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殤
月公卿竟然沒死！
寧少凡臉色變得鐵青，沒想到邪異能如此厲害，竟能保護不到無雙境界的月公卿從空間暗流中生還，而且看上去月公卿的實力大為長進，已經臻至無雙。
情況有些不妙，寧少凡理智地感覺到自己應該迅速撤退，但當他看向月寧月紫的時候，都從兩人眼中看到無盡的憤怒與悲傷。
寧少凡微微一愣，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月寧月紫也不會跟他撤退的。
而且……月公卿剛才說在這等了好久，那麽，他還會讓自己撤退嗎？
寧少凡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月紫一聲大喊刺破了安靜：“公卿，是你嗎？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月公卿的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他歪著頭逗弄一下肩頭的烏鴉，然後目光迷離地說：“為什麽？不為什麽，想做就做了。”
月寧臉色由於憤怒脹成了豬肝色，他沉聲喝道：“公卿，隻要你懸崖勒馬，痛改前非，我們可以不計較你失足犯下的錯，別再執迷不悟被邪異能控製了！”
“執迷不悟？哈哈哈哈！！”月公卿笑得癲狂，“你們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吧，現在的你們不是應該向我求饒嗎？”話音未落，他一個閃現出現在月寧麵前，黑色鐮刀劃過詭異的弧線朝月寧勾去。
月寧沒有防備，匆促間後退卻還是被劃傷胸口，胸口處留下一道長長的口子，黑氣彌漫。
月寧臉色驟變，張口就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氣息萎靡不堪，無力地倒在地上，震驚地看著月公卿。
月紫驚呼一聲撲到月寧身前，回頭略帶驚恐地看著站在麵前的月公卿，厲聲喝道：“公卿你要幹什麽！”
月公卿麵無表情、就像在看死人一樣看著兩人，巨大的鐮刀被扛在肩膀上，一句話不說。
月寧強行穩住傷勢，但邪異能已經侵入他的體內，他本就身受重傷，這一鐮刀幾乎已經要了他的命。
他眼中悲哀之意更甚，長長地歎了口氣，對月紫說：“三妹，月族今天，就要葬送在他手中了，你我……都逃不掉。”
月紫一愣，隨即像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全身顫抖起來，她嘴唇哆哆嗦嗦地對月公卿說：“你，你要殺，殺了我們？”
月公卿沉著臉，還是一句話不說，但是濃鬱的殺意已經籠罩過來，他無雙境界的領域散發開，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所有月族戰士都淚流滿麵，但是麵對強大的月公卿，他們毫無反手之力。
月公卿突然邁步越過月寧月紫二人，徑自走到一位月族戰士麵前，月族戰士抬頭驚恐地看著他，口中還不住地喃喃：“少主……少主……”
“噗嗤”
黑色鐮刀毫不留情地貫穿他的胸膛，他瞳孔放大，眼中滿是不相信，生機迅速流逝，然後噗通一聲倒下。
月公卿抽出鐮刀，麵無表情地走到另一人身邊，同樣手起刀落。
他就像是死神，拿著他的鐮刀緩慢而殘忍地收割著生命。
月寧痛苦地閉上眼睛，月紫則瘋了一般撕扯自己的頭發，發出一陣陣哭喊，二人都受傷極重，此時麵對月公卿的無雙領域絲毫不能動彈，被壓製地很徹底。
寧少凡臉色鐵青，他的實力最近雖然大漲，但卻還是沒有突破無雙境界，此時也被壓製地很徹底，但他卻艱難地想要伸手入懷掏出聯盟用來練習的玉片，隻要捏碎它，楊宇曦等人就會立刻趕來支援。
可是在月公卿的領域內，任何人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他的感知，他倏忽出現在寧少凡麵前，抬腿就是一腳踹在胸口，將寧少凡踹飛出去。
這一腳力道極重，寧少凡剛剛凝實的身子差點因此灰飛煙滅，他本就是鬼魂之身，隻是因為夙願太強而沒有遁入輪回，若是鬼魂之身被滅，就是徹底地灰飛煙滅。
寧少凡死死咬著牙控製自己的身體，他的腦海中隻有洛婉婷的身影，仿佛想著她的模樣，自己的信念就會得到加強。
但是這樣一來，他也就沒有餘力再去捏碎玉片了。
月公卿跟上來連續幾次擊打，寧少凡的身體凝實程度下降不少，已經有些透明了，他的實力受到了極大的削弱，現在他在月公卿的領域裏連動下手指頭都做不到。
月公卿看了他一眼，突然又丟下他，回頭重新收割月族戰士的生命。
月紫突然怒喝一聲，她的雙眼充血，從最開始的不相信變成現在無盡的憤怒，她原本修為要比月公卿強上不少，此時竟然破開了月公卿的禁錮。月紫怒嘯一聲，抬手就朝月公卿打去。
月公卿目光一凝，黑色鐮刀翻轉撲擊，邪異能如浩**的潮水湧出來。
月紫月公卿短暫地火拚在一起，月寧看了看戰鬥的二人，他長長歎了口氣，然後傾盡所有的力量艱難地靠近了寧少凡。
“月長老？”寧少凡臉色蒼白，身體都透明起來。
月寧歎了口氣，說：“我受傷太重了，時間不多了，連累了寧先生，心中很是慚愧。”
寧少凡不說話，他心中此刻充滿悲哀，他知道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了，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和洛婉婷相見。
月寧突然抬頭，說：“我知道聯盟內都有通訊玉片，我們剛加入聯盟所以沒有，但是寧先生你一定有吧？”
“嗯，但我現在動彈不得，根本無法聯絡總部。”
月寧眼中精光一閃，低聲道：“我的力量不多了，但捏碎一枚玉片還是能做到的。”
寧少凡一愣，隨即心中湧出一抹喜色，他連忙告訴月寧玉片的位置。
月寧點點頭，然後閉上雙眸，全身為數不多的力量開始運轉，本來這些力量都是在和體內邪異能作戰，但是現在都被調用來完成最後一項任務。
邪異能沒了阻礙，立刻大刀闊斧地在月寧體內實施破壞，月寧七竅瞬間流血。
但他卻死死咬著牙，顫抖的手緩慢而堅定地伸入寧少凡懷中，摸索到那枚玉片，然後怒目圓睜大喝一聲，用盡這輩子最後的力量！
“嘭”
玉片應聲而碎，無形的消息傳達了出去，月寧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然後右手調轉，毫不猶豫地拍在自己天靈蓋上。
“月長老！”寧少凡驚呼一聲。
鮮血從月寧頭上留下，他眼中卻一片滿足，他笑了，笑得無比蒼涼：“終於成功了，終於沒有變成邪異能的走狗……足矣……”
“嘭”
月寧仰頭倒下，再也沒有站起來。
寧少凡死咬著嘴唇，雙目通紅，全身不住地顫抖。
戰鬥中的月紫更是哀嚎一聲，心神失控，被月公卿抓住破綻一舉擊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張口噴出一口黑血，肩膀處留下一道又黑又深的口子，黑氣彌漫。
月紫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她沒有再去看月公卿，而是奮力爬到了月寧身旁，輕輕撫摸了下月寧開始僵硬的臉龐，然後嘴角竟也出現一抹慘笑。
最後，她輕輕地輕輕地伏在月寧身旁，閉上雙眼，安靜地就像是睡著了。
永遠地睡著了。
晚風吹過，天地一片肅殺，血腥味和昏黃的光芒和在一起，讓人有種末日降臨的感覺。
不遠處的月公卿仍舊一言不發地收割著月族戰士的性命，月族戰士在目睹月寧月紫的死亡後徹底認命，一個個接受著黑鐮刀的收割，再也沒有半分抵抗，也沒有一聲慘叫，隻是對月公卿瞪著一雙仇恨的眼睛。
寧少凡覺得場麵就像是地獄，安靜地很詭異，隻有鐮刀破入肌膚的聲音、鮮血飆出的聲音和屍體倒地的聲音。
他微微仰起頭，遠方的天空飄來數朵烏雲，遮天蔽日，像是裹著無數的惡魔。
宇曦他們一定正在趕來的路上吧？
時零前輩肯定很快就會到了吧。
但是……應該還是來不及了吧。
寧少凡眼角滲出幾滴淚，昏暗的天空中似乎有洛婉婷的模樣，有些模糊，有些遙遠，但卻又鐫刻在心頭，亙古不變地淺笑。
寧少凡輕輕說：“婉婷，我想你。”就像是貓在屋簷上走過，就像是風吹起湖麵上的落葉。
月公卿終於走到了他麵前。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出乎意料的，月公卿沒有立刻下手，而是沉著聲音問道，他手中的黑色鐮刀上沾滿鮮血，鮮血一滴滴滑落在地上，像是綻放的血蓮。
寧少凡知道自己的時間到了，他傾盡所能地挺直腰背，蒼涼地笑：“有，但是已經沒必要說了。”
那一刻他眼中劃出的淚，那一刻他眼底深沉的愛，都被時光鐫刻成了永恒，卻又是那麽脆弱。
月公卿點點頭，舉起手中的鐮刀，猛地斜劈而下。
“噗”
寧少凡的身體被一分為二，無論是淚還是愛，都化作了不屈。他的鬼魂之身畢竟與常人不同，一分為二後硬是重新拚接在了一起，隻是更加透明了。
寧少凡沉默著不說話，身體微微顫抖，越透明代表他的意識越薄弱，身體歸於虛無之後他也就不複存在，連輪回都不再可能。本來這一擊下去他就應該灰飛煙滅，但是他意誌是在太過堅定，他實在是太想見洛婉婷！
月公卿也不說話，陰著臉跟上來，鐮刀再次劈下。
身體一分為二，重新拚接，更加透明……
然後鐮刀又劈下……
身體更加透明……
又劈下……
更透明……
……
夕陽徹底沉入西山，黑暗籠罩大地。
《九元器》