也是和暢!他們都是身受皇後養育之恩,五大皇子皆是皇後親出,自然絕無二心!”他口中的皇上自然乃是唯一的馬皇後,當年皇後在,太子在的時候確實如此,但是現在呢?皇後早薨十幾年,連太子,都是……

初九接著問道:“皇上,你認為其中最傑出的乃是哪幾位藩王?”

說到這點,朱元璋又是雄心大發,站身起來,在廂房中踱步,朗聲道:“哼,朕乃是大明開朝之帝,非常注重皇子的培養教育,這點朕十分自信!朕這二十個皇兒,無一乃是不誤正道之人!其中更加以前太子標兒……還有燕王棣兒,湘王柏兒北、南齊名為首!”他心中想起朱標仁慈遠超過他,燕王朱棣最是類他神勇,湘王朱柏平定荊楚,無一不是皇室中最為傑出的皇子,臉上就是顯出自豪神色好!

“是啊!”黃太俗朱允炆恭敬道:“皇爺爺早前是將大明第一學士宋濂太傅指給了父親為太傅太保,而又是任命當代第一大儒方先生教我讀帝王之書,用心良苦!”

“方孝孺?”初九微微一歎,又是一文弱大儒書生,能知道多少世間險惡之事?黃子澄,齊泰,方孝孺……

林茗兒卻是冷冷道:“不錯,皇上麾下,遍請文臣武將為藩王師!各位藩王都是雄才偉略,若是生在亂世,征戰天下,自然有用,可是皇上,你想過沒有?這乃是太平盛世,太子早逝,在這節骨眼上,諸位藩王越是精能,對大統,對皇太孫繼位有何好處?”

朱元璋一愣,喃喃道:“茗兒姑娘,你是什麽意思?”

“皇上,你就不怕你百年之後,皇太孫依詔繼位,眾藩王不服,群起造反嗎?”

“造反?”朱元璋渾身一個激靈,大喝一聲:“造反?他們敢!”

這話音未落,天上便是再次降下一道神雷,“轟……轟……”不絕,落在芙蓉廂房東邊屋頂,將這一角屋頂瓦片盡數擊碎!

這並非因初九的天數感應,而乃是因為真龍天子朱元璋的概數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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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的芙蓉園中,隻是留下了朱棣與郭寧妃,小環三人,芙蓉貴妃與燕王兩人胸口起伏不定,心中溝壑難平。

“哎,罷了,我雖然陪伴聖上幾十年,但是這終究是關係天下蒼生皇位之決定,聖上還是不待我知道!”郭寧妃端著茶杯,卻是無心飲茶,幽幽想到:“要是馬皇後在世的話,卻是定隻會另當別論啊!”

這是當然,當年朱元璋朝中之事,雖然馬皇後聲明後宮決不幹政,但是朱元璋一有疑問,一定會主動與馬皇後商量的,即便是不商量,馬皇後也能勸下朱元璋放下屠刀!想那大學士宋濂的孫子犯了法,按規定要連坐。朱元璋也顧不得當初自己對宋濂有多麽讚賞了,還是那個字:殺。馬皇後替宋濂求情,畢竟人才難得啊,宋濂雖然老,可是有才,編纂《元史》,功德一件!誰知朱元璋在氣頭之上,不停勸阻,沒有答應,在他心中,越是有才的人朱元璋就越不放心,要是個庸才,朱元璋根本就......

不會理會。這天,馬皇後侍奉朱元璋吃飯,馬皇後給他上了一桌子的青菜豆腐,就是沒有酒和肉。朱元璋不禁奇怪的問道:“怎麽回事,我大明朝還沒窮到這份上吧?”馬皇後道:“我是在給宋老先生做福事呢。”朱元璋一聽,好吧,就饒宋濂一命吧,不放的話以後我就甭想吃肉了。因此宋濂才是保住了一條小命,但是還是被發配到了茂州。當然,已經這麽老的人,跑到茂州去,想不死都難。但是名義上朱元璋卻已經是皇恩浩**,宋濂當然是感激涕零,隻是以他譽滿神州的第一學識先生之心神,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劫難,不知道這眼淚是高興的還是悲哀的。

這馬皇後一逝,便是再也無人可以代替馬皇後了,前任貴妃如此,現在的芙蓉貴妃也是這樣!

小環一見娘娘又是眼中含淚,不由輕聲勸道:“娘娘,這茶水溫著飲用,最是平心靜氣呢!”她追隨郭寧妃十年,最是明白娘娘心意,這樣的失神神色,平時從來不見。

朱棣心中卻另有一番想法:“不知道父皇將與初九少年談些什麽呢?這幾年,太孫黨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我看,他們談論的一定是與我有關的了!”

隻恨他兩人不得朱元璋的命令,不能進去芙蓉廂房查看聽聞!

先前的第一道神雷因初九之言下擊,郭寧妃到底乃是女流之輩,不由是驚慌道:“燕王,快叫蓮花公公護駕!”

朱棣沉穩無比,加上一向都是心中不喜蓮花公公,慢聲道:“娘娘莫緊張,父皇無事!即便有事,還有本王在!”果然,後麵皇太孫朱允炆出來開門,一閃又關上,印證三人無事。

郭寧妃與馬皇後同侍朱元璋十幾年,與馬皇後提拔最多,早有馬皇後幾分風采,對雄才偉略的燕王朱棣也是善待,她的兒子,並無燕王朱棣般英偉,而且她是婦人,也無心這天下之爭,何況這燕王,是朝中唯一幾個能當麵反駁朱元璋的人中之一了!她心中不由是相信朱棣,隻是無聊看著小亭邊上鮮豔欲滴盛開的十幾株芙蓉花,輕聲歎息道:“草木知春,人何以堪?皇上年歲已高,不知與我還能燦爛幾年?”這話中,淚珠滾落下來,落在茶碗之中,“啵”的一聲,化為無形。去年朱元璋一場重病,知道皈依神侯取來“玲瓏續命丸”,才是保住了性命,若是再來重病,如何是好?一年將至了!

現在這第二聲驚雷下擊,聲勢浩大超過第一次,將燕王朱棣,芙蓉貴妃兩人之間的沉默擊碎,朱棣與郭寧妃還未開口時,遠處數丈外的蓮花公公問道:“啟稟娘娘,燕王殿下,可否要老奴去照看皇上?”他內力身後,聲音尖銳,遠遠傳來。

朱棣心道:“好個興風作浪的太監!父皇有難,難道本王不在這裏嗎?”還未說話時,郭寧妃已經當先說道:“公公不忙!皇上命我等守候在此處,自有他的道理!”她與朱元璋乃是數十年的枕邊人,顯然更加了解老皇上,這一出口先朱棣說出,是怕朱棣言語相衝這朱元璋身邊的大紅人蓮花公公,也讓蓮花公公不敢再說。她聲音不過是平平,反正知道蓮花公公能聽見,無須費力。

“老奴遵旨!”蓮花公公恭恭敬敬,不再說話了。

朱棣看著那邊芙蓉廂房毫無動靜,知道父皇,皇太孫,初九等人無事,歎息一聲,心中卻是想起諸多事情來!

那年,大哥太子朱標逝世,自己進京奔喪,大哥死去,痛苦得無以複加,父皇將皇侄允炆立為皇太孫,可是這時,諸多大臣可是開始排擠詆毀諸藩王!他燕王朱棣,最是威望第一,首當其衝!

那幾個也往,他心神酸痛中,一身......

孝服,隻有在大哥靈前默默跪著訴說!

子時,夜涼如水,突然,他身後卻是想起一聲宣號:“燕王節哀!”

朱棣一驚,這人是誰,半夜直呼自己,好大的膽子!

他忙是回頭看去,隻是一看,就不由是想笑出聲來,隻見此人穿戴不倫不類,身披黃袈裟,頭戴毘盧帽,白眉白須,鼻孔朝天,兩耳向前罩,竟然是看不出年齡來!

朱棣乃是藩王中第一人,這一見奇人,滿腔的怒火是壓抑了下去,眼中淚花也全是收起,反而是笑道:“法師深夜到此,不知如何稱呼?”因為他已經看出這人衣衫,正是父皇特地召來日前為太子大哥朱標超度亡靈的得道高僧服裝,此人雖然醜陋,不知為何,卻是看上去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似乎胸中暗藏百萬雄兵!

他身為燕王,半生在燕京抵抗北元蒙古,這兵法軍氣最是熟悉,時而運籌帷幄,時而衝鋒陷陣,內外兼修!一旦與此人第一次見麵就是生出此等雄兵暗藏感應,朱棣不由是大吃一驚,因此言語之中,分外客氣!

“我的法號乃是叫道衍!”來人微微叩首,神態說不上傲慢,也說不上恭敬,並不說‘貧僧’。

“原來是道衍法師,本王有禮了!”朱棣雙眼炯炯有神,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片,更加看得清楚,道衍長得不單是醜,更確切地說是有點怪,兩隻耳朵大得出奇,像兩個豬耳朵,眼睛小,而且離得很遠,鼻子扁平且露孔,他不由是歎息道:“常聞世間奇人,都是長相與眾不同,法師果真是應了此話,古人有傳老子生來白首,不知法師可也是這樣?”

道衍笑道:“不錯,我正是這樣,生下白首!”

朱棣心中稱奇不已,暗道:“這法師,宣號不出佛號‘阿彌陀佛’,與本王說話,也不自稱‘貧僧’,直接便是‘我’!顯然,乃是一個天生的怪和尚!莫非……莫非,是天賜給本王?”

燕王本身天生的野性勃勃,道衍不拘小節,他這一想到此點,更加是與道衍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覺來,這一看道衍,不由是在太子朱標的靈堂之上,“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便是注定不世出的怪僧道衍終於是遇上了他命中等候的真龍,成為了朱棣的第一左膀右臂,功臣心腹!日後,永樂一朝的開朝第一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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